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小罕子從軍
李成梁血洗古勒寨,沒有抓到王杲和阿台父子,大軍又包圍赫圖阿拉,由於許靈兒及時趕到,阻止了一場血腥屠城。
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作為赫圖阿拉的首領,領著全城男女老幼,聚集到李成梁的帳前。
李成梁一把抓住覺昌安,氣憤地問道:「好一個女真首領,那王杲是你的親家,阿台是你的女婿,他們到底逃往何處?」
覺昌安急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答道:「李大人明鑒,你最了解小老兒,在下是建州左衛女真指揮使,那王杲是右衛女真指揮使,他曾是我的手下,王家父子在古勒寨發跡后,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年,為了阻止王杲侵擾遼陽、撫順,在下這才與王家聯姻,將女兒嫁給了阿台,希望能對他們父子有所約束,可謂用心良苦。但誰知王家父子桀驁不馴,害了我的女兒,我能有什麼辦法?」
李成梁聽罷放聲大笑,接著問道:「難道說,你沒和他們一起侵擾過遼陽、撫順?」
這句話把覺昌安嚇個半死,趕緊伏地叩首。
「那王杲自封為女真部都督,自打他征服蘇克素護河女真后,連我那六祖子孫也投奔到他去了,小老兒卻能約束我們赫圖阿拉部,從不參與王杲父子的叛亂,請李大人明鑒。」
李成梁點點頭,厲聲喝道:「今日我且信你,如果你膽敢構間兩端、窩藏王杲父子,我定不會輕饒!」
覺昌安誠惶誠恐地答道:「如若老兒知曉王杲父子的下落,一定協助大人將其捉拿歸案。」
「我再問你,根據你的判斷,王杲父子會逃亡到何處?」
覺昌安沉吟片刻,謹慎地答道:「也許他們會投奔哈達部落,只不過……」
「你不過什麼?」
「也許哈達部王台不敢收留他們。」
「好!大軍這就開往哈達部,留下五百人看護赫圖阿拉,糧草由你供給。」
一想到這五百人的糧草供給,覺昌安抹著額頭上的汗水,頓時感覺一陣眩暈,差點倒在地。
這時,努爾哈赤掙脫官兵,從人群中擠過來,既沒有搭理他的繼母,也沒正眼去瞧他父親塔克世,趕緊攙扶起覺昌安,嗚咽著喊了聲「爺爺」……
覺昌安站起身,撫摸著努爾哈赤的腦袋,苦笑著問道:「小罕子,這些日子,你到哪兒去了?」
「爺爺,請不要為我操心,我帶著舒爾哈齊等兄弟,在山裡挖人蔘、采蘑菇、撿木耳,拿到撫順變賣,已經餓不死了,還攢下不少錢,爺爺若是需要,我全都拿出來。」
覺昌安被感動得老淚縱橫,語重心長地講道:「自你額娘額世后,委屈你們兄弟了,小罕子,聽爺爺話,回家吧。」
努爾哈赤搖著頭,用堅毅的眼神看著爺爺,講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看看我們女真部落,簡直就像漢人的奴隸。爺爺,我要在李成梁大人帳下投軍,李大人也已經答應了。爺爺,等小罕子長大后,一定要改變這個現狀!」
緊緊拉住小孫子的雙手,覺昌安滿意地點點頭,無可無奈地講道:「也好,小罕子,爺爺老了,你父親生性懦弱,今後,就靠你來捍衛我們愛新覺羅家的榮譽了。」
大軍開往哈達部,剛走到半道上,哈達部落首領王台就把王杲給送來了,但阿台章京卻不知逃往何處,儘管如此,李成梁還是十分高興,把王台大大誇獎一番,便率大軍返回遼陽。
許靈兒隨軍回到總兵府,田榮兒、李如柏帶著兒子已在門外迎候。
看見許靈兒下了轎子,田榮兒立刻撲進她的懷裡,大喊一聲「姐姐」,就已經涕不成聲……
許靈兒只感覺鼻子一酸,也掉下眼淚,動情地講道:「榮兒,真沒想到,咱們姐妹一別就是八年……」
「沒有姐姐就沒有榮兒,姐姐,我對不住你!」
許靈兒強作歡顏地答道:「榮兒,千萬不要這樣說,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姐姐承受不起。托菩薩保佑,還能讓我們姐妹見上一面,我心裡特別高興。」
「榮兒無能,勸阻不了李大人,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我時刻都想接你回來,卻又不知何處尋找姐姐。」
這時,陳素兒來了,她給許靈兒道個萬福,問候道:「靈兒姑娘安好,可想死我們了。」說著,她也禁不住淚如雨下。
由於陳素兒身份的變化,讓許靈兒有些難為情,抹去眼中的淚水,拉住她的雙手,激動地答道:「真沒想到,今日還能在此重逢。」
聽田榮兒喊了聲「姨娘安好」,許靈兒趕忙道了個萬福,跟著喊道:「姨娘安好!」
「若是沒有靈兒姑娘,就沒有我的今天,這些年,我魂牽夢縈、日夜思念,不知在佛祖、菩薩面前燒過多少香,許下多少願,保佑靈兒姑娘早日平安歸來,只可恨,還是沒能勸阻老爺逼迫如松公子……」
聽到這兒,許靈兒的臉一紅,羞澀地講道:「姨娘的恩德,靈兒感激不盡。」
努爾哈赤身穿新兵服裝,帶著舒爾哈齊等人,正等著拜謝許靈兒,此刻,他聽出了陳素兒的身份。
於是,機敏的努爾哈赤趕忙跪倒在地,高聲喊道:「姨娘在上,請受小兒努爾哈赤一拜!」
陳素兒一愣神,低頭問道:「你是誰?」
努爾哈赤微微抬起頭,傻笑著答道:「姨娘安好!小兒努爾哈赤前來拜謝許靈兒姐姐,是她救下我們赫圖阿拉上千口人。俗話說: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此大恩大德,小兒今生感激不盡,將來為姐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素兒聽罷直點頭,問道:「你叫努爾哈赤?幾歲了?」
努爾哈赤從地上爬起來,站得筆直,給陳素兒深鞠一躬,高聲答道:「姨娘在上,小兒努爾哈赤今年虛歲十六。」
陳素兒笑道:「好,老爺身邊正缺個小廝,你若願意,今後就去伺候老爺吧。」
努爾哈赤做夢也沒有想到,轉眼之間得了個美差,激動得滿臉通紅,趕忙趴在地上連磕九個響頭,陳素兒這才微笑著把他攙扶起來。
征戰歸來的李成梁回到家中,召集全家人一起給許靈兒接風,如今李如松是神機營右副將,在山西駐防,大家也都知道他和靈兒的關係,因此,在宴席之上,只道思念之情,無人提起如松。
李成梁怕酒後有人胡言亂語,席間也不勸酒,在一派祥和氛圍中,結束了這場家宴,隨後,陳素兒把她帶進客廳。
此時,李成梁正在客廳等候,許靈兒一進門躬身便拜……
等二人落座,李成梁客氣地講道:「靈兒,在自己的家中請不要拘禮,為父知道對不住你。」
「請義父大人千萬不要這麼說,真是折殺女兒了。」
陳素兒講道:「靈兒,老爺心中的苦悶,我很清楚,有些話老爺不便說,其實,如松公子為了你,已到不惜和老爺翻臉的地步,雖然如松現在已經有了兒子,但你還是正房,將來你們的孩子,仍是李家嫡長子。在我們全家人面前,老爺是發過誓的,但不知你現在怎麼想?」
李成梁像做過虧心事一樣,不敢正眼去看許靈兒。
發現他們都沉默不語,陳素兒接著勸道:「靈兒啊,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現在也不小了,請老爺把如松公子叫回來,儘快給你們完婚。」
在陳申的勸導下,許靈兒本打算回來和李如松成婚,可事到臨頭,卻又心有不甘,想想自己還有很多差事要辦:父親仍在那惡魔織田信長之手,如今生死未卜,心中頓時一陣難受,趕忙給二人跪下來。
「靈兒無能,到現在還沒能接回父親,沒有父母之命,實不敢妄為,還請姨娘和義父大人諒解。」
李成梁感嘆道:「我兒知書達理,實乃為父之大幸、也是如松的福分!兒啊,現在你有何打算?」
「請義父大人諒解,現在還有很多任務待辦:陸雲龍大人的遺骨仍在一乘院,還有件國寶尚未找到,我父親還被困岐阜城,很多大明子民流落日本,等待我們營救,雖然如今海疆平定,但海盜團伙並沒根除,仍有死灰復燃的可能,聽說成國公老王爺過世了,趁著述職之際,我還得進京弔唁老王爺……」
聽她一口氣講出這麼多事,李成梁搖著頭答道:「我兒,為父實在不願再讓你走了,奕兒到遼東來過,聽她說,不知因何過節,錦衣衛都督劉大人時常發難,她也希望你今後不要回京,這些差事就由他們夫婦去辦吧。」
許靈兒聽罷,儘管心中萬分感動,但還是婉言答道:「感謝義父大人一番好意,既然回來了,沒有不去弔唁老王爺之禮,待我回京述職后,再作打算吧。」
李成梁知道無法挽留,也只好默認了。
在遼陽歇息兩日,許靈兒謝絕衛隊的護送,單人匹馬趕往京城……
就在她途經山海關時,被關押在朝鮮通度寺的林風,也剛剛逃到此地……
在山海關徐達廟附近,林風在兩個倭寇的陪同下,正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林風十分清楚山海關的重要性,因此,派駐在這個據點的掌柜,是兩個夢想恢復武士身份的倭寇,一個名叫蕭柯,是個粗壯的漢子,另一個喚作莊公,是個白面書生,因他們倆能征慣戰,深得林風的器重。
儘管馬五已接管大部分據點,這二位卻不服管制,一直盼著再有像王直、徐海之輩的強人出現,帶領他們繼續侵佔大陸,甚至割據稱王。
林風前後被關押五年,他們也曾非常失落,當林風突然出現在山海關時,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準備歇息幾日,陪他南下收拾舊部,等待織田信長「天下布武」。
現在的林風頭挽著髮髻,顯得面色蒼白、眼窩深陷,像個餓死鬼,也不管蕭柯、庄公作陪,只把喝得天旋地轉,仍不肯罷休。
蕭柯問道:「大澳主,你這次回來,為何作道士打扮?」
「他娘的,我恨死和尚了!這些該死的禿驢,前後囚禁我五年之久。」
庄公也笑呵呵地問道:「大澳主,可知為何請在這兒吃飯?」
「在哪兒吃還不都一樣。」
說著,林風又喝下了一碗酒。
庄公答道:「不一樣。你看,這酒樓旁邊有座徐達廟,東北邊是胡家墳,西南方向有常家墳,四周立滿石人、石馬、石牌坊,徐、胡、常三家齊守山海關,請問大澳主,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林風頓時明白了,放下酒碗放聲大笑,指著他們二人,張了張嘴,感覺舌頭有些發硬。
「你、還有你,加上馬五,你們仨,不就是我、我的徐達、常、常遇春、胡、大海……」
庄公搖著頭答道:「馬五兄弟是個本分人,他可跟我們不一樣。」
林風把眼一瞪,急切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請大澳主不必心急,我們陪你南下走一遭,你就明白了。」
***************************
據歷史記載:蕭柯、庄公都是林風海盜集團的重要成員,蕭柯西文名字被記載為Csioco,庄公的西文名字被記載為Sioc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