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攻打藝妓館
猴子來到迴廊，只見七勇士正在與浪人拚命廝殺，借著月光仔細觀瞧，發現其手下根本不是對手，心中難免有些失望，為了不讓刺客發現自己，他藏在了假山的後面。
突然，他認出了郭奕，頓時又驚又喜，立刻爬上假山尖聲喊道：「那位在筑前鑽過稻草垛的俠女，還有我們尾張的勇士們，你們都住手吧。」
颯爽英姿的郭奕收起彎刀，急忙往後退幾步，轉到王沖的近前，頗顯有些緊張。
浪人聽見猴子的命令，也都無心戀戰，撤退到假山附近。
王沖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郭奕指著假山上的猴子，答道：「那個人曾在筑前救過我。」
這時，就聽猴子問道：「七位勇士，請問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
得到王沖的指示后，郭奕高聲答道：「我們是島津貴久大人的家臣，奉命捉拿薩摩強盜。」
「請代我給貴久大人問安！島津義久乃是在下生死之交，我絕不會窩藏從薩摩來的強盜，看來這是場誤會。」
郭奕低聲問道：「現在怎麼辦？」
因無法確定林一官是否就在藝妓館，王沖頗顯有些無奈。
「尊錦衣衛北鎮撫司陸雲龍大人的訓示，飛魚營將士在海外剿匪期間，不得擾民、不得無故冒犯官府，告訴他，確實是場誤會。」
於是，郭奕高聲講道：「可能是線報有誤，真是十分抱歉。閣下若是發現薩摩強盜，請協助我們抓捕，我代貴久大人謝過閣下，告辭了，後會有期。」說罷，七勇士一起翻牆而出。
黎明時分，草上飛來給王沖彙報，天剛朦朦亮，猴子獨自離開藝妓館，不知幹什麼去了，王沖便讓許靈兒前去跟蹤。
其他人按照王沖的安排各就各位，許靈兒暗中跟蹤猴子來到堺町西區，此地多是富商巨賈建造的豪宅。
在一座高牆闊院的門外，只聽猴子高聲喊道：「小西先生，小西先生在家嗎？」
有人開條門縫，問道：「你是誰？找小西老爺有事嗎？」
猴子的回答很直白：「請快去通報小西老爺，就說尾張愛知郡中村的藤吉郎來了，呵呵，要告訴他，我是借錢來的。」
「小西老爺不在家。」
裡面的人說著，就把門關上了。於是，無奈的猴子窩坐在小西家門外，曬著暖暖的太陽，嘴裡哼起了小曲……
許靈兒從遠處觀瞧，越發感覺此人非常滑稽，聽著他那曲聲越來越小，接著就打起了呼嚕，心道：這哪是人？分明就是一隻猿猴！
看著這隻冬日陽光下熟睡的猴子，也不知還要等多久，就在許靈兒萬分著急之際，她忽然發現，身邊走過一個老頭，領著一個年輕的西洋女人。
許靈兒認真觀察，只見那西洋女人頭裹著黑巾，漏出金色的長發垂在肩上，一身黑袍，胸前掛著金十字架，比那老頭整整高出一頭，在心中暗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修女。
他們倆說說笑笑來到小西家，這老頭立刻跑到猴子的近前，一把將其拉住，猴子方從睡夢中驚醒，待看清來人，二人把手挽在一起放聲大笑。
「木下大人，原來是你來了，為何也不提前知會一聲？請多多原諒，我一早起來去做彌撒，可能下人慢待你了，真是十分抱歉，快請。」
這老頭說著，拉起藤吉郎就去敲門。
猴子開門見山地講道：「隆佐，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你借錢來了。」。
「老朋友不必見外。」小西隆佐說著，滿面笑容地彎下腰，擺著手講道：「尊敬的露易絲?弗洛伊斯，請。」
聽說猴子是來借錢的，許靈兒便意識到必有緣故，在小西家門外等了一刻鐘，小西隆佐把猴子和露易絲送出門，此時，只見猴子笑容可掬，手中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於是，許靈兒跟蹤他們來到一座教堂，又等一刻鐘，從教堂里出來二十多人，他們個個手持火槍，有高大的西洋人，也有瘦小的日本人，在猴子的帶領下，耀武揚威朝藝妓館方向而去。
猴子率領教堂火槍隊回到藝妓館，把借來的銀子給了林一官。
林一官一掂，確實是雙倍的分量，心中頓生敬仰之情，躬身對猴子表示感謝。
猴子拍著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講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據我觀察，昨晚的刺客並非薩摩人，像是你們明朝的武士，今後你們還要多加小心，若有什麼難事，我將義不容辭給閣下提供幫助，打今日起，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林一官點點頭，口中不停地嘆息……
「自天文十八年聖方濟各.沙勿略登島傳教，九州島基督徒遍地，他們焚寺廟、燒神社，島津氏、大友氏、龍造寺三家不停打仗，局面混亂不堪，島津貴久對我們疑神疑鬼，早晚會把我們趕出秋目浦。」
「如果將來在那裡呆不住了，就到尾張清州城來找我。」
猴子說著，給了他一個金黃色的發套和一身修女的衣服。
林一官驚詫地問道：「這是什麼？難道你讓我做如此打扮？」
「追殺你的人還沒走，堺町也不是我們的地盤，扮作修女會很安全。請你記住小西隆佐這個名字，是他救了你！」
對扮作女人出逃，林一官難以接受。
「想我堂堂七尺男兒，卻不得不扮作女人逃命。」
「這些年我追隨信長公，算長了不少見識，知道三國時有個司馬懿，總是被諸葛亮欺負得團團轉，有一天，諸葛亮給他送去胭脂和女人的衣服，司馬懿不但沒有生氣，還抹上胭脂、穿上花衣，表演給手下人看，聽說後來司馬懿得了天下，而那諸葛亮卻被氣死了。」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林一官白了他一眼，頗為有些無奈。
「不過，你說錯了，諸葛亮不是氣死的，而是累死的，藤吉郎閣下，你也小心點，別太累了。」
有人幫著林一官打扮好了，把他送上轎子，其手下人扮作轎夫，由教堂火槍隊護衛左右，一起走出藝妓館。
猴子跟在他們身後，喊道：「小心護送，用小西家的商船，把林一官閣下送回秋目浦。」
轎子前往堺町碼頭的途中，被飛魚營七勇士攔住了。
許靈兒高聲講道：「奉島津貴久大人之命，前來捉拿薩摩強盜，請問你們轎子里坐的是什麼人？」
轎子停了下來，火槍隊隊長答道：「不要拿島津貴久來壓我們，堺町自治，不受任何大名的管轄，請你們快快閃開，否則，火槍伺候。」
這時，一排火槍手半蹲下身，做好射擊的準備。
王沖問道：「靈兒，你還能記得林一官的模樣嗎？」
「昨晚差點沒能取他的首級，化成灰我也認識。」
「好，與他們談判，只要讓我看看轎子里的人，如果不是林一官，我們就放行。現在大家散開。」
隨著王沖一聲令下，大家做好戰鬥的準備。
許靈兒走上前去，拱手講道：「我們奉命緝拿匪徒，天職所在，不要逼我們動手，只需要讓我看看轎子里的人，若不是匪徒，我們立刻放行。」
火槍隊隊長十分不滿：「如此說來，你是非要看看不可了？那好，我告訴你，這是佛朗機公爵佛朗西斯科.薩比埃爾先生的遺孀，對於這位西洋貴婦人，你們還是不要打攪的好。」
「不敢打攪這位貴婦人，但我們必須要確認轎中之人不是匪徒，請多多諒解！我也是女流之輩，看上一眼又有何妨？除非你們要和島津大人作對，如不答應，我們只有以死相拼！」
「好，只能你一人過來。」
於是，許靈兒跑到轎前，有個日本侍女拉開轎簾，只見裡面坐著一位身穿西洋禮服、滿頭金髮的「貴婦人」，就聽她驚叫一聲，轎簾又被迅速拉上了。
見此情景，許靈兒十分失望，轉身回到王沖近前，問道：「裡面是個西洋女人，沖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王沖現在無法判斷，但產生了疑問：「難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幸好草上飛還在藝妓館偵查，我們趕緊去看看。」
在返回藝妓館的途中，遇到了草上飛，得知火槍隊離開后不久，猴子就帶領全部人馬走了，其中並沒有林一官。
大家再次追向堺町港，只見喧囂的碼頭上客商雲集，哪還有火槍隊的蹤影？
許靈兒氣哭了，抹著悔恨的眼淚講道：「林一官化妝成西洋女人跑了，這都怪我……」
王沖安慰道：「靈兒，這不怪你，是敵人太狡猾，我們去和林掌柜商量，準備赴九州島鋤奸。」
就這樣，七勇士回到林家，正是午飯時間，林掌柜發現他們全都疲憊不堪，個個面無喜色，就是知道沒有抓到林一官。
「王千戶、諸位勇士，辛苦了，我已略備薄宴，請。」
王沖等人都很不自在，齊聲答道：「謝林掌柜！」
林掌柜拉住王沖的手，勸道：「王千戶，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來日方長，諸勇士們請入席吧。」
為了營造喜慶的氛圍，林掌柜端起酒杯講道：「諸位勇士，今天我們第一次行動，無論結果如何，都值得慶祝，我敬諸位勇士一杯。」
等眾人一起幹掉杯中酒，林掌柜接著講道：「我們邊吃、邊喝、邊聊，大家不要拘束，今天講講我林某的來歷，要想聽，那就先吃完這幾盤魚片，呵呵。」
布里通笑道：「我吃肉吃慣了，前幾天聞到這魚片、魚乾就想吐，還別說，這兩天真吃上了癮。」
他一帶頭，大家都跟著一起吃。過一會兒，林掌柜站起身給大家勸酒。
「來，幹了這杯，說說我林某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