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情系木曾川
許靈兒站在石川家的門外，等著正在療傷的文濤，而她的馬不知跑去何處，眼看太陽就要下山，她開始急得原地打轉……
忽聽院子里有人打鬥，許靈兒頓時一驚，趕忙跑過來推門，發現已經在裡面鎖上了，這時，一陣女人尖叫聲突然傳來，緊接著，就聽四大倭瓜發出驚恐的怪叫。於是，她飛身翻過院牆，就見五右衛門被反捆著雙手，正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文濤站在他的近前，嚴厲地講道：「石川五右衛門先生，請不要給我耍花樣。」
見許靈兒進來了，那妖艷的女人高聲喊道：「小的們，快把這個女娃娃抓起來。」
四大倭瓜晃著腰就要動武，只見颯爽英姿的許靈兒不怒自威，把窩瓜們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
於是，石川五右衛門講道：「算了，別打啦，我陪他到比叡山去一趟。」
文濤點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五右衛門先生，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並不想傷及你的徒弟和家人，你陪我們去辦兩件事，回家繼續收你的徒，決不會再來找你，如若不然，即便今日我放過你，你也會麻煩不斷。」
石川五右衛門還挺好奇，問道：「哪兩件事情？」
「先帶我們去找蜂須賀小六，把那些本屬於石山本願寺財寶追回來，然後，你再送我到越前去見朝倉義景，我要在比叡山延歷寺出家。」
遲疑了片刻，石川五右衛門謹慎地講道：「我只知道蜂須賀小六是個浪人，周旋於尾張和美濃之間，以木曾川渡口為據點，經常打劫商船，也經營水運，行跡飄忽不定，不知在何處能找到他。」
「五右衛門先生，難道你不想給你同門兄弟報仇嗎？」
「當然想！」
「那你就帶我到木曾川渡口，我來替你報仇！」
就這樣，石川五右衛門不得不就範，跟著文濤和靈兒前往木曾川……
與此同時，秀吉已經接回了虎之助，二人在天黑前離開本願寺，正朝木曾川而來……
秀吉來到渡口時，已是子夜時分，他在岸邊吹幾聲口哨，便和虎之助一起坐下來休息。
「虎之助，過河之後，你又是如何找到了那兩名刺客？」
「回稟大人，當時，我和市桂都跟丟了，便分頭行動。他朝近江方向追，我往伊賀方向走。幸運的是，在一家客棧里，我又找著了他們，次日，便跟著他們到了攝津，在本願寺隘口遇到顯如，這才知道，刺客居然是明朝欽差。看得出來，顯如和他們的交情不淺。」
秀吉囑咐道：「虎之助，你千萬記住，回去之後，就說那兩名刺客被你跟丟了，明白嗎？」
虎之助點了點頭，懵懵懂懂地答道：「請大人放心，這件事情爛在我的肚子里。」
這時，河邊亮起了火把，有人問道：「是秀吉大人嗎？」
「來了、來了。」
有人把他們倆接上渡船，水手搖動船擼朝河對岸駛去。
來到河道中間，突然冒出一條小船，就見蜂須賀小六站在船頭，對秀吉放聲大笑。
秀吉急忙問道：「小六，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蜂須賀小六跳上秀吉的小船，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趴在他耳邊講道：「林一官的確稱得上富可敵國，在九州外海孤島上找到一座『銀山』，居然有紋銀三十萬兩之多，我們收下銀子，派船把他們夫婦送往琉球，在下就趕緊給大人報喜來了。」
秀吉聞聽欣喜若狂，興奮地答道：「好、好！先藏好了，一分一文都別動，將來必有大用；小六，你這朝鮮國王算是坐定了，哈哈……」
渡口碼頭忽然亮起了火把，把秀吉和蜂須賀小六等人都嚇一跳，就聽有人高喊：
「船家，能不能再回來一趟？我們需要過河。」
「這麼晚了還有人要渡河？」小六嘀咕了一句，趴在船幫朝對岸望去，頓時大吃一驚，問道：「大人，正是比叡山亂波石川五右衛門，難道他是跟蹤你來的？」
秀吉本以為是普通商人，但他更擔心的是遇到織田家的武士，一聽說是石川五右衛門，忽然想起顯如的話，認為他就是追殺自己的，惡狠狠地答道：「小六，等我們過了河，你派人再回來一趟，把他們全都扔進河裡餵魚！」
蜂須賀小六點點頭，又跳回到自己的船上，吹了幾聲口哨，從河灘的蘆葦盪里冒出一條小船。
這條船來到渡口碼頭，船家喊道：「客官，上來吧，我送你們過河。」
許靈兒舉著火把站在岸邊，文濤就在石川五右衛門的背後，時刻對他保持著警惕，三人並沒急著登船。
被捆著雙手的石川五右衛門往前挪幾步，問道：「船家，請問你可是蜂須賀小六的屬下？」
船家答道：「蜂須賀小六早不幹了，在織田上總介大人的治理下，現在的木曾川很安全，請上船吧。」
許靈兒近前一步，講道：「船家誤會了，我們有一批貴重的物品，要連夜運過木曾川，你這小船裝載不下，既然你在這兒討營生，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蜂須賀小六，我們只信任他家的渡船，這些物品是送給織田上總介大人的，請幫忙把蜂須賀先生找來。」
船家答道：「蜂須賀在織田老爺家當武士，誰送你們渡河還不是都一樣？」
「不一樣，我們只信任蜂須賀小六，先賞你一兩銀子，請給我們幫幫忙。」
說著，許靈兒把一塊銀子扔進他的船艙。
有幾聲口哨忽然傳來，船家聽得懂，是要殺掉這三個人，看他們磨磨蹭蹭也不上船，卻口口聲聲要找蜂須賀，還隨手拋來一兩銀子，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麼？
緊接著，又傳來陣陣口哨聲，那意思是說，蘆葦盪里的浪人趕快行動，一起動手上岸殺人。
此刻，秀吉已經過了河，下船之後，有人給他牽來一匹馬，他對河裡的浪人喊道：「殺掉他們，不要再留一個活口！」
蜂須賀小六跳上一條大船，繼續打著聲音各異的口哨……
聽著陣陣口哨聲，許靈兒誤以為船家在聯絡蜂須賀小六，正在岸邊翹首企盼之際，突然亮起了燈籠火把，跑來一群赤面獠牙的浪人，有人手執彎刀，有人架起弓箭，還有幾個端著火槍正在瞄準……
「不好！快趴下，他們有火槍！」
許靈兒大喊一聲，便縱身跳進水裡，文濤一把將石川五右衛門推倒在地，趕忙也趴在了地上。
這時，亂箭如雨點般飛來，緊接著，火繩槍也響了，文濤和五右衛門打著滾落入了河中。
石川五右衛門喊道：「快解開我的繩子，現在我們要共同對付敵人。」
於是，文濤便放了他，二人跟著許靈兒朝下游而去……
蜂須賀小六坐在大船之上，打著口哨坐鎮指揮，不一會兒，河裡冒出來十幾條小船，開始對他們發起進攻。
石川五右衛門和文濤聯手，連續掀翻好幾條小船，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
因擔心許靈兒的安全，文濤喊道：「靈兒快跑，不要管我們。」
浪人不停地往水裡放箭，他們沿著河岸追擊，時而還有人跳下河。
忽然，文濤聽見許靈兒的呼聲，對石川五右衛門講道：「請你好自為之，我要去救靈兒姑娘。」
石川五右衛門冒出水面，懷中滿腔仇恨，高聲答道：「你去吧，這兒交給我了，我一定要殺掉蜂須賀小六這個混蛋，給我的師兄、師弟們報仇！」
「好！石川五右衛門先生，拿出男兒的血性來，等我救出靈兒姑娘，再來幫你。」
「此生我與尾張國勢不兩立！」
石川五右衛門毫不含糊，憑著良好的水性，他越戰越勇，和這些浪人周旋在一起……
由於文濤被四大窩瓜打得遍體鱗傷，在水裡一泡，感覺渾身鑽心的疼痛，眼看著一群浪人圍攻許靈兒，他在心中默默念道：菩薩保佑！就算死在這兒，也得救出靈兒姑娘。
於是，文濤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待鑽出水面時，忽見許靈兒被三個浪人正往岸上拖，他不禁怒火中燒，急忙向岸邊游去，從水中一躍而出，只感覺渾身疼痛難忍，一下子栽倒在河灘上。
這時，突然出現一群黑衣蒙面人，來勢非常迅猛、他們衝下河堤二話沒說，把圍攻許靈兒的浪人砍翻在地。
見此情景，文濤趴在河灘上默默禱告……
浪人越來越多，黑衣人救下許靈兒，便與他們展開一場惡戰……
滿身疲憊的許靈兒在河邊拉起文濤，只見他晃了晃身子，又摔倒在水裡，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
許靈兒急忙問道：「文濤，你怎麼樣？」
「菩薩保佑，靈兒姑娘，你趕緊走吧，接上你父親立刻回家鄉，這兒不是人呆的地方。」
「恐怕我們暫時還回不去，文濤，你要多保重。」
「文濤已死，我現在字型大小南光坊。」
「南光坊!」許靈兒輕聲講道：「你還不知道，顯如已經給你起好了法號，飄飄樂土，渺渺旅途，惟願天海，寄於佛祖。大家都對你寄予厚望。」
此刻，黑衣人已殺退岸上的浪人，喊殺聲漸漸停息了。
不一會兒，水裡卻又冒出一伙人，見此情況，文濤一把推開許靈兒，大聲喊道：「靈兒姑娘，你快走。」
望著傷痕纍纍的文濤，許靈兒想起了如松，想起了榮兒，想起了秋目浦那群失去親人的百姓，想起一生坎坷的父親，還有慘死的母親，不禁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
「哈哈……」隨著一陣狂笑，一群浪人突然浮出水面，距離文濤近在咫尺。
「靈兒姑娘，你快走！」
文濤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擋在她的面前。
許靈兒摸摸隨身的寶劍，發現已經丟在了河裡，她和文濤並肩站在一起，堅定地答道：「不，不能扔下你不管，這幾個人我們還能對付。」
這時，河中央突然出現一艘大船，上面站滿黑壓壓一群浪人，他們紛紛跳下水游過來，著急的文濤把她往後推了幾把，便奮不顧身撲向敵人……
許靈兒正準備前去殺敵，卻被衝來的黑衣人撞倒在地，就見他們紛紛跳進木曾川，與浪人展開一場混戰……
不一會兒，岸上又跑來一群浪人，對許靈兒展開圍攻，這時，從河裡爬出幾個黑衣人，只見他們個個身手敏捷，很快就給她解了圍，並將她送到河堤上。
一具具屍體順流而下，許靈兒抹著眼淚，急忙又跑下河堤，跳進木曾川，淌著淺水大聲呼喊南光坊，翻動著那些飄往下游的屍體，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有文濤……
順水尋找一里多路，眼看那漂來的屍體越來越多，不知不覺，許靈兒游到了河中央……
這些黑衣人越戰越勇，他們終於打退了這伙浪人，迫使那艘大船落荒而逃……
有個黑衣人游到許靈兒的近前，講道：「不要再找了，趁著我們和敵人搏鬥時，南光坊和石川五右衛門都已經走了。」
「請問你們是什麼人？」
「權僧正大人讓我告訴你，達摩佛龕已經送回石山本願寺，還差一面銅鏡，相信很快也能找回來，請趕快上岸，我們保護你前往近江小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