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走吧

  當月痕再次來雪原看九夭時,便見到兩個『九夭』在雪地上玩耍。


  銀鈴般的笑聲隨著雪風飄得很遠。


  月痕的目光在那一身紅裙的小姑娘身上落了落,不過一眼就看出它的本體。


  轉眸,看向擺放在她們不遠處的那盞桃花燈,眸色微沉。


  這燈必不會自己跑來,看來是有人發現了他的行蹤,還知道了九夭。


  「月痕!」


  他看著那燈沉思間,九夭也看到了他,歡快的叫了他一聲朝著他奔來,下一刻已經抱住了他的大腿。


  她現在的身高剛剛好到他的腰間,小腦袋在他的腰上蹭了蹭,這才仰起頭笑嘻嘻的看他,「月痕,你終於來看我了。」


  望著小丫頭眉眼彎彎的樣子,月痕眼底的涼意緩了緩,彎下腰身單手托著她的臀部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不好好修鍊,在做什麼?」


  九夭還沒答,他的眼眸微眯,聲線驟冷,「你受傷了!」


  她額間的印記顏色淺淡了不少,以至於他一眼便看了出來。


  九夭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忙道:「只是小傷而已……」


  月痕的目光朝燈靈看去,剛才還和九夭玩得很愉快的燈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鑽進了桃花燈中。


  九夭敏感的察覺到月痕似乎生氣了,順著他的目光朝那方看了看,小手抱住他的脖子,解釋道:「真的只是小傷,是我當時太衝動想打桃花才會被反噬的。」


  說著,她又補充一句,「桃花就是燈靈。」


  她和桃花也在一起好幾年了,若是在人間自然是很長時間,可在這裡,對她們而言卻不過彈指。


  她的傷沒個百來年是沒辦法徹底好的,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想能瞞過月痕。


  可她這段日子和桃花相處的的確很好,雖然她討厭桃花和她一樣的那張臉,可不得不承認,身邊有人陪伴的感覺是很好的。


  所以她有些不想讓月痕生桃花的氣,畢竟當時的確是她先要動手的。


  月痕側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自然知道九夭不是能隨便被人打傷的,最可能就是被這燈反噬。


  可這不代表他會任由這燈留在這裡,這燈是魔族聖物,留在妖族遲早會出事。


  他抱著九夭走到那盞桃花燈前,一開口便是三個字,「滾回去。」


  九夭的目光一閃,吞了吞口水,想說話卻不敢。


  她第一次見月痕發怒,雖然這三個字說得都是冷冰冰的,可比起旁人的怒吼更讓人心顫。


  桃花燈也明顯的顫了一下,沒開口,雪原上安靜的只有雪風輕嘯。


  月痕眼底的光冷得如千年的冰魄,再道:「想讓本君動手?」


  輕飄飄的語氣,桃花燈又是一顫。


  下一瞬九夭眼前紅色光芒一閃,桃花燈已經消失不見。


  九夭沒想到桃花這麼不驚嚇,目瞪口呆的看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雪地,「它……」


  她本是擔心桃花能不能找到路回去,可剛開口,就被月痕打斷。


  他轉眸看著她透亮的眼眸,淡淡的囑咐,「以後不要隨意同魔族之人來往。」


  九夭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最後還是只能「哦」了一聲。


  其實她也知道不該和魔族的過多接觸,可月痕是魔君啊……


  思及此,她情緒越發複雜,將小腦袋埋到月痕的脖子里蹭了蹭,「那你多來陪陪我好不好?」


  月痕垂眸看著在自己脖子上亂拱的小腦袋,沉默了片刻,抱著她在雪地上坐下。


  這才揉了揉她黑軟的頭髮,淡聲道:「他們已經發現了你,短時間內我不能再來看你了。」


  那群老傢伙比他想的狡詐,他不想讓九夭有任何危險,至少在她修鍊的關鍵時期不能讓他們打擾她。


  九夭聞言動作卻是一僵,腦袋埋在他肩窩裡沒有再動。


  月痕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抱著她,如同以往。


  可以往小丫頭總會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如今安靜著卻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過了好一會兒,小丫頭也沒動。


  月痕皺了下眉,看著她漆黑的發頂,正想著再說什麼,脖子上卻傳來一陣濕燙。


  好似有滾水倒進了心窩,月痕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


  唇緊抿了一下,這感覺陌生又讓他心動,因為有了懷裡這小丫頭,他慢慢體會到了各種各樣不同的情緒。


  他又揉了揉她的腦袋,聲線溫柔了許多,「這次我或許要過很久才能再來看你,沒有什麼話想同我說嗎?」


  半響,懷裡的丫頭才悶聲悶氣的回答,「沒有!」


  月痕揉著她腦袋的動作頓了一下,暗自一嘆,將她始終埋在自己頸間的腦袋掰了起來。


  一手捏著她的小下巴,盯著她已經布滿淚痕的臉看了看,這才扯了自己的袖子去擦她臉上的眼淚,「哭什麼,都哭成小花貓了,不許哭了。」


  許是不曾這樣安慰過誰,語氣雖然溫柔,卻難免有幾分僵硬。


  九夭抽泣著,緊咬著唇不說話,甚至都不想看他。


  她難過還不許哭么?


  真討厭。


  月痕看出她心底的想法,看著她的眼眸很認真的教育道:「夭夭,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不能這樣依賴旁人,也不能這樣軟弱動不動就流眼淚,知道嗎?」


  九夭的眉心揪得厲害,為什麼這話聽起來這麼不順耳。


  好像老夫子在教育學生,又好像嚴父在教育女兒?

  她也不哭了,比起傷心她這會兒更覺得煩躁。


  什麼小孩子,她最討厭人家說她是小孩子,特別是月痕。


  她緊緊的抿了一下唇,第一次推開了月痕,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不顧月痕的詫異,她深吸氣,轉身,「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你不是要走嗎,你走吧。」


  說完,她化作原形,同雪地融為一體消失不見,沒有絲毫留戀。


  月痕還僵坐在雪地上,看著這片茫茫雪原,緩緩的皺緊了眉心。


  他並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發了脾氣?


  這小丫頭,修鍊了幾百年,其他的長進不見多少,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可他無法忽略自己心裡的失落感,從她推開自己鑽出他懷抱那一刻,心臟某處也空了一空。他閉上眼輕聲嘆息,罷了,下次來看她時再好好安撫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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