第二十九章 皇後來訪(2)
次日清晨,清雅還在睡夢中,就被阿綬給喚醒:“王妃,汗後到了!她要見你!”
隻一覺,把清雅所有的倦意驅趕得無影無蹤。清雅翻身起床,昨兒家奴來稟說今、明兩日會到,清雅想過很多,有可能是中午、黃昏,卻沒有一種是今晨。
清雅簡單的整好衣衫,來不及挽發梳妝,連奔帶跑地離了小帳篷:在離柵欄約莫五十丈遠的地方,停留著一列旌旗招展、宮人簇擁的隊伍,約莫有千百餘人。
“清雅,拜見汗後!”
馬車內並沒有人回聲,汗後來到此處所有的感覺隻有兩個字:震怒。方圓數百裏都是格日的封地,堂堂西靜大王、當朝三皇子,居然隻有幾名侍奴在旁,而這裏竟然隻有簡單的三頂帳篷。
大雪剛過,她最心愛的兒子居然在西邊最寒冷的草場裏療養。
這哪裏療養,分明就是遭罪!
都是這個女人,是她挑唆格日說什麽療養。
這裏哪還有皇家的尊貴,與普通的牧羊人家有何差別?
汗後撩開車簾,每看一眼就多一分對兒子的憐惜與疼愛,不多一分對西靜王妃、長安公主的厭惡。幾個月了,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真正的療養,而是與這個女人在此處受罪。
“清雅拜見汗後!”
清雅跪在馬車之側,低垂著頭。
過了良久,才從馬車內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來人,去把西靜大王請出來,本宮此刻就帶他回王都。柴清雅,既然你喜歡西邊草原的嚴寒,你一個人就在此處呆著吧……”
今日才曉兒子吃的苦,她饒不了柴清雅,身為女人丈夫就是天、是地,可瞧瞧,她對格日都幹了些什麽?
有宮人快速往帳篷方向移去,先撩開小帳篷,然後又是大帳篷。
為了早日康複,格日近來練習得很刻苦,尤其是昨天當他不再依偎扶手欄杆,不再依靠雙拐時,快二更才回小帳篷安睡。
宮人很快從大帳篷出來,道:“汗後,三皇子請你親自去瞧瞧。”
“好啊!好,好得很——柴清雅,你就是這樣挑唆你的丈夫麽?連尊父敬母的禮儀都不顧了。柴清雅,今兒你就在此好好跪著吧!”
汗後說完,在兩名宮娥的攙扶下走出馬車,一路往大帳篷移去。
宮人撩開帳篷,汗後就如同觸電一般:格日身無旁物,正一步又一步地在溫暖的大帳篷裏走著,中間放著一隻暖爐。
“格日……這……”汗後支吾著,不敢相信,坐了十幾年輪椅的兒子居然奇跡般的站起來了,還能走路。
格日滿頭大汗,笑道:“汗後,孩兒腿傷未愈就不跪著與你見禮了。”他低著頭做出行李的動作。
汗後一陣歡喜,奔入帳篷就握住了格日的雙手:“你站起來了?”
格日笑道:“汗後,這一切都是月亮的功勞。”
“月亮?”汗後確定,自己並不曾認識一個叫月亮的女子。
“她就是汗後為孩兒迎娶的王妃,南越的長安公主,她真是孩兒的福星,是她鼓勵孩兒站起來,是她這些日子寸步不離,不辭辛苦地陪在孩兒身邊……
柴清雅如此好!
宮人低聲道:“稟汗後,西靜王妃還跪在那邊呢?”
“去,快請她過來。”汗後立即來了一個大轉變,她的心情無以言表,除了意外就隻有感動。看格日搖搖晃晃地踏出每一步,既讓她心疼,又讓她欣慰。
“清雅拜見汗後!”不待她跪下,汗後已經捧住了她手,暖聲道:“本宮的好兒媳,來,快來母後身邊坐下。”
清雅並沒有坐,先前還要罰她,轉眼功夫就把她視為恩人一般。
“月亮,你去廚房備些食物,母後長途勞頓需要好好歇息。”格日道。
汗後欲挽留清雅,可又從兒子的眼睛裏看到了異樣。
汗後道:“去吧,我們母子正好可以好好說說話。”
清雅退離大帳篷。
汗後將兩名宮娥斥退大帳篷外麵,裏麵唯留下她們母子與一名貼身太監。
汗後瞧著太監:“好了,你應該相信他。他可是陪母後一起長大的耶律氏家奴。”
格日沉思片刻,道:“母後回王都之後,切莫將這裏看到的一切告訴外人。從王都到此處,一路上孩兒已設暗哨。”
汗後聽罷,兒子如此用心,一旦康複,就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比那個貪戀女色的斡齊爾不知強上多少倍。
“孩兒康複回王都之後,還會依舊坐在輪椅上。定要查出當年陷害孩兒的凶手。這些年來,十一位皇子活下來的竟有五位,連最單純的五皇弟也遭人毒手。母後,孩兒要麽一生坐在輪椅,要麽就要反擊,否則真無我們母子活命的機會。若是讓那些人知曉孩兒康複,他們定不會給孩兒活命的機會……”
汗後知道這些都是實話,她雖貴為皇後,可是宸妃一脈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容小窺。“所以你準備要反擊了?”
“嗯——”格日肯定地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道:“孩兒需要母親做的都寫在這上麵。試想,若是斡齊爾做了王汗,我北涼會是什麽樣子?”
汗後接過紙,暖聲道:“孩兒能振作母後確實既歡喜又意外。”
母子二人正說話,傳來宮娥的聲音:“稟汗後、三皇子,早膳已經備好。王妃問:是在大帳篷用膳還是在廚房小帳篷?”
汗後看著格日,讓他決定。
格日道:“令人把桌案搬到這來。”
這是清雅記憶中第一次與汗後共膳。
三人按長幼落座,格日與清雅分別坐在汗後的兩側。
汗後夾了塊肉到格日碟中,又同樣夾了另一塊肉放到清雅碟中。
“來年皇兒就該二十四了,你父皇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有五位皇子了,你也已經有五歲了。格日、清雅,你們什麽時候能讓母後抱上孫兒……”
格日將肉含在嘴裏一聽這話,險些沒嗆著,瞪大眼睛隻是賠笑:“母後,孩兒這邊好說,好說。這要看清雅是什麽意思?”
明知她最討厭就是聽到這類話,居然把這們難題拋給她。
汗後轉身捧著清雅的纖手,眼裏滿是憐惜:“本宮的好兒媳,你……嫁給格日也有半年,這肚子裏許已有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