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離京南下鏢不喊滄
沒幾天,草上飛就過來稟報說佟國維正差人四處尋找在哪裏關押著倭人。這事已經在京城各衙門傳遍了,都不用打聽了。去酒樓就知道。
佟國維的隨從跪在佟國維麵前不停的閃著自己的嘴巴子,就是這張嘴啊,沒管住。本來能給佟國維做隨從,肯定是辦事天衣無縫的人。可是這人,因為鄰居做壽,不好推遲,酒喝多了,席間就問同桌的一個獄卒。結果,事情就傳出去了。佟國維看著此人,實在無奈。朝門一人一擺手,門口那人進來看著佟國維。佟國維看著跪在地上的隨從,搖了搖頭。後進來那人立刻領會。忙將跪在地上的隨從拖了出去。
剛剛過完正月十五。胤禌就迫不及待的要孟掌櫃組織離京。還是第一次離開京城,興奮不已。孟掌櫃無奈,雪還沒化。還在各商鋪都已經開業。采辦貨物還有同盛鏢局和幾個侍衛幫忙,倒也是弄得有條不紊。
農曆的二月二龍抬頭。有剃龍頭的習俗。胤禌請來一個剃頭匠,一眾人等排著隊的剃頭。殺了豬,吃了豬頭肉。剩下的肉就凍起來給大家帶著路上吃。
農曆的二月初三,胤禌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就迎在門口,等候同盛鏢局的人接鏢。
果然,胤禌和乞丐曾孟掌櫃的剛站在門口還沒說上兩句話,就見遠處一眾人,有人步行有人牽馬,朝酒樓的方向而來。
“艾爺吉祥!”趙總鏢頭將手中的馬韁繩交給旁人,走上前來給胤禌見禮。胤禌仔細觀看,趙總鏢頭一身短打打扮。右手握著兩隻四棱镔鐵鐧。看起來得有四五十斤重。鐧身及握把錚明瓦亮。必是天天習練。左手手掌壓右拳給胤禌見禮。頭戴一頂四方狗皮帽。背後一件深綠色披風,雖有些陳舊,但還是增加了一些威武之氣。
“趙總鏢頭威武!”胤禌還禮之後,不由伸出大拇指讚歎了一句。
在看趙總鏢頭身後的眾人均是一身短打打扮。趙總鏢頭的侄子趙鏢頭手裏牽著一匹棗紅馬,的馬鞍旁掛著一條九筋生銅鏈子錘。錘頭比他的腦袋差不多大了。腰掛腰刀。配上一臉的胡子也是一身的威武。他的旁邊是趙總鏢頭的女兒趙四妹。確是一身的素色男裝短打,身披一件素色披風,頭戴一頂白狐狸毛的四方帽,腰掛腰刀,右手牽馬,左手一杆亮銀長槍,甚是威風。若是哪家的小姐看見了……,胤禌心裏想笑。
其他鏢師也都是腰掛刀,手中長槍長刀。
“各位鏢頭裏邊請。裏邊給大家準備了早餐。吃飽了咱們就上路。”話還沒說完,就見大家都一愣。
“是出發,出發。”孟掌櫃拉拉胤禌的後衣襟,趕緊接過胤禌的話給大家解釋。說完後又跟胤禌小聲的解釋著:“走江湖的人圖吉利。上路是死的意思,不可說。”
胤禌如大夢初醒般的點了點頭,以示領會。
早飯吃罷,酒樓的夥計牽過馬匹套車。同盛鏢局的趟子手把鏢旗立在車沿上。
前後幾輛裝貨物的車,中間是三輛銀車,倒不是因為銀兩多。而是為了安全,免得被打劫的時候被一起搶走。最後是一輛雜物車。車上裝的是眾人的隨行物品和餐具。
“走啊,喊趟子~”趙總鏢頭看眾人都準備好後,對趕車的趟子手喊了一嗓子,算是吆喝大家可以走了。
烏蘇裏拿著親手做的大氅幫著胤禌穿好後。又將一間貂皮的帽子遞過去。眼看著胤禌穿好帶好,又從旁邊的丫頭手裏接過胤禌的雁翎刀掛在他的腰上。
胤禌看著烏蘇裏站在門口擦著眼淚。忙小聲說道:“姐姐回去吧,天冷,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說罷,結果孟掌櫃遞過來的馬韁繩,翻身上馬。一聲吆喝,駿馬碎步離開。
“同盛合吾”趕車的趟子手懷抱著馬鞭,嘴裏不停的喊著鏢。另一趟子手手裏敲著七星鑼,前後不停的檢查著捆綁貨物的繩子是否牢固。
車隊的前邊兩個鏢師牽馬前行,其他鏢師都跟著趙總鏢頭走在車隊的後麵。所以的鏢師均未騎馬。趙總鏢頭見到有人就抱拳施禮。滿臉堆笑。讓胤禌奇怪的是車上掛的鏢旗為何要降下一半。
不解,隨問孟孟掌櫃。孟掌櫃和胤禌等人倒是騎著馬走在鏢師的後麵,把這一切都看著眼裏。就看孟掌櫃坐在馬上一聳一聳慢條斯理的說道。
走鏢“喊鏢號”也叫“喊趟子”,“趟子”就是走鏢的意思,“趟子手”所喊的鏢號基本就是鏢號加上“合吾”二字,但這兩個字的喊法有很大的區別,一般來說大體分為“三類一點頭”。
第一類就是“威武鏢號”。有的鏢局喊“我武唯揚”或“以武會友”之類的,那叫“威武鏢”,全大清國也沒幾個鏢局敢喊,因為鏢局是靠“朋友”吃飯的,張口喊“我武唯揚”、“以武會友”,沒有請“朋友”賞臉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挑釁,這樣的趟子,打個比方,隻有隋朝的單雄信敢喊,因為他自己就是強盜頭子,他保的鏢誰敢搶?隻可惜那時候還沒有鏢局這種行當。
第二類就是“仁義鏢號”。一般的鏢局,也就下半旗,敲個五星鑼、七星鑼,打個十三太保長錘鑼。走個“仁義鏢”,求個謙虛謹慎,小心使得萬年船嘛。喊趟子,“合吾”二字講究最多,一般情況下喊得比較短促,碰到特殊情況,比如逢橋遇坎,住店打尖,或是前有人馬,是友是敵,情況不明,那時喊趟子就要有一定的技巧,“合”字要盡量拉長,“吾”字落音更要特別提高,這叫“撂牌子”,對方如果會接“牌子”,則表明是“自己人”。
第三類就是“啞鏢號”。其實就是不喊,車軸打上油,收起鏢旗,啞沒聲地走過。指的是滄州,鏢局走鏢有個規矩叫:鏢不喊滄。說的是南來北往的鏢車,不管是黑道白道,也不管是水運路行,隻要是車到滄州、船過滄州,你必須扯下鏢旗,悄然而過,不得喊鏢號。否則,無論你有多大的名頭,多好的身手,隻要在滄州喊鏢叫板,保管你栽個大跟頭,丟盡臉麵。
走鏢的難免遇上強盜,走著走著,路當中或荊棘擋道,或巨石壅塞,有經驗的鏢師就知道,前有“惡虎攔路”。這時候不能自己去把荊棘或巨石之類的搬開,而是要內緊外鬆,一麵交代手下前有歹人,一麵上前搭話,強盜那邊為首的也會過來打探虛實。兩人一見麵,鏢師拱手為禮,說:“當家的辛苦。”遇著懂行的強盜,即會回答:“掌櫃的辛苦。”若是初次相遇,免不了一番江湖“春點”,互探底細。
當然,不管三七二十一,遇人就搶的強盜也多得是。鏢師走鏢,“掛彩”、“吐點”也是常有之事,這就是鏢師們常說的:“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一行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滄州地界。
進了滄州,很明顯,大家都變得輕鬆了。為何,你想啊,滄州是武術雜技之鄉,誰敢在這搶劫啊,這裏的武術高手多。萬一運氣不好……。
鏢行素來有“鏢不喊滄”,所以一進滄州便將鏢旗摘下,也不敲鑼,也不喊鏢。車軸還特意加了油。隻有馬蹄聲和馬厚重的喘息聲。
胤禌騎馬走在隊伍的後麵,雙腿一夾馬肚,催馬趕上幾步。用馬鞭碰了碰孟掌櫃的衣袖,看了一眼車隊,撇撇嘴,似是很不屑的說道:“有必要這麽小心嗎?這地方難不成真的藏龍臥虎?”
還沒等孟掌櫃回答就見旁邊一家農戶的院子裏,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躺在一張矮桌上,腳上登著一直大缸,看那大缸足有百十斤重。在那婆婆的兩腳蹬踹下不停的旋轉翻滾。把胤禌看得眼大如牛。
沒行幾步就見前邊有兩個老人在拉扯,其中一個年長的老人拿著手裏的鐵棍不停的打在另一個年紀稍小老人的身上。鐵棍都打彎了。胤禌看了孟掌櫃一眼,孟掌櫃一笑,雙腿一夾馬肚,催馬繼續前行了。
胤禌看著二老年紀都不輕了。下手卻如此的不留情麵,不知是為何事爭吵。於是,胤禌下馬攔著二老。問了爭吵的原因。
原來,這挨打的老人是打人老人的大兒子,因這大兒子早上起來有急事外出,沒給老人請安,這老人便認為這大兒子不孝,便隨手那根拇指粗的鐵棍追打兒子。
胤禌看這老頭的兒子也是古稀之年了,這老人也有八九十歲,這拇指粗打人的鐵棍也打彎了,而看這挨打的老人卻沒什麽事。
看那蹬缸的老太太,在看著打人的父子倆,難道這滄州真的是臥虎藏龍?
胤禌心裏盤算著,就算是臥虎藏龍又怎樣,我帶來這些人也都是大內的高手。
年輕就是衝動。隨即催馬衝到車隊最前麵一輛馬車旁,搶過鑼錘,猛的在銅鑼上敲了一下,“嗙”的一聲。“同盛合吾。”胤禌學著趟子手的樣子也大聲的喊了一句。
“糟糕。”趙總鏢頭看著前麵的胤禌,心裏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