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愛慘了這個壞男人
慕桐被陸景寒從床上抱起,乖乖坐在他大腿上,澄澈目光微微閃爍,“其實也沒什麽……”
如果蕭醫師真的是她媽媽,那蕭清不認她,她又何苦在這裏因為這件事傷心難過?
原本將她拋棄的人,不值得被原諒,更不值得為之傷心。
陸景寒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的,慕桐輕搖了下他的脖子,準備從他大腿上下來,“我們不是還要去爺爺那裏吃飯嗎?時間不早了,快走吧?”
陸景寒攥住那隻柔嫩的小手,大掌,慢慢揉捏著她皓白的腕子和掌心,“慕桐,不要為不值得你難過的人難過。”
慕桐回眸看他,他眼底深深的,仿佛有個小小漩渦,將她輕易吸附。
她乖巧的點頭,斂下長長的睫毛輕聲道:“我不難過。”
其實她也不奢望什麽,現在,她隻想和陸景寒好好地,隻要陸景寒能好好地在她身邊,她沒什麽可難過的。
陸景寒這才起身,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摟抱住她,下巴壓在她頭頂上方輕輕歎息著:“我們不久就要辦婚禮,辦完婚禮後,我們出去走一走。”
慕桐靠在他懷裏,雙臂柔柔的環抱住他:“好啊。”
她又想起,蕭清在她麵前提起,想不想出國的事情,她忘記說這樣一句話,她想出國,可是……是和陸景寒一起。
——
黑色世爵駛進陸家大宅,院外夜間微涼,泛著冷氣。
十一月的天,初冬的季節,慕桐被陸景寒牽著手從車裏下來,往屋子裏走。
到了門口,慕桐忽然頓住,扯了扯他的手,陸景寒側身回眸不解的看她。
隻見她仰著小臉說:“待會見了爺爺,我們要好好和他聊,景寒你不要因為他說了什麽你就和爺爺發怒,他說什麽,我們聽著就好,爺爺身體不好……”
陸景寒眯眼,如獵豹般攫住她的小臉,“如果你爺爺又讓我們分開呢?還聽不聽?”
慕桐小臉紅了下,將目光一瞥:“他說什麽你就聽著好了,可出了陸家大門,你想怎樣,還不是隨你?”
夜色朦朧裏,陸景寒的唇角,忽地微微勾起。
輕哼了一聲,心情愉悅。
見她那得意又有點小狡黠的模樣,便是忍不住,將她的小腰勾到懷裏來,緊緊貼著。
長指夾住她的小鼻子,目光玩味而調侃:“我的小乖,變聰明了?”
慕桐撥開他的大掌,瘸著一條小腿,憤憤的從他懷裏出去,“哼,我本來就不笨。”
一時間,一下午的不悅和難過,通通煙消雲散,隻剩下一顆心的澎湃,隻為他跳動。
她,愛慘了這個壞男人。
陸景寒好心情的跟上去,眉眼生笑。
進了屋子裏,陸國申正坐在沙發上,一見慕桐進來,拄著拐杖就起身過來,慕桐忘記自己的膝蓋上還有傷,想去扶他,被身後的陸景寒攥住了手,隻能慢吞吞的被他牽過去。
老爺子和他們站近了,遍布皺紋的蒼老大手,攥了攥龍頭拐杖,眸光深深,看了一眼他們交握的雙手,歎息著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嫂,準備開飯!”
慕桐小手在陸景寒大掌裏微微動了下,唇角泛著莞爾,“爺爺。”
老爺子不知怎麽了,因為這一聲“爺爺”,很是激動,“哎!”
陸景寒不清不淡的,對他們兩個人說:“開飯了,走吧。”
老爺子很高興,飯桌上,甚至還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紅酒。
慕桐阻止道:“爺爺,醫生不是說你不能喝酒的嗎?”
“難得你們都在,我高興,喝一兩口沒事!”
剛開飯,陸城川被李嫂從樓上臥室拖下來,“小少爺,道個歉也沒什麽好丟人的,你這不下去和小小姐他們一起吃飯才丟人呢!男子漢大丈夫,還怕這點事兒?”
慕桐仰臉望去,陸城川正被李嫂拉著,千般不願萬般不願的從樓上下來。
當陸城川的視線與客廳餐桌上慕桐的交匯,他蹙了下眉頭,很不耐煩的道:“哎呀李嫂,你別拽了,我自己走還不成嗎?”
李嫂聽了笑嗬嗬的,“好,那你自己走,快走,老爺他們都在等著你開飯呢!”
陸城川沒被李嫂拉著後,整理下襯衫,修長雙腿快步便下了樓,來到餐桌邊上,就一屁股坐下。
老爺子皺眉,教訓他:“怎麽不叫人?”
陸城川咬牙,老爺子打算把話挑開了說,他很快就要離世,如果城川和他小叔的誤會還不解開,他真的不知道等他死後,城川是不是還要和他小叔吵架。
“城川,這件事在我心裏一壓就是十一年,今天,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陸景寒蹙眉,卻沒有任何不解。眸底是一片了然。
慕桐聽到“十一年後”,大概也明白了是什麽事情,這件事,老爺子吩咐她,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陸城川,可後來,他們的關係變成了那樣,怎麽可能還開口說這件事?
老爺子開口道:“你父母的死,和景寒沒有半點關係,也不是因為走高速去接景寒回國,他們是在去給你開家長會的途中遭遇車禍的。當時你年紀小,我怕你心理有陰影,於是便那樣說,誰知道,你卻誤會了小叔,這一誤會,就是十一年,這些年,我就一直都沒找到什麽機會和你說,總想等著你長大一點,可你,總也長不大一般。”
陸城川眼角紅了紅,桌下的手,緊緊握住,劇烈顫抖著:“爺爺你是在為小叔開脫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我不會信!”
“你!”
說罷,陸城川便從座椅上起身,大步轉身就要離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一字一句的道:“對於差點對喵喵造成傷害的事,我抱歉,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要道歉的!”
陸城川飛快的消失在樓梯轉角。
慕桐心裏涼下去,他們叔侄兩個,就不能和好了嗎?
老爺子仿佛沒有了任何銳氣,終於累了一般,“吃飯吧。”
紅酒,被擱在一邊,也不再吵著要開了。
一餐飯,吃的無聲無息的。
——
直到陸景寒和慕桐要離開的時候,陸城川忽然跑出來,對陸景寒說:“我想和你談談。”
陸景寒攏了攏慕桐身上的短款風衣,“去車上等我。”
慕桐雖有不放心,可卻不得不聽話的上車。
陸景寒和陸城川談話的地方,離世爵車邊隔得有些遠,可慕桐坐在車內,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努力看,還是能看見一些影子。
這邊,陸城川赤紅了眼質問:“誰讓你背黑鍋了?誰讓你好心了!你又不是我爸!你隻是我小叔!”
陸景寒淡淡的,遞了支煙給他,自己也摸出一支,點燃。
陸城川像是煩躁至極的人,一把捏過煙,點燃了就狠狠的抽起來。
陸景寒的聲音幽淡,仿佛從很遠的地方漂浮,卻帶著一股堅定,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的河水,一字一句定定的道:“可我是你小叔。”
那一瞬的震動,讓陸城川更加煩躁了。
一支煙,吸了不到三十秒,已經消耗一半下來。
“誰讓你好心了!”
陸城川將煙頭按滅,丟到地上,一拳頭,揮在了陸景寒臉頰上。
他發泄似的打了陸景寒,卻終於,在陸景寒包容的目光中,大聲哭了出來,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我從來……從來就不需要你的好心!”
陸景寒的長指,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眸子清寒:“我也發現我錯了,這樣的好心,不過是助長你的任性。或許,你本來可以成長更快。”
陸景寒撚滅煙蒂,隨意丟在了一邊的草地上,黑色風衣漠然轉身,寒著臉,肅殺的光在他側頰照耀。
“小叔!”
而身後那一聲嘶吼,仿佛終於將多年的心結,徹底剝落。
陸景寒哼了聲,唇角勾了下,大步流星的往車內走。
拉開車門的那一霎那,裏麵的小人便湊了上來,“你們怎麽了?”
她眸子一抬,大眼便瞧見他唇角的血跡,小手撫上去,緊張的問:“你和城川打架了?”
陸景寒的身子傾覆下來,雙臂支撐在她兩側,黑眸發出定定的光,“沒有,他揍了我一拳。”
慕桐一愣,隨即氣憤的道:“他怎麽能這樣啊,我要下去和他說清楚,你跟大伯和伯母的死,真的沒有關係!”
她說著,小手就要去開車門,陸景寒失笑,一把攥住她的小手,“你要和他理論什麽?”
慕桐氣呼呼的,小臉都紅了,“我要跟他說,伯父和伯母的死,真的是車禍意外!”
陸景寒忽然就滿足,伸手,將她按進胸膛裏。
慕桐還在他懷裏掙紮,“你快放開我。”
倘使世界上有一個人,即使她不強悍,弱弱的,弱的幾乎連她自己都保護不好,可當她拚勁全力的為自己辯解,要為自己理論的時候,陸景寒的心……竟是這樣愉快。
說不清的愉快。
“我和城川的誤會,算是解開了。這一拳,打的是我的爛好心。”
慕桐在他懷裏,小小的僵硬了下,隨即,仰起小臉道:“你是說城川他相信你和他爸媽的死沒關係了?那他還打你……”
男人的世界,真是暴力。
回海濱的路上,慕桐湊過來,微弱的呼吸,酥酥的噴在他耳邊,她的睫毛,眨動著道:“回去要拿冰塊敷一敷了,否則明天可能就要腫了……下手可真夠狠……”
小手,柔柔的撫上去,問他:“你疼不疼?”
陸景寒是男人,這點疼,算不了什麽,“還好。”
慕桐坐回去,縮在座位上,看著擋風玻璃外的夜色道:“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不愉快。”
而且,宋璃在警局裏,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還會不會又報複到陸景寒身上。
宋璃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在未知的下一秒,可能會徹底爆炸。
陸景寒一手握住方向盤,另一手握住她擱在腿麵上的小手,放在掌心,習慣性的揉,“有我在。”
那堅定的三個字,比“我愛你”還要令人心安。
慕桐怔怔的盯著他,眸底,全是迷戀。
——
海濱別墅。
一抹纖瘦的身影,佇立在院子外的偏僻角落裏。
“陸國申,這次我回來,就是要回我的女兒的!當年你逼得我們童家走投無路,盛源跳樓自殺,我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至於夏夏,她叫了你十八年的爺爺,你每次聽著就不覺得慚愧?如果不是當年盛源跳樓,讓我精神失常,我的女兒,怎麽會被你搶走!現在我回來了,我絕對不會讓夏夏再做你陸家的孫女兒,或是你陸家的媳婦!”
蕭清一字一句的對著電話那頭,字句鏗鏘道。
老爺子在那頭歎息著:“當年我不是故意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生源地產負債累累,可童盛源跳樓,並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對於這件事,我向你道歉,至於慕桐,你的女兒,當年你在醫院進行治療,你當時神誌不清,根本無法照顧剛出生的慕桐,我想要彌補你們,所以……”
“當年是誰下令不許任何銀行借款給生源地產?自古成王敗寇,盛源敗了,是他命中注定,我不想報複,我隻想要回我的女兒!我要帶她走!我告訴你,誰也不能阻止!你休想讓她做你孫女!更不要想,她還能繼續做你兒媳!陸國申你好狠的心呐,居然把我的女兒,嫁給你那個心理有問題的兒子!我已經查到了,陸景寒有嚴重的失控症,家暴這種事,肯定算輕的,如果我再把夏夏留在他身邊,我真的是瘋了!”
“蕭清,你聽我解釋,景寒和慕桐相愛這件事,我本來也是反對的,可他們……”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會帶走我女兒,我不會報複,我隻要帶走我的女兒!”
……
陸國申還想在說些什麽,可電話裏,已經是忙音。
外麵的夜色,更濃了,仿佛永遠也不會再亮一般。
李嫂端了一杯養生茶進來,“老爺,喝茶。”
老爺子重重歎息了一聲:“該來的,還是要來,這債,慢慢還吧!”
——
陸景寒和慕桐回到海濱後,慕桐把陸景寒按在沙發上,像個大人教訓小孩一樣:“你乖乖坐著,我去拿冰袋。”
陸景寒不由失笑,這小東西……還教訓起他來了!
慕桐跑到廚房,在三開門的冰箱裏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
蕭清握著手機從外麵回來,路過廚房的時候,見慕桐蹲在地上,在冰箱的下層找什麽。
便走過去問:“慕桐,你在找什麽?”
慕桐抬眸,隻看了她一眼,“哦,我在找冰袋。”
蕭清一驚,“你找冰袋做什麽?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難道是陸景寒打的?
慕桐愣了下,有些無所適從,“不是啊,不是我受傷,是景寒受傷了,我拿冰袋去幫他敷一敷。”
蕭清像是鬆了口氣,點點下巴,“哦,冰袋在這裏,你讓開,我幫你拿。”
慕桐愣愣的,挪開身子,“哦。”
蕭清取出冰袋,問她:“夠不夠了?”
“夠了。”
慕桐拿了便要走,身後的蕭清,叫住她:“慕桐,我們明天,可以抽空談一談嗎?”
慕桐心裏隱隱有不安,轉身道:“可……”
“就我和你,好不好?慕桐……”
蕭清似在哀求她一般。
麵對一個可以做她媽媽這個年紀的長輩,她無法拒絕的,而且這個人,還真的有可能……是她的媽媽。
“可你要和我說什麽呢?非要單獨談談嗎?”
慕桐小手裏握著冰袋,小臉垂下。
蕭清抿了抿唇角,“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夏夏,媽媽想知道你這些年,到底過的好不好,媽媽想讓你,跟我走。
慕桐終是點頭,“我知道了。”
手裏的冰袋,似乎將她掌心冰的發麻,說不清什麽感覺。
走到客廳的時候,見陸景寒坐在那裏,慕桐過去,小手捏著冰袋,往他臉頰上敷著。
“景寒,你明天要上班嗎?”
陸景寒按住她貼在他臉頰的小手上,定定瞧著她:“要。怎麽?”
慕桐避開視線,往他懷裏靠,“沒什麽,就是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夠。”
她想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和他在一起,做很多事情。
陸景寒摟住她的肩頭,薄唇貼在她額角上,沉沉的道:“我查過了,這周五有流星雨,我們去金山景觀台看,嗯?”
位置,他已經包好,隻屬於他們兩個的私密空間。
他的小女孩,喜歡流星雨,她說過很多次了。
“幾點?”
“晚上九點。”
慕桐輕輕的答應著他:“好啊,我都沒見過流星雨,到時候你要把那些全部攝影下來,我要看。”
“好。”
——
第二天早晨,餐桌上,陸景寒吃完了早餐,慣例要出門去公司,慕桐忽然勾住他的手指,“景寒……”
陸景寒的長指,撫了撫她的小臉,“嗯?”
“沒什麽了,隻是在想,要不要送午餐給你。”
“你膝蓋受傷了,這幾天就算了,等你傷好了,再送。乖點。”
慕桐眨了眨眼皮,坐在餐椅上,小聲的“哦”了一聲,“那你走吧。”
陸景寒淡淡“嗯”了一聲,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轉身,出門。
慕桐盯著他的背影,不過隔著這麽近的距離,她竟然覺得這樣遠。
遠到,她似乎就要永遠也抓不住他了。
蕭清走過來,渴望的看著她:“慕桐,我們談談,好嗎?”
“就在這裏嗎?”
“這裏我不放心。”
慕桐點點小腦袋,“我知道院子後麵有休息椅,那裏沒人。”
“嗯,我扶你過去。”
——
院子後麵的一片風景,也是極好的。
那邊,還有一小塊菜地,慕桐忽然想到,她還沒和陸景寒一起來這裏,拔過菜呢。
蕭清的心思,全不在這上麵,她甚至有些心亂如麻。
“蕭醫師,你要跟我說什麽?”
蕭清抿唇,咽了兩口,話語在舌尖打轉,眸子,泛著水光,緊緊的盯著她。
“夏夏我……”
“蕭醫師,你叫錯了,我不是夏夏,我是慕桐。”
蕭清克製不住一般,捂住了唇,淚水便一顆顆砸落下來,搖著頭,哽咽著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