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滾出去(1)
第30章 滾出去
心下一點火,迅速漫延到臉頰、脖頸、耳根,清雅的臉漲得通紅。
“若是有了,一定得第一個告訴母後。母後從宮裏為你挑選最好的嬤嬤……”
清雅滿含怒容瞪視著格日:他們隻是假夫妻而已,她隻是頂名,才不要替人生孩子。心中發窘,不知如何回答汗後的話,隻是傻傻地賠笑。伸出筷子同樣夾了塊肉道:“汗後請用膳!”
汗後道:“清雅,你與格日一樣喚我一聲母後吧。”
目光交錯,是汗後滿含期盼的目光,她在等,等清雅喚自己一聲母後。
格日心中滿是歡喜,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況且父汗、母後你都是見過的。”
清雅支支吾吾,從小就沒喚過爹我,也未喚過娘,此刻讓她喚人,這比登天還難。“啊——灶上還煲著湯,清雅去瞧瞧。”
她才不要喊呢,再則這一聲出口,假的都成真的了。
清雅匆匆來到廚房帳篷,不願再過去。
來廚房不久,阿綬便來傳話:“稟王妃,汗後與大王傳你過去。”
“告訴汗後與大王,我不餓,在這兒替大王煎藥。他們母子難得相聚,就讓他們好好聊聊!”清雅找了很多個藉口,拒絕再去。
她不要與北涼國皇族有太多的糾結,一個格日已經讓她頭疼了。
格日的病是一定會康複的,可是格日看她的眼神,令清雅越來越覺得不安。
清雅進入廚房就再也沒有出去,午後,汗後離了大帳篷。
“傳王妃!”汗後厲聲道。
汗後早就瞧出來清雅是有意躲避著她,甚至不願意喚她一聲“母後”,就算她陪格日療養,這也不可原諒。
清雅見躲避不過去,方才移到帳篷外,福身道:“汗後!”
汗後秀眉一挑,凜冽地瞪著清雅,左瞧右看一番:“你不喜歡格日?”
愛屋及烏,因為她不喜歡格日,所以她不喚這位公婆。
汗後等待著清雅的解釋,不曾想清雅卻應答道:“是!”
“你……”汗後沒有想到她竟然承認了,這樣的答案令她感到**裸的疼痛,今兒日來後格日三句不離“月亮”,還說這是他送給清雅的昵稱,可見格日對清雅是真的動了情,是真的喜歡清雅。“為什麽?因為他腿殘,你自認格日配不上你?”
清雅道:“稟汗後,我不喜歡他,但為他治病療傷卻是清雅的責任。”
不喜歡他,卻又要用這樣的方式陪伴著他?
汗後不知道該如何評斷此事,有感動?有傷心?
柴清雅願意陪著格日,甚至願意與他一起同甘共苦,而她卻並不愛格日。
汗後本欲發作,走了幾步道:“柴清雅,但願在格日康複之前你還能改變主意。否則,你會後悔不已。”說完話,汗後揚長而去,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怒意。
上了馬車,汗後厲聲道:“柴清雅,好好照顧格日,否則本宮定不饒你!”
任誰都聽得出來,汗後的聲音裏滿是憤怒。
清雅道:“恭送汗後!”站在空曠的草地上,看浩浩蕩蕩的人群緩緩離開。
一行千餘人,往王都方向移去。
清雅若有所思,汗後來時生氣,離開時似乎更生氣。
“稟王妃,大王傳你進去說話。”阿綬道。
撩開帳簾,汗後剛走格日又開始了練習行走。
他一搖一晃地邁出每一步:“月亮,不要怪母後。她生氣的樣子是做給別人看的。”
“嗯——”清雅淡淡地應承一聲,她不想知道這個“別人”是誰?
格日道:“月亮,你考慮一下今日母後的建議。”
汗後的建議:要他們早育子嗣。
這怎麽可能,清雅從未想過與格日一生,她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替身。
“待大王康複之後再說!”清雅微低著頭,耳根處湧出一股熱氣,每次有人提到此事,她都難忍心底的窘澀。
格日道:“今兒你也累了,回去歇息。”
她的推辭、她拒絕喚汗後為“母後”,這諸多種種都證實她從來不曾想過要與他共度一生。她甚至在逃避,逃避啊!
格日很快就憶起了他們的約定,直到現在,他與清雅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現。最大程度的親昵也僅僅是一個曖昧的攙扶。
格日心裏暗想道:清雅啊,你還是離開本王,你從來不曾改變過主意。清雅,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本王麽?哪怕隻有一天,哪怕隻有一刻……
即便他表白了心意,依舊是她的逃避與拒絕。格日想要試著放棄,試著淡對這份情感。那麽就從不用她陪伴練習開始,如果可以,他願意真的給她自由。畢竟是她給了他站立的勇氣,畢竟她對他曾是最好的忘痛藥,是她給了他似愛又未愛的萌動、給了他曾經的向往,未經的感受……
清雅給了他那麽多,他能給的就是強迫自己放手。
格日要做的很多很多,多得他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艱難,還有多少坎坷。他不想再連累清雅,或許她的離開就是最好的結局。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之間的相處變得越來越怪異。
他拒絕她一起練習,而她也在逃避。
隻有晨昏為他按摩的時候,才是他們之間唯一可以近距離接觸的時候。
她的話越來越少。
他卻是越少越沉默。
她不說,他也不問。
進入草原嚴冬時,西邊草原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雪。雪一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次清晨時,帳篷外麵已經堆積了一尺厚的積雪。
昨天黃昏,格日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後就讓阿綬來吧。”
清雅答應了,今兒早上起來像往常一樣往他的帳篷走去。走到門口方才想起,阿綬早已經代替了她。
清雅第一次感覺自己無事可做,很想把自己藏起來。想了片刻,就去大帳篷,這些天很冷,早點給大帳篷的暖爐加些柴禾,等他回頭過來,這裏一定很暖和。
清雅撩開帳簾:早已經有一個隻著中衫的男子在裏麵來回的踱步。
近來的格日走得越發的沉穩、矯健,搖晃得也沒有最初時厲害。依舊能瞧出雙腿的柔軟與乏力,但與以前相比已經好了許多。
格日歸現了站在門口的清雅:她的懷裏捧著木柴。
他沒有說話,依舊練習著。
“你的腿還疼嗎?看起來越來越好了。”清雅不敢正視他的目光,徑直走到火爐,彎下腰,將懷中的木柴放下,又在火爐裏加了幾塊木柴。
格日步步沉重,在她的身上,他可以感覺到溫暖,可他卻清晰的明白:她的心從來不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