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懷月公主(1)
第36章 懷月公主
望著江寧候夫人遠去的北影,清雅心中百味摻雜。
她學會了淡然,還是候府中人皆是如此冰冷。
她與他們真有血源關聯,他會是她的親舅?
無論有多少好奇,有多少期盼,她都必須按捺住,能做的,隻有靜靜的等待。
今兒已經是第四天了,她每天都往返於客房與後花園之間,蕭氏兄弟是她幾天裏唯一能見到的人。
清雅不想再這樣無謂的等下去,她需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走到院門口,迎麵碰到一個人,是蕭恪。
“蕭二公子!”清雅喚了一聲。
蕭恪道:“姑娘有事?”
清雅道:“我有事要找候爺。”
蕭恪若有所思,良久才道:“那日你與我娘說了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問?
蕭恪繼續道:“自從你入府之後,我父親竟有三日未離書房。都好些年沒見他如此憂心不安了。”
“請二公子帶我去見候爺,相信待他見了小女,定然不會如此。”
清雅素來想法簡單,可她知道是自己的到來打亂了江寧候夫婦寧靜的生活,他們定然知道什麽。自己的身份令江寧候感到了不安、憂心,而她隻想知道真相而已。
蕭恪稍作思索,他們的相見是早晚的事兒,早見麵未償不是一件好事。道:“姑娘請跟我來。”
江寧候府很大,小徑幽深,穿過長廊、越過假山,到了一處布滿瀟湘竹的院落,院門之處長著幾叢青竹,這令清雅不由自己的憶起鄭王府的郡主閣樓,也有這樣的竹林,也是這樣的景致。不過的是一處為閣,一處是庭院。
燭光搖曳,映出一個男子的身影,他擄著胡須,若有所思,緩慢地徘徊著,時不時傳出一聲輕輕地歎息聲。
“父親,月姑娘求見!”
黑影聽罷凝住身軀,微微一怔,複轉身打開房門。
月光下,站著一個妙齡少女,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如一朵綻放的淨荷。這樣的風姿,像極當年的兩位妹妹。
江寧候蕭權做出請客入門的動作,清雅淡淡地說了聲:“多謝!”進入房中。
書房很大,分為內外兩間,外麵南北西各有三麵書架,東邊窗前置有一張桌案,案上放置著文房四寶,書架上掛有幾副丹青、墨寶。
對於清雅,風景的魅力、周遭的環境擺設永遠都勝過對人的注意。掃視罷整個書房,方才留意到蕭權那怪異的目光。他的眼裏閃著動盈盈的淚光,嘴唇蠕動,欲言終止。
清雅從袖中掏出羅帕,雙手奉與蕭權:“候爺盡管放心,小女出現,並沒有要擾亂一切,也不想給任何帶來傷害、危險。我隻要知道一個答案,我……究竟是鄭王妃的女兒還是蕭後的女兒?求你……告訴我……”
蕭權接過羅帕,緩緩展開:“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別的物什,譬如皇家螭龍玉佩,或者你的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印記?”
“印記?”蕭權這麽一提醒,清雅方才憶起,目光移到左臂上:“是有一個……”
夏季炎熱,清雅穿得並不算多,用手一駁衣袖,轉過身去,露出左臂下方三寸處的一枚印記,隱隱綽綽,與周圍潔白如玉的肌膚相映一體,呈出蝴蝶的形狀,中間呈粉色,周圍呈紫色,蝴蝶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要拍翼而去。
“懷月!你……真是懷月。”蕭權一聲驚呼,“這枚印記,乃是當年我親自為你所紋,小娥說你肌膚嬌嫩,不能紮得太深,怕你承受不住。這些顏料也是小娥的胭脂、朱痧,所以……”
因為紮得淺,用的又是胭脂、朱痧,這枚蝴蝶與她肌膚的顏色渾為一體,竟如與生俱來一般。
“您是說……是的母親是先帝時的蕭皇後?”清雅隻想知道答案,盡管雲飛揚讓要她去問三個問題,可與答案相比,那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蕭權的憂心與不安,讓她隱隱覺得這其間另有故事。如果太多的真相給別人帶去危險,她寧願不要知曉。
蕭權用沉默回答了清雅的問題。
“十六年前端午佳節正午,你母親生下了你。”蕭權喃喃道。
清雅道:“多謝候爺告訴我實情。身世已了,清雅明日一早就離開候府。”
言畢,她轉身走到書房門口,蕭權道:“且慢——”
蕭恪一片驚詫,難怪覺得這女子與兩位姑母相似,原來竟是大姑母的女兒。
蕭權道:“你是先帝唯一的血脈,難道就不想為自己恢複公主的尊崇,就不想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棄荒野,為何會流落江湖?”
清雅搖頭,苦笑道:“若是父母健在,或許我會。可是他們已告慰九泉,知道這些真相又有什麽意義。反正我本無兄弟姐妹,要這塵世虛名又有何用。清雅現在過得很好,雖然被鄭王府逼迫替嫁和親,雖然一度也曾流落北涼……可這一切早已經過去了。若是舅父真念我是外甥女,清雅隻求舅父給鄭王夫婦捎一句話去。請他們不要再為難峨眉派,也不要再設計陷害峨眉,就讓清雅做一個平凡的江湖女兒……”
蕭權聽罷,神情一凜,道:“你說鄭王夫婦曾迫你替嫁和親?”
清雅道:“是。”
“你見過鄭王夫婦?”
“去年春天時曾見過。”
蕭權的神情越來越陰暗:小妹早就見過她,就已經想到她會是大妹的女兒。等等,如果她被荒野,流落江湖,定然也是小妹一手造成的。
他最親的妹妹們,卻竟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即便大妹已逝,小妹還在恨。居然要利用大妹的女兒做自己女兒的替身。
“當我第一次見到鄭王妃與清雅郡主心中就生了疑惑,曾一度以為自己會是鄭王妃的女兒。然而……這塊特別的羅帕,卻暗示了……”
話還沒說完,外麵就傳來一個婦人近乎哭泣的聲音:“月姑娘在哪兒?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很快,兩名侍女攙扶著一名頭發花白華衣婦人近了書房,她訥訥地站在門口,靜靜地審視著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