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9 可知道諸葛家

  不管如何,不管是什麼模樣,她只知道,未知的未來,已知的結局,都必須竭盡全力,用心去做。


  「靖冥……」


  「嗯?什麼?」


  「我想知道……」


  南宮翎握緊了自己的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命運。


  為什麼她要少年失怙,又為什麼明明也是女凰之命,卻終究是浮浮沉沉,坎坷一生……


  這是誰在操控她的一生,又是誰寫下了她這般蕭條而又悲哀的一生。


  她想要反抗,可是反抗不得……哪怕是壓得喘不過來氣,也無法去吶喊……


  她想要跟靖冥說一下這一刻的心……


  她感覺到自己被孤立的滋味,在南宮家的時候,祖母和父親的模樣,還有接近真相的那些話語……


  讓她感覺到了孤獨,更感覺到了傷心……


  應該說,更加的心寒。


  她好像要歇斯底里的大吵一架,可是無法爭吵……


  她也想要用盡全力的去剛跟人大打一架,哪怕頭破血流,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


  她抬起手,將手放在那略顯冰涼的窗棱上。


  馬車的窗棱比她屋子的窗棱更涼一些,她卻渾然不知。


  手緊緊的握住這冰涼的窗棱,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只能懶懶的來了一句,「無事。」


  這句話才說出來,便是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萎靡了下去。


  她母親的事情,彷彿是噩耗尾部的長鞭,鞭笞著她的心,儘管是鮮血淋漓。


  可是吶喊不得,只能藏在心裡,獃獃的望著窗外。


  若是淚水一如她的心這般堅強就好了,可是風雪太大,吹濕,潤了眼睛,讓她看上去獃獃的……


  「你哭了?」


  「嗯,我想哭一會,就一會。」


  她不想脆弱,她不是個脆弱的人呢……


  上一世,橫刀立馬,一生征戰,手裡不知多少鮮血,她從未怕過,也從沒有脆弱過。


  可是此刻的她,只想安靜的哭一會,哭一哭心裡的痛,哭一哭心裡的委屈。


  或許這是很好的發泄方式,將她滿腔的憤懣,一身的怨恨盡數的發泄出來。


  「小羽羽……這窗欞涼……」


  他將她的手輕輕的拿起來,小心翼翼的抓著手腕,放入了他寬大的衣袖裡。


  冰涼的指尖碰觸到他的肌膚,是那般的溫熱,又是那般的窩心。


  「若是小羽羽你真的要哭一場,就在我的懷裡吧。我的肩膀夠寬,我的懷抱夠暖,讓你不至於哭的打哆嗦,也不至於讓你覺得自己是唯一那個被遺忘的人。」


  「靖冥……」她原本一滴一滴的淚水,這一刻噴涌而出。


  彷彿打開了水龍頭的眼睛,淚水花花的落下,她的嗓子開始酸痛……


  那是一種啞了的聲音,更是一種酸痛的喉嚨……可是她還是想說出話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母親選擇這般?又為什麼……我的父親不願保護我的母親……」


  「小羽羽……」


  「我以前見到的伉儷情深是假的嗎?」


  「小羽羽,別哭……」


  「靖冥……你知道嗎?我以前一直相信鶼鰈情深,相信這鴛鴦共水舞,只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我卻聽到了什麼?我聽到了父親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飲鴆而亡!你說,這是為什麼?難道愛情是假的嗎?」


  南宮翎終於哭成了聲音,那是失望透頂的聲音。


  「我堅信的愛情,竟然是鏡花水月嗎?我相信的愛情,竟然是家族高於一切嗎?我的父親,因為懦弱……因為家族……因為那個所謂的也許很厲害的人,甘願看著我的母親赴死!


  我不明白,不明白我曾經以為的錯在了哪裡?他們不是曾經如膠似漆嗎?我南宮府的梨花樹林不是他們的愛情見證嗎?難道三月白梨,梨花片片,早就斷了情嗎?他們難道不是相愛的嗎?

  我不明白!靖冥!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看到的,我聽到的,和我以為的是那般的懸殊!我究竟錯在了哪裡?我究竟有做錯了哪裡?

  為什麼我活過來之後,一切都變了。我曾經還相信父親愛著母親,以命相抵的那種愛,可是事實竟然不是這樣的!我曾經以為很簡單的人,結果很是複雜。我曾經看錯了很多人,卻也看清了很多人。


  可是……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的父親竟然是唯一我看不懂的人……靖冥……」


  此刻的她因為哭到了深處,思維早已亂如麻,混亂的她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思路,只想著發泄自己的不滿。


  她也不是沒有情緒的,她也不是沒有憤恨的……


  在觸及到她的逆鱗之後,她也會崩潰……也會滿臉恨意……


  「靖冥……我是不是真的很傻?我是不是傻得無以加復?我竟然……竟然相信……相信他們!」


  「噓……小羽羽,你不是傻瓜,你不是……」


  「可是,我為什麼看錯了他們?他們又為什麼那麼狠心?」


  「噓……小羽羽,乖……有我在……有我在……」


  「靖冥……你說,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小羽羽,有我在,你不要想了,好嗎?」


  「我怎麼能不想呢?我又如何能不想呢?我很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很想知道,我錯在了哪裡,更想知道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夠好!我是不是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小羽羽,我不准你這麼想!」


  南宮翎被夏侯靖一下子抱緊,「小羽羽,你有我,你還有我,知道嗎?」


  她感受到他溫暖的懷抱,儘管馬車噠噠的朝著樂府而去,儘管周圍風雪很大,可是她感到了他的溫度。


  那是一種在乎,在乎她的喜怒哀樂……


  她……她真的失儀了……可是在靖冥面前,她難以自制……因為她的心已亂。


  「小羽羽,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也知道你在苦惱一些什麼,我更知道你為什麼這般的痛苦,我和你一樣,也憎恨今晚上的一切,包括南宮府那些人的態度。但是小羽羽,你要知道,這一些……並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有用的,至少你該知道,這是上一輩子的恩怨,與你無關。」


  「如果真的無關,為什麼又說了我的一些事?我明明聽到那個人的一些故事,分明跟我有些關係……是不是我關係害了我的娘親?」


  「不是……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非要鑽牛角尖,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什麼故事?」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靖冥,靖冥抬起手,為她仔細的擦著淚水。


  「你只知道你母親樂橙是相術師,也是傑出的醫師,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更多的故事,比如她的少年時光,比如雲國最傑出的女子樂橙的榮耀之時。可是我卻可以告訴你。」


  「我的母親?」


  「對,你的母親。」


  「我想知道,你說給我聽聽,說說。」


  她現在只想知道母親更多的故事,這些故事裡面,有一些是凌雲閣收錄的,她知道他一定知道更多世人不知道的故事。


  「你的母親樂橙,少年成名之時大概是十二歲,豆蔻梢頭二月初的時候。那時候的她與蕭氏皇族的人比賽相術。相術師一生中,以相面為生,以天地五行為骨。生骨算命,成骨算命,不過是相術。」


  夏侯靖將樂橙的故事娓娓道來。


  「那一次的相術,轟動了整個雲國,因為樂橙預測出來了下一屆的皇位繼承人,也就是當今的陛下,我的父皇。這相術當時被人們稱道,並不是當時她算的多准,畢竟當時的人呢還不知道下一屆的皇位真的就是如今的陛下。但是……」


  夏侯靖繼續解釋道:「但是,你母親在算出我父皇繼承皇位之時,預測出了一個大世家的沒落,這是李氏家族最親密的世家,當時數一數二的世家。就在你母親測算出來兩年之內,分崩離析。你該知道……」


  「大世家分崩離析?」她的淚水止住了。


  「是的,這個大世家分崩離析,經歷了數十年才恢復了如初的規模,而這個家族你不陌生,甚至上一世也交涉過,這一世重生而來,也聽說過。」


  「你是說諸葛世家?」


  諸葛世家……沒錯了,雲國上一任的陛下在進行繼位者甄選的時候,身為帝師的諸葛暢因為冒犯了天威,讓先皇罷黜了官職。


  至此以後,諸葛世家一蹶不振。


  有很多人猜測,諸葛世家就是因為母親當時的相術測算,一語中的。


  可是難免諸葛世家恨上了母親,故而要給母親一些事情反擊……


  畢竟在雲國,很多人容不得犯忌諱的或是給他們添堵的人活得太滋潤……


  據說這個時候,母親樂橙便是身懷六甲……


  難道……難道……就是諸葛世家下的毒?


  「靖冥,你是說諸葛暢下毒嗎?那可是個天縱英才啊……還是少年為帝師,難道……他因為這件事……」


  聽說諸葛暢少年便是遠近為名的天才,八歲能文,十三歲能武,更是俊俏的兒郎。


  那諸葛恪和諸葛朗便是諸葛暢的一對兒子,繼承了父親先天的俊朗……莫非……這一切都是起源於諸葛家的衰落?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