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等你開口說需要我
傅雲修沉了半晌,先前還昏昏欲睡,此刻困意早已沒了影兒,敢動他的女人,相府的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他的眸子雖是帶著三分笑,可驚玄跟了主子多年,還是能輕易地看見他眼底深處的寒冷。
“她們沒什麽大礙吧?”
“沒有,虧那倆丫鬟護主,待奴才趕過去時,母子二人未傷半豪。”
“這樣……便好。”
“要不,奴才去給那相府的李小姐提個醒?”驚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心裏開始盤算著該怎樣治治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忽又聽道傅雲修說道:“不必。”
“這……”驚玄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傅雲修的意思。傅雲修揮了揮手,驚玄立刻會意,行了禮,身子躍上半空,片刻無蹤無影。
剛才傅雲修看出了驚玄眼底的不解,他不過是懶得解釋罷了,細想和雲溪相處的日子,除了絆倒趙晨明之外,她再無求他或者請他的意思,他知道雲溪的性子,如非不是趙晨明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雲溪也斷然不會低頭讓他幫忙。
想到這些,傅雲修心裏有些氣結,他明明是她名義上的夫君,是她孩子的親爹,可是這個女人總是一副巴不得不和他扯上一絲關係的樣子,這著實使他一番好意不知往哪裏放!既然這樣,他就等著有一日她親自開口尋他庇護。
雲府,接連幾日冷風,終於盼來了一天好日子,陽光明媚,白雪融化。雲溪將那日街上的事隱瞞的很好,韓月一點也不知情,因為采香的忠心護主,雲溪便挑了個時候找韓月說了聲,將采香給要了過來,直接升為貼身丫鬟。至於襲玉那丫頭,心思頗多,還是找個合適的機會送走吧。
“小姐繡得真好看。”雲溪近來無事,閑了便給越哥兒繡來日春天穿的小襖,采香看見了,羨慕不已,總是忍不住要誇上好幾遍,惹得雲溪也忍不住打趣道:“既然你覺得我繡得好看,我便教你可好?”采香一聽,使勁搖了搖頭,她左右不過一個丫鬟,怎麽敢勞煩自己的主子?
“奴婢是個糙人,哪裏學得會半分啊?小姐就別取笑我了!”
“若是以後嫁了人,你怎麽給夫君縫衣服呢?”雲溪笑嗬嗬地說,腦海裏不自覺劃過一張熟悉的臉,她垂下眼,將一抹不明的神色掩蓋了去。
“哎呀!小姐莫在笑我了,再說……再說奴婢羞得就要撞牆了。”采香一張巴掌臉成了蘋果,紅得快要滴出水來,也難怪,雲溪是嫁了人的婦人,說話自然要豪放許多,哪裏還記得顧及這些青澀的小丫鬟。
“你可別在小姐這兒撞牆,牆撞壞了還得費工力。”
屋內,主仆二人銀鈴般的笑聲不時斷斷續續傳出,屋外走過的丫鬟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支耳去聽,心裏又十分羨慕采香的福氣。不過這等好事可沒有千千萬萬次的機會,再加上同為貼身丫鬟的襲玉總是喜歡在其它丫鬟麵前給采香抹黑,一來二去,眾人便有些排擠采香,一是嫉妒,二是知道采香脾氣軟好欺負。
采香陪著主子聊了半會兒,伺候好主子完膳,這才小跑著回到廚房,她前腳剛踏進,後腳就有幾個丫鬟抹著嘴走出來,還順勢狠狠撞了她一下。采香差點沒穩住身子,她低著頭,沒勇氣去叱責她們,她不想惹是生非。
“襲玉姐姐,王嬸。”采香捂著被撞疼的肩膀走進廚房,廚房內就還剩襲玉和平日裏燒飯的王嬸,襲玉正巧放下碗筷,也沒理睬采香,隻有王嬸尷尬地朝她笑了笑。再看看仆人使用的食桌上的飯菜,早已是被她們揮霍而淨,隻寥寥剩了些青菜葉子。
采香見食桌上沒有什麽菜,隻得甘願吃白米飯,反正她從前又不是沒吃過,甚至家裏收成不好時,連米飯都吃不飽。可當她掀開米飯木蓋時,才發現連飯也沒給她留。
“王嬸……還有飯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一旁準備離去的襲玉腳步頓了頓,回頭白了她一眼,怪聲怪氣地說:“喲,可別怪我們沒給你留飯菜啊,誰讓你在房裏舔著主子的腳跟不願意出來呢!”
“你……”聽了襲玉一番諷刺的話,采香氣得直發抖,可是她又不敢正麵反駁,咬著唇忍了半晌,終究是默默走到了一邊。“哼。”襲玉很滿意采香的態度,得意萬分的甩頭離去。
幾片葉子,一碗湯,沒事,還是能填飽肚子的,采香努力扯出一絲笑,捧起冷卻的湯汁喝了起來,幾口下去,雖不暖肚,可至少也沒那麽餓了。正喝著,頭頂遞過一隻饅頭,采香愣愣抬頭望去,王嬸正對她擠眉弄眼。
“丫頭,快拿著。”要是被別人看見她幫采香這丫頭,指不定自個兒也得被拉下水,可是她一個老婆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群沒本事的東西,隻會將怨氣撒在別人的身上。
“王嬸……”采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也不作矜持,接過來就大口大口咬。
“你說咱小姐待你也不錯,你為什麽不和小姐說說她們呢?幸許她們就不敢這般放肆了。”
“不可以,正是因為小姐待我好,我才不可說,要是說了,小姐就會覺得我也是那種喜歡嚼舌根的人,她不喜歡這樣的人,而且……”采香頓了頓,抿嘴僵硬一笑說:“她們也沒有對我怎麽樣啊,我受得住。”
“你啊,要是這深宅大院都是你這樣的人,該是有多平靜。”王嬸絮絮叨叨說著,緩緩起身收拾碗筷,她在大戶人家做了多年,一向懂得安分守己,亦看膩了那些個複雜齷蹉的醜事。
花香小道,細小的鵝卵石密密麻麻鋪成一條寬敞的大道,花叢深處隱隱約約走來一藍一粉兩道身影,其中身著藍衫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小孩子的正是相府嫡孫女,李柔,而在她身側喋喋不休逗著孩子的自然是李媚。
“姐姐,你看我的小侄兒長的多標誌啊。”望著白嫩嫩的孩子,李媚是打心眼裏喜歡,也不知日後自己的孩子是個什麽模樣?
經過上一次孩子生辰的糗事,李柔對李媚的態度冷淡了不少,可礙於這女人還有用處,她也隻得按捺著脾氣,在眾人麵前演了一場又一場姐妹情深。
不過私下裏,她也就不用再做盡姿態了吧。李柔嗬嗬笑兩聲,語氣不淡不冷:“你用情可別太深了,那件事辦好了你能飛上枝頭做鳳凰,要是……事情辦差了,恐怕你連這相府守夜的丫鬟也做不成。”
“你……”本是好心讚美,到頭來還弄得一身騷,李媚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至極,她當然知道自己的任務,可是她也明白,如果沒有了她這張傾國傾城的樣貌,他們相府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了。想此,她也隨著冷冷一笑:“姐姐,有道是隔牆有耳,我們還是小心些說話吧,你不要命,妹妹我可還想多活些日子。”說罷,不顧李柔母子二人,提起裙擺憤憤走在前麵,一不留神兒,便與前麵拐角處急匆匆走來的秀兒“啪”得撞在了一起。“哎喲。”
待看清是秀兒,李媚又是一陣怒火燒心,揚手就是一巴掌,將怒氣全部撒在了無辜的秀兒身上。“狗奴才,走路不長眼睛嗎?既然這樣,不如剜了去更好!”
倒在地上的秀兒一聽,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抱著李媚的大腿就開始求饒,眼前這個主,她可是見識過她的心狠手辣,“小姐饒命啊!奴婢眼拙!奴婢該死!”
“丫鬟倒是可憐喃,妹妹就饒了她吧,若讓旁人聽了去,還以為我們相府出了個蠻橫無理的主呢!”李柔緩緩從後麵走上來,睨了二人一眼,眼神裏飽含嘲諷之意。
“哼,這麽急是出了什麽事嗎?”別人都開口求情了,她李媚還能說什麽呢?難不成真要將那蠻橫無理的名聲坐實嗎?她又不傻!
“是……”柔兒舒了口長氣,揉著紅腫的臉頰怯怯看了一眼李柔,也不知當講不當講。這副樣子讓李媚一下子想到了什麽,轉身朝著李柔笑道:“外麵冷,濕氣又重,姐姐還是回屋休息去吧,就算大人不受寵,可孩子到底是眾人的心疼寶啊。”
這話好壞參半,李柔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又無法不承認這個事實,當下抱著孩子氣衝衝地就走了,連尾隨而來的丫鬟也差點沒跟上。
待旁人走後,李媚一張笑臉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轉身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秀兒,問道:“是她們二人的事?”
秀兒喏喏道:“正是……”
院落裏的梅花開得甚好,雲溪近來大門不出半步,閑了便抱著越哥兒往韓月屋跑,這兩天正直年歲,韓月伴在雲耀華身邊一同打理著許多事務,少了陪雲溪的時間,雲溪隻得每日抱著越哥兒在院落裏轉,沒一會就疲了。
不過好在這乏悶的日子有越哥兒陪著她,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牙齒也冒了幾顆出來,雲溪這做母親的心喃,既感到欣慰又感到甜甜的。
“小姐,您看這樣可行?”采香看出主子近日無趣的慌,在屋外走動覺得累,在屋內待著又覺得悶,她想了想,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那就是每天晨微微亮時便忍受著寒冷去摘那院落裏開的不錯的梅花枝,等小姐起床的時候她也正好修剪好了,小姐醒來便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