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每個人都有軟肋
墜入冰河的南宮玉嚇壞了一干眾人,從河裡撈上來的時候,已然發了高燒。
高燒不退的南宮玉猶如破布娃娃,躺在床上,凄慘無比。
而此時,二皇子果然在臘月二十九派了一頂小轎,抬走了那恆秋。
聽到那被抬走的恆秋,愣是將南宮玉氣的吐了一口血水,昏厥了過去。
南宮翎得知南宮玉吐血之後,本是去看望的,卻被南宮玉用枕頭丟了出來。
這旦日眼看就是臘月三十,她也不好待在南宮玉的蘅蕪苑,只得回到鳳棲梧。
此時鳳棲梧內,夏侯靖正在讀著書,身邊的茶香冉冉,熏香了鳳棲梧。
「你什麼時候來的?」
「去見南宮玉了?」夏侯靖頭也不抬的問道。
「嗯。」
「被人家趕出來了?」夏侯靖想也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怕是那天你給的刺激太大,她似乎有些魔怔了……」南宮翎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魔怔了還是裝瘋賣傻?為了不去長安寺,南宮玉自然什麼都做得出來,不是嗎?」
「也許吧……」
說實話,上一世她沒有像南宮玉這般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有尋死覓活,更沒有跳入冰湖之後,藉此機會裝瘋賣傻。
她臉皮薄,做不出來這樣不計後果的事情,也做不出來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厲。
沖著這一瘋魔上,她南宮翎確實不如南宮玉,沒有南宮玉的厚臉皮和無底線。
「我接到了一封信,你且看看。」夏侯靖抬起頭來,那眉眼一挑,讓她心跳快了幾分。
這個妖物正視她的時候,總是讓她心慌意亂,他真真是世間難得的尤物,令人光是看著就心猿意馬。
「嗯?怎麼了?」夏侯靖望向南宮翎,卻發現她眨著眼睛,猶如被點穴一般。
他瞭然的撩起一縷頭髮,望向她,帶著調戲的味道:「大姐可覺得阿靖的面容,很是好看?」
「那這樣呢?」他是個喜歡抽蘭花煙的男子,只是這旱煙的癮並不大,只是偶爾閑來抽一下,說實話他最喜歡這煙草的清香味和那吞雲吐霧的感覺。
他調整煙杆子,讓煙鍋裡面的蘭花草的香氣傳入南宮翎的筆中。
看著她不由自主的吸了一下,他邪邪的笑起,含.上那煙嘴處,慢慢的吸出一口白色的煙霧。也不知他是如何弄的,竟然吐出了一口圓圈。
他伸出那修長好看的大手,輕輕點撥了一下圓圈的弧度,這圓圈變成了心形,他對著心形輕輕吹了一下,這心形的煙圈朝著她緩緩飄來。
這飄來的心性煙圈慢慢變大,最終變成透明。
他轉弄著那手裡的精緻玉制煙桿,輕靠在扶手上,望向那還在發獃的南宮翎。
「可覺得這煙霧繚繞,甚是好看?」
「嗯……好看……」南宮翎並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覺得心神都被他攝去了一般。
「是嗎?原來我這蘭花煙也能惑住大姐呢……」他托著下巴,又抽了一口蘭花煙,這一次煙圈一圈一圈的從他殷紅的薄唇中吐出。
同心圓整齊的漂浮在空中,他輕輕一擺手,盡數朝著南宮翎而去。
夏侯靖一手握著煙桿,一手托腮,看著那南宮翎,似笑非笑。
這妖物……真真是天帝的偏愛,就連這抽旱煙的模樣,都著實魅色難擋。
只瞧那夏侯靖眼眸輕眨,顧盼生輝之間又夾雜了點點繾綣之情,彷彿是邀請,又彷彿是魅惑……即便他柳眉倒豎,卻依舊像是嬌嗔。
原來這美色不分男女,只要是美人,即便是顰眉,也是美哉美哉。
「不知道大姐可見過獃頭鵝?」
不知哪裡突兀來了一句獃頭鵝,讓南宮翎的心神回籠,獃頭鵝?說誰呢?
「看來這獃頭鵝邀請過來了……」
嗯?獃頭鵝再說他嗎?這個壞蛋!
南宮翎氣呼呼的看向夏侯靖,沉了沉聲音,「你說誰獃頭鵝?」
「誰看呆了我去,我便是說誰……」他嘴角彎起笑容。
這種笑容最讓她受不了,果然,妖物就是妖物。
南宮翎瞥見窗口處幾個探頭探腦的小廝和丫鬟,氣呼呼的跑過去關上窗戶。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關上窗戶不可,卻心裡有個聲音跟她說,讓她藏起來眼前的美景,至於這美景是人呢還是物,南宮翎暫時什麼也不願意去多想。
「原來大姐也是喜歡私藏寶物的人呢……」那托著腮笑的很是得意的人,讓她很想伸出手拍掉那笑意盈盈。
但是她忍住了,對於魅色,她抵抗力不足,為了他的臉,她忍住毀去那份精緻。
「怎麼了?大姐?這是啞巴了?」夏侯靖玩味一笑,卻換來南宮翎橫眉豎目。
他撲哧一笑,「原來大姐還是個小心眼的女子……倒是有趣……」
「有趣歸有趣,把你說的信拿來給我看看。」她還沒忘記他最開始說的事情。
這正事是正事,她不會混淆了去。
「喏,你瞧瞧。」
夏侯靖將信遞給了南宮翎,她展開信,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西南雪災果然如上一世一般,蕭瑢血腥鎮壓了暴民暴亂,而蕭逸以血盟誓,要給百姓一個福樂安康。
這治理國事的能力,當下立判。
只是倒霉了蕭珏,陪同蕭瑢連坐,便宜了南宮宇,讓他平白得了驃騎將軍的職位。
「看來世事輪迴,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只是個中緣由,不足為外人道來。」
她已然能夠明白為什麼蕭瑢暴力鎮壓,那是因為他鎮壓的是佔山為王的賊寇,雖是難民卻也是賊匪。
也能夠理解為什麼蕭逸可以以血盟誓,他的母親……在皇宮就是個忌諱,一直做陛下特使令官的蕭逸,若是不能短時間內聚集一幫官員和百姓的支持,他將會與皇位失之交臂。
可唯一改變的是,那蕭瑢再也不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血腥七皇子,除了三百餘口真正的山賊,沒有濫殺一人。
這也是蕭瑢回來之後沒有被陛下圈禁,也沒有被陛下放棄的原因。
這樣的改變,雖然微笑,卻足以撼動全局。
上一世,這西南雪災一役之後,蕭逸的對手只有蕭珏了。
但這一世,西南雪災之後,蕭逸的對手多了蕭瑢,更多了一個蕭琮。
那日看蕭瑢思路清晰的模樣,她很難相信蕭瑢真的是一個粗狂無腦的二皇子。
「阿靖,有一件事我還需要與你商議……」她想要知道是否蕭琮與他真的是……串通好的,而南宮玉當時並沒有冤枉他們倆。
她也覺得南宮玉有些推測是對的,雖然沒有什麼石錘的證據。
「什麼事情?」夏侯靖挑高眉頭,那狐狸眼看向左右,影衛瞬間消失,將鳳棲梧給圍了起來。
南宮翎看見消失不見的影衛,才敢將心裡話說出來,「你與蕭琮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跟我講?還有我的父親,你名義上的大伯父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府?」
這陛下總不能留著父親在皇宮內過年吧?她是萬萬不信的。
「先回答哪個問題呢?」夏侯靖微微皺眉,像是在理清思路。
「一個一個來。」
「那蕭琮有求於我,而我剛好是他母妃制定的謀士,自然他要央求我,也要依著我。」
夏侯靖才說完,南宮翎幾乎可以斷定,那日刺激南宮玉的做派,確實是夏侯靖的手筆。
「蕭琮為什麼對你如此俯首帖耳?甚至像是傀儡一般……」她不解。
「那趙貴妃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子,總想著二皇子繼承她的衣缽,能夠在奪嫡的事業上一展所長……可惜啊……這位皇子是只愛男裝不愛江山的主兒……」
只愛男裝……不是只愛紅妝?難道……
她上一世聽蕭逸提過一句,說這蕭琮看似是個粗狂野蠻的皇子,總是在奪嫡的道路上處處碰壁。
可是這個皇子卻也是一個粗中有細,是非精明的皇子,他知道怎麼保護自己,更知道怎麼隱藏實力,不讓勝利者忌憚。
皇家無情,天家殘忍,奪嫡路上,兇險萬分,見血封喉的事情時有發生。
可也有那麼一些皇子,隔離在奪嫡之外,無論是誰登位,都能做一個太平閑散的富貴人,看似沒有追求,實則是一生平安順遂的。
那蕭逸曾說蕭琮有一心愛人兒,他為了愛人的安康,不顧一切,甚至放棄一切,算是個福氣人。
莫非那愛人是見不得光的?會是誰?
南宮翎好奇極了,瞪大眼睛,一副探究的模樣,「這男裝是誰?我可認識?」
「嗯?小羽羽,你竟然好奇這是誰?」夏侯靖嘴角彎起。
夏侯靖彷彿故意敗了她的興緻一般,搖著頭,「那人也算是個美人兒,為了防止你看了將你偷了心去,我是決計不會讓你知道是誰的……」
這是有多小氣?她只是想知道那虎背熊腰的二皇子到底心儀誰罷了。
能讓蕭琮這般捧在心尖上的人呢,甚至見到夏侯靖這般容貌都不會移情別戀的,怕是真正的愛情吧?這樣的愛情……還是那傳說中的斷袖分桃……
她倒是想要一探究竟,卻被這廝無情絕了念頭。
「既然是這般,你可是出手護住了那男裝?讓這蕭琮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配合你,甚至願做你手中的棋子?」
「每個心中都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軟肋,蕭琮的軟肋便是那人,而我的軟肋……便是你……南宮家大小姐……姓南宮,名翎的女子……」他涼掉的煙鍋抵著她的下巴,將她的下巴抬起。
四目相對,那笑容之中有著認真,也有著情話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