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正言順
“沒有,這回絕對沒有!”謝滿急得直搖頭,恨不得舉手發誓,“這回真不是卑職貪嘴偷吃,軍中自今日起削減用度以供養楚王帶來的五百兵士,全軍上下皆是此菜。”
瑺菱頓覺有趣,問道:“楚王也吃這個?”
想起楚王在主帳中黑著臉又強忍著不發作的樣子,謝滿連連點頭,“楚王原本氣壞了,正要發作可又被都統一句話堵的死死的無法反駁,最後還是黑著臉硬撐著吃下了這些。”
“有意思。”瑺菱拿起筷子揀起幾根菜葉子上下打量,嫌棄之餘問道:“怎麽隻有一盒?”
“都統發了頓脾氣,叫屬下不用準備薑公子的那份,說薑公子定是早上吃撐了,力氣多的沒地方使,還說不光晌午這頓可以免了,晚膳薑公子也不用到前廳來用了。”
閨女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扛走,衛鐸當然氣不過,連這些野菜都不願意讓薑扇吃,他越想越氣幹脆連晚膳都一並罰了。
“我…”想起方才所作所為,當著眾人的麵實為不妥,羞愧難當之下薑扇張了張嘴,最終隻蹦出一個我字來。
瑺菱眼睛轉了轉,端著食盒挪到薑扇身邊。
她將筷子並在一起裹起一大團盤中的野菜,握著筷尾遞到薑扇臉邊。
薑扇還在生悶氣,自是不願理睬,輕飄飄的哼了一聲後側著身子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她。
以為薑扇是嫌棄這野菜難吃又難以下咽,瑺菱軟聲想勸道:“吃野菜總比沒得吃好。”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瑺菱的心思,薑扇後腦勺衝著她,嗆了一句:“分明是你不願吃才推給我。”
謝滿低著頭雙眼卻拚命的往上瞄,一向伶牙俐齒的指揮使當場啞然,顯然一副被戳穿了小心思的模樣,見此場麵謝滿努力將抑製不住上揚的嘴角往下撇,這才生生忍住笑意。
“這麽會生氣,我看你確實不用吃飯了,光靠著一肚子悶氣就能活好幾年。”
“如此說來隻要有你在我便可一直不用吃飯了,反正這一肚子悶氣都是因你而起。”
“……”
等了半晌都未等到瑺菱的回話,薑扇斜著眼看向她。
瑺菱臉頰塞得鼓鼓,正忙著咀嚼方才那滿筷子的野菜,哪裏能說出話來。
薑扇索性回過身與她麵對麵,“秋實先生方才所說沒錯,此事確實不能讓旁人知曉,,可他是你師父,你是否覺得我上不了台麵拿不出手,所以才不讓我說出實情?”
“咳咳。”這野菜實在難以下咽,瑺菱被噎住連連咳了兩聲。
謝滿眼疾手快忙拿過桌上的白釉瓷壺,方隻遞了一半就被薑扇截了胡。
他瞪大了眼,怔怔的看著薑扇一手輕拍著指揮使的背替她舒氣,一手把著壺將水喂給她。
“傻子,我師父他老人家在帳外偷聽,將你我所言皆聽了去,剛才隻是他起了玩心,逗你幾句罷了。”
沈秋實再是如何聰明也隻是個文人,他無法掩藏住的腳步聲在第一時間就被瑺菱察覺,瑺菱耳力過人,區區腳步聲如何瞞得過她。
薑扇傻眼,忽的想起瑺菱過人的耳力,有些難為情的紅了耳朵,臉上陰鬱的怨氣與別扭的情緒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原是我多慮了。”
這就哄好了?兵貴神速?謝滿歪著頭,心中除了對此情此景更加不解外隻覺二人之間必定藏了什麽不能見光的秘密。
他目光如炬,終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壯足了膽子,眼神飛快的在二人之間來回打量。
迎上他好奇的目光,瑺菱清了清嗓子,道:“謝滿,你先回去吧,晌午後營裏的訓練就交給你了。多盯著點新兵,戰事在即,誰膽敢再偷懶,統統重罰以儆效尤。”
“是。”謝滿被點醒,抱著食盒一步三回頭的出了營帳。
帳中又隻剩下二人,瑺菱動了動耳朵聽著帳外的動靜,直到謝滿的腳步聲遠了,安心之下她長舒一口氣,道:“除了我師父,此事暫不能被第二人所知。我爹與我哥哥也不例外。”瑺菱知道薑扇與她意見不同,搶在他之前繼續說道:“我爹若是知道了你我二人私下定情,你又尚且有那不清不明的婚約在身,他不打斷你的腿才怪。”
不能與瑺菱成為別人眼中名正言順的一對,薑扇仍然覺得安心不下,他一邊要提防著神出鬼沒的程鬱來一邊又對宋時銅充滿戒心,成日裏疑神疑鬼讓薑扇累得夠嗆,生怕連眼前片刻的歡喜都抓不住,他想了想,最後還是妥協道:“我會盡快將林瑤枂的事情解決,到時無論你再是如何打算偷偷摸摸掩藏下去,我可是一萬個不答應。”
“好好好。”瑺菱無奈的笑了笑,伸手去戳他額間的碎發,眼神避過他深邃的棕眸從他的眉間劃過,裝作不經意的說道:“金簪呢?”
薑扇睫毛顫了顫,盯著她不放的眼神暫時移開,偏過頭有些賭氣的反問道:“不是說暫時不能收下?”
見薑扇麵上又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可搭在桌邊的雙手卻無措的摩挲著,瑺菱忽的生出逗弄他的心思。
“氣大傷身,我的阿扇這麽愛生氣我可放心不下。”瑺菱彎著腰,身子往薑扇避開的一方偏去,她歪著頭恰好對上薑扇的眼神。
等等,她說了什麽?薑扇愣在原地,懷疑方才瑺菱那句話是自己的幻覺所致。他眯了眯眼,從瑺菱故作鎮定的眼神中探出一絲古怪。
“你這是在調戲我?”
本是突發奇想逗弄著他玩,見薑扇如此反應瑺菱唯恐他下一刻就要炸毛,於是忙雙手合十,說道:“玩笑之言,玩笑之言。”
左手被薑扇拉了過去,動作雖輕柔可瑺菱心中仍是咯噔一聲,下一瞬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支簪子。
“簪子先放你這,等我處理好一切便親手替你戴上。”薑扇將低沉的嗓音刻意放柔了些,聲音輕輕柔柔的灑在瑺菱耳邊,害得她紅了臉。
調戲不成反被石頭砸了腳,瑺菱又氣又羞。氣自己臉皮薄,至於這羞嘛……
“我去藥園散散心。”瑺菱幾乎是落荒而逃,她猛地站起身即時製止了想要跟來的薑扇,“你先別跟來,等我走遠了再出營帳。”
薑扇起身道了聲好,胸腔震動發出一聲悶笑。
他撫了撫心口,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跳的誇張的心跳聲,不光是紅了耳朵,帶著燒灼感的泛紅從勃頸處開始猛地往上爬,一直蔓延至他的雙頰。
薑扇慶幸著瑺菱此時不在營帳之中,若是瑺菱知道他被那一句話撩撥的心生蕩漾,定會變本加厲的逗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