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尚且有三窟
王盛手上忙著切菜卻有些心不在焉，一個不小心切破了手指，他輕聲罵了一句，放下手中的菜刀將事務交給手下人，準備去醫藥署討些金瘡藥。
他前腳剛走，城東肉鋪的李屠夫與送菜的菜販子就來了，兩人卸了扁擔，將夥房營的人遞來的水一飲而盡。
“王主事不在？”李屠夫擦了擦汗水問道。
“方才切到手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回話的是王盛的徒弟吳海生，他挑了兩塊肉放在砧板上，說：“您以後要就送這種肉來，太肥的我們不要，吃的士兵一身肥膘我們不好交代。”
“得，以後我就送這種柴些的肉來，”
吳海生將李屠夫送來的肉都拿了進去，轉身去查看今日的蔬菜如何，“周老二去哪了？”
“他個憋不住尿的，每次送完菜都要去方便一趟，不用管他，你先看看送來的菜裏有沒有磕碰壞的，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兩人扯了一陣閑篇，沒一會周老二揣著手回來了。
見兩人要走吳海生囑咐了句：“你們回去幫忙同常記說一聲，這兩天傷兵多，他家的鴿子好，請他給營裏多送幾隻來，價錢好說。”
李屠夫忍不住問道：“又出事了？”
“可不是嘛，連弓.弩營的衛指揮使都受了傷，昨夜被人背回來的，看樣子傷得不輕。不過也有好事，一會兒告示就貼出去了，你們等著看好消息吧。”
等王盛回來時兩人已經走了，夥房營的其他人已經開始忙活營中的晌午飯。
王盛眉頭直跳，心中有股子不好的預感，他轉了一圈還是回到營帳中，手探進枕頭底下摸了一圈，翻尋無果他臉色一黑。
放在枕下的紙條被人拿走了。
李屠夫與周老二出了軍營原路返回，一路上果然瞧見不少巡城營的士兵正在街上張貼告示，不少百姓聚集在告示一旁，周老二放下扁擔擠了過去，李屠夫不識字也就沒有去湊這個熱鬧，找了個角落站著等周老二看了告示再去問他。
看完了告示的周老二有些魂不守舍，麵色發青。
李屠夫扯了扯他，問道：“吳海生說的好事究竟是什麽啊？”
“告示上寫了，衛家軍昨日夜襲安樂窩，斬殺流寇二百六十餘人，活捉九十餘人，匪首馮刀被就地正法，斬下頭顱，二當家武丘身中數刀，當場咽氣。剩餘人等，念其有內應之功，罪責尚輕，暫且押守安樂窩。明日午時衛家軍將在城中開設靈堂，以馮刀人頭為祭，撫慰往生者在天之靈。”
“天大的好事啊，這下玉叟城該太平多了！哎，我問你，這告示上可有寫是誰殺的馮刀？我明兒個多備些酒肉來送給他。”李屠夫高興的搓著手，麵上笑的眉飛色舞，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周老二抖了抖嘴唇，說道：“弓.弩營指揮使，衛瑺菱。”
“得嘞，那我趕緊去常記一趟吧，多買些鴿子去，這錢我出了。”
話音未盡李屠夫就走了，街上的百姓們看了那告示紛紛大呼痛快，熙熙攘攘一片。
饒了一大圈的路，周老二邊走邊回頭張望著，確定無人跟隨之後進了弱柳居。
“馬掌櫃，這是軍中內應的回信，請您過目。”他低著頭跪在地上，將從王盛枕下取來的紙條高高舉起，遞給座上那人。
一旁站著的侍從將紙條接過，交到他手上，穆蒼收起手中的扇子拿過紙條，快速的看了一遍內容隨後對侍從問道：“珂山回來了吧？”
侍從點了點頭，“繞道回來的費了些時辰，剛剛才歇下。”
“請他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那侍從退了出去，穆蒼才幽幽問道：“聽說昨夜衛家軍動靜不小啊，你可有打探到什麽消息？”
“安樂窩被抄了家，巡城營的人到處貼告示，說是明日午時將在城中開設靈堂。”
這些消息在告示被張貼的第一時間就被探子上報了回來，穆蒼皺了皺眉，“說點有用的。”
“衛瑺菱受了重傷，衛家軍中也多了不少傷兵。”
穆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恰好此時珂山一陣風似的進來了，他隨手一扔將紙條丟給了珂山。
“那屍體確是付升的，如此一來弱柳居尚且安全。”珂山長舒一口氣，將紙條點燃銷毀。
“怎麽，剛才聽說安樂窩沒了？難道是昨日你派人放了那把火起的作用？”
“我讓你轉告王上，安樂窩流寇不可信，王上可有說什麽？”
“王上說什麽也是遲了一步，這安樂窩的老巢都讓衛家軍抄了，還有什麽好說的，無非是留著他們時不時侵擾衛家軍。”
穆蒼又扇開扇子，語氣悠閑地說：“思思殺了安樂窩的老五，這事遲早要露餡，我原想著流寇定然不會放過她，衛家軍為了保住她會將她長久的留在營中。我讓人去安樂窩放火栽贓給衛家軍是為了激起兩方矛盾，未曾想倒是讓衛家軍找到機會直接滅了安樂窩。”
想起姚思思一直沒有消息，珂山滿臉擔憂的說：“思思進軍營已有好幾日了，一直未有消息，這該如何是好？”
“等思思恢複了，她自然會與弱柳居聯絡，你不必心急。”穆蒼頓了頓，又說道：“這安樂窩的大當家和二當家的都死了，剩下的三位當家還守在安樂窩，何不加以利用？我看另一位馬掌櫃可以有所動作了。”
狡兔尚且有三窟，“馬掌櫃”自然不止一人，為保萬全潛藏在平漓國中的羥國內應，可發號施令者皆代稱為馬掌櫃。
對上珂山若有所思的眼神，穆蒼接著說道：“衛瑺菱受了重傷，我可是聽說楚王身邊的親信與她素有過節，衛鐸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鏟除安樂窩卻不將流寇殺盡，文樞院知道了定會有所追究，那位馬掌櫃跟在楚王身邊也有段日子了，是時候和他見上一麵了。”
“如此一來，衛家軍算是沒有安生日子過了。”珂山覺得此計甚妙，不由得點著頭應道。
穆蒼招了招手，叫來一名手下，吩咐著：“你去春州一趟，告訴那位馬掌櫃的，鼓動楚王上書文樞院，以流寇未消仍有後患為由，請願帶兵來助玉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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