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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決然離去

  顧弘文到了顧嘯天的麵前,微微施一禮,道,“爹。”


  顧嘯天點了點頭,看著他道,“林府上,怎麽樣啊?”


  顧弘文道,“畫叔叔倒是沒有意見,說一定會按時獻上畫的。他們的兩個兒子也沒有在屋子裏出現,府上也冷冷清清的。隻是.……”


  顧嘯天的眉頭皺了皺,小眼睛裏放出淩厲的光看著顧弘文,道,“隻是什麽?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情不成?”


  顧弘文連忙道,“說什麽其他的事情倒是沒有,不過,我好像在出林府的時候看見了晴墨溫寫意的背影在林府裏畫錦程兒子的房間處徘徊.……”


  顧嘯天微微一怔,道,“你沒有看錯?”


  顧弘文便把自己進了林府,以及畫錦程的話語還有他在帶著他走路時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出府的時候偷偷看見晴墨的事情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顧嘯天聽了一句話也沒有說,站在一旁的顧弘文偷偷去看自己的爹,隻見顧嘯天的臉上很是複雜,在屋子裏緩緩踱著步,在思考著什麽,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


  就在顧弘文在猜度自己的父親在想著什麽的時候,顧嘯天忽而抬起頭,表情嚴肅的看著顧弘文,道,“弘文,你對晴墨這個人的畫是怎麽看的?”


  顧弘文緩緩地抬起頭,不知道父親的話裏是什麽意思,盯著他的臉仔細看了半天,卻又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隻得小聲的道,“晴墨師傅乃是孩兒兒時就崇拜的畫壇三傑之一。畫當是首屈一指的,他的畫技無所不能,什麽樣的畫都可以畫出來。”


  顧嘯天隻是微微笑了笑,顯然對這個兒子的道聽途說的話語很是不在意,隻聽他悠然道,“一個人必須有所擅長,若是無所不能,其實什麽都不能。”


  顧弘文聽到這裏,卻是忽而抬頭,看著自己的爹爹道,“他能不能行,不是你說了算的,整個炎國人都認可他的畫,都以擁有他的畫為榮。”


  “簡直是一派胡言!”顧嘯天忽而轉身對著自己的兒子大聲的道,“這種人怎麽可以存在於畫院呢?我現在就去讓他消失,無辜離開畫院,藐視王法,還有那個畫錦程的兒子去向不明,不管他來還是不來,他都沒有資格參加這次的畫員考試了。即使是這次獻給金國使者的畫,他也沒有資格參加。”


  顧弘文忽而停下了自己的話語,他剛才說的隻是一句實話,他不知道為何惹怒了自己的爹爹。房間裏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隻可以聽到顧嘯天發怒的粗重的呼吸聲。


  顧弘文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片刻之後,顧嘯天的話語溫和了許多,看著他道,“你跑了一天了,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好好準備一下。”


  顧弘文努力的點點頭,行禮道,“是,爹爹,孩兒明白了。”


  顧嘯天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在視線裏消失了,沉吟片刻。又在窗邊看了一下天色,知道這個時候晴墨不會在畫院。


  一夜的失眠,第二天早上,便早早的去了畫院,為了可以當麵開除羞辱晴墨一次。


  哪知晴墨最後給他的是無言的蔑視。他當時看著晴墨的背影暗自道,“這個晴墨不好對付,但是為了他們的整體的大局,他必須對付他!還有十年前的事情不被揭發。開除他出畫院,是他必須做的事情。”


  林府,竹苑裏。


  已經是深夜時分,雖然畫天一也是靜靜地躺著的,但是無論如何也進入不了深睡眠,雖然他也疲憊不堪,可是就是睡不著。


  看著身邊酣睡人的月光下的柔和的身影,他默默地凝視著窗外的夜色。


  遠處,有低低的蟲鳴聲。


  近處,仿佛還可以聽見緩緩的心跳的聲音。


  夜風吹過,外麵的燈籠的火焰一陣陣的晃動,仿佛是幽幽夜色中跳躍的紅狐狸。畫天一緩緩地走了出去。


  其實每一個進入染料院的人是不可以出來探親的,他們就仿佛是軟禁了一般,每年有一次回家探親的機會,這次探親是在農曆大年三十的時候用來和家人團聚的,這是他們唯一回家的機會。


  而他的這次探親假已經用完了。今年的春節他要一個人在染料院裏度過,那倒是沒有什麽,關鍵是如何經常的看到詩一。


  他站在自己的庭院之中,恍若進入了夢境一般,他怔在那裏。依舊是碎石小徑,依舊是青草綠地,依舊是小樹和竹子在風中搖擺,這是他們小時候共同栽下的,不經意間,這麽多年已經粗壯了不少。


  草苑門口的那些青草,燭光下微微搖動,雖然是一片春意盎然,卻總是有幾分的寂寥之意,仿佛這個屋子的主人不在,連帶著這片春景也黯然失色。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他當初的選擇是錯誤的嗎?他搖了搖頭,若是再次的給他一次選擇,他依然會如此,依然會代替詩一進入染料院。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有時候我們並不懂,一個建議你離開的人,可能是最愛你的。


  一個希望你放棄的人,可能是最關心你的。


  一個渴求不再聯係的人,可能是最掛念你的。一個默默離開的人,可能是最舍不得你的。


  我們的人生,就是在這樣矛盾而糾結裏渡過,愛並不是一場在一起的遊戲,愛恰恰是種掛念你而不得不離開的痛楚。


  許久以後,畫天一緩緩地朝著自己的草苑而去了。熟悉的風,熟悉的路,熟悉的景致,熟悉的感覺。他走在房門門口,把自己的右手放在門上,緩緩地停下了。


  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仿佛這個門有千斤重一般,接觸到門的一刹那,就連他的氣息都有些粗重了。門,還是終於被他緩緩地推開了。


  就像是推開了自己快樂生活的一扇窗子,看到了往昔的歲月,往昔的幸福的時光,隻是現在再也不會回頭。


  熟悉的景致,熟悉的桌椅,熟悉的硯台,熟悉的筆墨,熟悉的一切.……,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


  有誰知道,這個溫暖的小屋子裏,曾經被他在夜裏夢回了多少次?他緩緩地走到桌旁,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桌子上的筆,那種柔和而溫暖的感覺從掌心穿過,他有多久沒有拿筆了?

  他生在畫員世家,從小就受著良好的教育,就是教育成日後的畫員的,他一直在這種教育下度過,在暫時的失去筆的那一刻,他還真的有些受不了。


  沒有人看見,漆黑的夜裏,他突然咬住了唇,那麽的用力,那麽的深。


  畫天一再一次在竹苑躺下的時候,隻怕此時的晴美已經睡了五六個時辰了,卻是依然未醒,一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依然抓著他的衣衫,看上去似是一個受驚膽怯的小孩子一般,哪裏有人會想到她的驚人的繪畫的天賦。


  畫天一微微側了側身子,聽著窗外的風拂過樹枝的聲音,忽而想到自己在畫院的時候不是也是這般的‘颯颯’的聲音嗎?

  天地間的聲音都是相同的,就算是自己的一個念想吧。


  看著眼前熟睡的笑容,有規律的呼吸。他的臉上,在漆黑的夜晚,浮起了笑容,就連他的眼睛,在夜裏都是那麽的明亮。


  人活在世上,要有所持,也要有所守,有時候是與非,黑與白並不是那麽容易看得清楚。堅持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了。


  想到這裏,畫天一翻了個身,緩緩進入了夢鄉。


  天終於亮了,院子裏再次的響起了嘈雜聲和鳥兒的清脆的鳴叫。


  畫天一在下人的伺候下,早早的洗漱,那種涼水過臉的感覺,潑到臉上,涼絲絲的,竟是暖到心裏。府裏哪裏都好,若是這一刻可以永留該有多好啊。


  晴美走過來,緩緩地拭去他臉上的水珠,道,“哥哥,你瘦了。”


  畫天一笑笑,道,“不是瘦了,是曬的。皮膚已經成了古銅色的了,是越來越有味道了。”


  晴美笑的咯咯地響。


  畫天一怔怔地看著她,他不知道怎麽才能把這個身影留住,他想永遠的留在記憶裏。


  人的一生裏要遇到好多人,有些人就那樣的匆匆從身邊走過了,也就走過了。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而有些人卻是一踏進你的生命,就會觸碰到你內心最柔軟的那個地方,盡管他終久也隻是你生命裏的一個過客,但是在他踏疼你心的那一瞬間裏,卻把深深淺淺的印痕留在你的記憶裏,成為永遠思念,永遠的牽掛。久久不能忘懷。


  便緩緩地道,“詩一,我要回去了,我這次隻是請了半天的假回來。”


  “這麽早啊?”晴美怔怔地看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裏流露出戀戀不舍。


  他隻是緩緩地轉過身子,道,“詩一,珍重,合適的機會我會再出來看你的。”說完,詩一轉身走了。


  詩一看著他出府,走遠,竟是沒有回頭一次。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的樹林以後,晴美感覺自己的心裏竟是空蕩蕩的,仿佛是丟失了什麽人生最重要的東西一般,整個人一下子沒了精神。緩緩地坐了下去。


  目光遊離,緩緩地落在天一今早走過的所有的地方。竟然不知不覺地留下了淚水來。


  天一為了染料的事情特意的跑回府來,她絕不會讓他失望的,一定會重操自己的繪畫事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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