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喪鍾
對蘇羨月的問題,景修寒不置可否。
蘇羨月道“虧得我之前以為是那司長欺上瞞下,勾結盜賊搶了官銀。”
“那個司長?他哪有這樣大的本事,光天化日之下能讓四百萬兩白銀不翼而飛的,整個澤北除了他城主之外,誰還有這樣通天的本事?”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夏天的夜晚總是特別地聒噪,蟲子好像在耳邊震翅,聽著聽著人就容易犯困。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一陣鍾鳴將蘇羨月的瞌睡給徹底趕走。
她起身,景修寒已經打開窗子,蘇羨月湊上前去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這個鍾聲是什麽意思?”
臨街的窗子陸陸續續地打開了一些,景修寒關了窗戶道“是喪鍾,城主府中有人離世了。”
景修寒喚來夜楠,讓他前去打探消息。
下半夜,哀樂聲在城中四麵響起,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夜楠回來報道“王爺,是城主府中的老夫人走了。”
這老夫人在家裏停靈三日,第四日出殯的時候,抬了八副棺木出來,分別從城中的六個大門走出去。
景修寒和蘇羨月現在住的這個客棧離城主府特別近,這條路也是一條主路,要出城,就必須先從這條路過。
一聽見哀樂的聲音,蘇羨月就打開窗子在樓上張望。隊伍在下麵緩慢地移動。
蘇羨月有些好奇地問道“王爺,這出殯的時候,你……我們天元的習俗,一般都是幾個人抬棺?”
景修寒坐在案桌後麵抬頭道“四人。”
“四人?”蘇羨月望著下麵八人抬的棺木皺起了眉頭。
“王爺,你來看一下。”
景修寒到窗邊一看,隻見八個大漢抬著一副棺木,緩慢地在街道上移動,且背彎得厲害,看起來抬得比不輕鬆。
景修寒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異樣。
他隨手撿過一顆棋子朝其中一個男人的腿彎射去。那男子右腿一軟,跌倒在地。
棺木失了平衡跌落在地,棺蓋滑落,一堆銀錠子從棺材裏麵撒了出來。
景修寒和蘇羨月對看一眼,心照不宣。
街上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上前去哄搶,旁邊護衛的官兵二話不說亮起了刀子,傷了幾個人之後,路人紛紛散去不敢上前。
送葬的隊伍在長街上走了半個時辰,前麵抬棺木走出去老遠,後麵的樂隊和抬陪葬品的隊伍都還沒有走完。
終於,嗩呐聲遠去,樓下隻留了幾抹鮮血和一地的紙錢。
蘇羨月關了窗戶對景修寒道“我們是不是該去探一下這老夫人的墓?”
景修寒低頭沉吟,隨後喊來夜楠,讓他派幾個人跟在隊伍後麵打探消息。
夜幕降臨,景修寒沒有動靜,蘇羨月以為今天晚上不出去了,於是便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就在蘇羨月快要睡著的時候,景修寒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她猛地驚醒道“怎,怎麽了嗎?”
景修寒道“起床收拾一下,等會要去一個地方。”
蘇羨月知道是要去探墓,頭腦中的困意煙消雲散。
心中甚至還有點期待。
下墓這種事,她在現代可就隻在小說裏麵體驗過。
要不是頭頂有刑法,她早就上陣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因為已經太晚了,城中都已經宵禁,街道上一個行人都看不見,城樓的大門也緊緊地合上。
蘇羨月轉頭道“現在怎麽辦,城門已經關了,我們出不去了。”
景修寒似乎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他悠閑地走到蘇羨月身邊,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就在蘇羨月還以為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景修寒抱著她突然騰空而起。
幾個兔起鶻落之間,直接飛過了城牆。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要不是被捂著嘴,蘇羨月的尖叫聲就衝出喉嚨了。
出了澤北一路向西,離人家越來越遠,四周的景物逐漸被灌木樹林代替。
夜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上來便道“王爺,那老夫人的一處墓穴就在前方。”
“好。”
蘇羨月道“那八副棺槨,是埋在不同的地方嗎?”
夜楠回答道“是的蘇小姐,我們現在要去的是曆代城主和城主夫人長眠的家族陵園。”
澤北的陵墓修得豪華,這在禮法上來算,已經是僭越。
不過因為這陵墓是澤北歸順前曆代城主所建,所以上麵也沒有過多地苛責。
葬老夫人的陵寢是新建的,規模和儀製比起前人,何止差了一點,簡直就是十萬八千裏。
就連陵墓的高度都是整個陵中最矮的,好像是一個匆匆趕製出來湊合著用的東西。
夜楠帶著兩人從已經被他們的人打開的墓門走了下去。
墓穴正中央是主墓室,老夫人的棺木就停在哪裏,其他幾個側墓裏麵擺的都是些人俑和一些烏木箱子裝著的陪葬品。
景修寒站在棺木旁,抬手一拍,棺蓋被掀飛,就像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樣。
棺材裏麵躺著的不是老夫人的遺體,而是鋪得密密麻麻的白銀。
夜楠拿起一個銀子,將底部的印戳亮出來道“王爺,是官銀。”
景修寒點頭,從裏麵拿了一個銀錠出來,隨後帶著蘇羨月走了出去。
剛出陵墓的大門,樹林之中的火把下來像夜晚從烏雲中逃離的星星一樣,一個一個地亮起,最後連成一大片。
澤北城主從裏麵走了出來笑著說道“這半夜了沒想到還能偶遇王爺,不過王爺來我家祖陵做什麽?難不成……”
景修寒道“偶遇談不上,恐怕是本王讓王爺久等了。”
城主大笑道“王爺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聰明如王爺,應該猜到了在下接下來要做什麽。”
景修寒微微側過身子,將蘇羨月護到了身後道“城主要做什麽,城主如今在做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天元少了一個王爺,朝中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蘇羨月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城主道“確實,天元少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就跟死了一隻螞蟻一樣。尤其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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