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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柳氏放印子錢的事!沈家的幾個老爺、夫人都知道了!小輩們沒聽到具體風聲!還不大清楚!只知道沈世昌和柳氏兩個人吵架!結果柳氏病了一場!在家中足不出戶!現在沈家的事現在都由方氏打理。


  方氏現在一天要料理不少事,沈清月也不去煩她,自在家中看書。


  羅媽媽梳著圓髻!穿著中襖,頂著小雪,從外邊進來!稟道:「姑娘!鋪子給您看好了,大時雍坊有一間絲綢鋪子!遠一些的還有兩間瓷器鋪子和酒樓!您若中意!我就叫我兒子去替您置辦下了。」


  大時雍坊的鋪子地段都很好!沈清月問道:「六千兩銀子可夠?」


  羅媽媽點一點頭,道:「夠的!正好是我家小子以前的熟人!急著出手!大時雍坊這兒的鋪子您真是撿便宜了,另外兩處離家裡遠些!但生意好就行,反正也是交給外邊的人去跑。」


  沈清月心裡是有些不信人家正好急著出手的,不過六千兩銀子置辦三家鋪子,倒也還算正常,她放下書,起身往箱籠那邊去,笑道:「辛苦媽媽了,您的兒子我倒是從來沒見過,我也不便見,就勞煩您將我的心意帶給他。」


  她要拿二十兩銀子謝羅媽媽的兒子。


  羅媽媽連忙推拒道:「姑娘使不得,我替姑娘做事,這是應該的,他幫姑娘,他自己生意上也有便宜,怎麼還能讓姑娘打賞他!」


  沈清月硬要給,她道:「您不要推辭,這是我對您的心意。」


  羅媽媽慈和地笑著,接了銀子,道:「我替我家小子謝過姑娘了。」


  自強自立,又知恩圖報,羅媽媽真是越來越喜歡沈清月了,起初她來的時候,都沒料到會是這麼好相處的主子。


  沈清月倒是沒想那麼多,她看著窗外飄著的小雪,心裡惦記起了沈清舟的事兒,除夕的前幾天,京中舉辦了一場燈節,聽說還有蘇州等地過來的花燈,沈家兄弟姐妹們也都出去湊熱鬧,沈清舟就是在那個人山人海的夜晚,出了意外。


  前一世沈清月聽說張軒德也會去,便跟了出去,結果當時張軒德並沒有去,她悶悶不樂地在樓上看過花燈,便匆匆坐了馬車回了府,至於沈清舟後來和沈正章、繁哥兒去了哪裡,怎麼出的意外,她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後來聽說了兩耳朵。


  天兒越發冷了,羅媽媽喊了外邊廊下的丫鬟關上窗戶,她這天夜裡都不在,便坐下來絮絮叨叨地叮囑沈清月:「姑娘房裡冷,明兒開始就要燒炭了,別凍著自己,一床褥子不夠,再添一床薄的搭在上面,晚上讓丫鬟睡熱了再進去……」


  沈清月淺笑道:「您放心,這些小事丫鬟們都會上心,再過些天,您就放心回去過年吧。」


  羅媽媽家裡還有兒子媳婦,沈清月可沒打算留羅媽媽在沈家。


  羅媽媽順手疊了旁邊的毯子,道:「不著急,我等除夕前夜陪姑娘吃過飯了再走。」


  日子一天天的過,沈家的事也有慢慢有了新動向。


  柳氏真病了,沈清月去看過一次,這樣要強的人病下來,整個人都瘦弱了許多,一屋子的藥罐子味兒。


  柳氏的女兒沈清寧也正好回來探病,她沒給沈清月好臉色瞧。


  沈清月也不在乎,沈清寧自己生了兩個女兒,在婆家日子不好過,還騰不出功夫對付旁人。


  大太太好像也和沈清寧有些齟齬,沈清月只聽說是因為大太太嫁妝的事,沈清月方猜測,柳氏最後一次放印子錢,沒捨得用自己女兒的錢,借用的是大太太的錢,外邊的閑話就說的話就更難聽了,說柳氏不僅動用侄女的嫁妝,連自己兒媳婦的嫁妝都不放過。


  沈清月又一次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也瞧見老夫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蘇老夫人因為孫兒的親事快要定下了,想趕著回家過年,便動身回了保定府,沈清月姊妹幾個,還去給她踐了行。她臨走前,專門去看了吳氏一趟,兩人密談了許久。


  沈清月沒沒興趣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她只知道吳氏的胎像不穩,已經開始吃保胎葯了,沈世興到底對無辜的孩子還是期盼的,吳氏的胎像不穩,他的心情也不大好。


  沈清月去萬勤軒見沈世興的時候,他經常垂頭喪氣,不過他在女兒面前,總是會忍一忍。


  沈清妍似乎也長大了許多,除了人瘦了些,下巴尖了,不像從前那樣說起話來綿里藏針,康哥兒也乖巧了很多,姐弟兩個看見沈清月的時候,再不敢露出什麼不屑和譏諷之色。


  這日早晨,夜裡下了一場大雪,等沈清月起來的時候,院落都是銀裝素裹,白白凈凈的一片,她吃過粥,便帶著一碗粥,去了萬勤軒。


  沈清月晚來了一步,她到的時候,沈清妍已經來了,也是帶著粥來,沈世興都開始吃了。


  沈世興見了沈清月也送粥來,還怕她不高興,便道:「月姐兒來了,我就說一碗粥不夠,兩碗正好。」


  沈清月放下東西,笑著道:「一碗就夠了,沒得撐壞了肚子。」


  沈世興呵呵一笑,沈清妍穿著一件淡青色的中襖,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倒是很乖巧,她站起身,給沈清月見禮。


  沈清月也沒欠身回她,只點了點頭,就沒再看她。


  沈世興叫她們姐妹倆坐,他吃完了粥,擦了擦嘴,問沈清妍:「你母親現在吃什麼葯?」


  「黃芩、甘草、白朮……」沈清妍念了保胎葯的方子,沈清月神色淡然地聽著。


  沈世興又問沈清妍:「她這幾天身子怎麼樣?」


  沈清妍柔聲回答:「母親身子不大好,吐的很厲害,又總是念著您……」


  沈世興點了幾下頭,才道:「知道了,好了,你先回去吧。」


  沈清妍起身,屈膝告辭,低頭的時候,餘光往沈清月臉上掃了一眼。


  等她走遠了,沈世興才道:「月姐兒,妍姐兒和康哥兒畢竟是你嫡親的弟弟妹妹,將來你若出嫁了,總要依仗康哥兒,你母親身子不大好,這一胎不太穩,性子好像比從前好了一些,你不如正好趁這個時候和弟弟妹妹們親熱親熱。」


  沈清月沒有直言拒絕,只道:「您的心意我明白了。」


  沈世興點了點頭,走到書桌邊,笑道:「這是你妹妹作的詩,我看她是真的長大了,不僅耐心侍疾,還讀一讀詩書,修身養性。其實比起做文章,我更喜歡作詩,五經里學的本經就是《詩經》。」


  沈清月跟過去看了一眼,不是什麼很出挑的詩,但是格律是對的,典故也沒有用錯,中規中矩,她想起母親做的《花間集》,就問沈世興:「父親,您以前和我的母親在一起的時候,也常作詩吧?」


  沈世興一愣,反應過來,道:「沒有,你母親很內斂,喜歡讀書,但是我很少見過她作詩。」


  沈清月眉頭微蹙,難道那本《花間集》沈世興從來都不知道?


  也是,那本詩集像是私密的手札,而且詩集後面都是寫不大好的詩,母親不想給父親看也很正常。


  母親既然沒同父親提起過,便是不想給他看,沈清月就沒有再提。


  沈世興反問沈清月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沈清月笑一笑,道:「沒什麼,就是突然好奇想問一問。」


  沈世興沒再言語,他還是不太想再提蔡氏,沈清月送了粥就走了。


  回了雁歸軒,沈清月再次打開了蔡氏留下來的箱子,將書一類的東西都翻找了出來,那本詩集藏在一眾書中,若不是翻開看看,還真不知道是蔡氏自己寫的詩。


  沈清月從頭到尾地瀏覽了一遍,才發現詩集寫到慶元五年春天的時候便停了筆。


  慶元五年,也就是蔡氏剛剛懷沈清月的這一年。


  沈清月想起周學謙說的話,他說她的母親在沈家莊子上生了她,她的祖父也是因為她的出生氣死的。


  蔡氏懷她的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蔡氏為什麼要去莊子上住?什麼叫她的出生不幹凈?難道她還能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清月心裡疑惑很大,難得從蔡氏留下的詩集里發現了一點點線索,便將整個箱子都翻了一遍,卻在一本書里找到了一張夾的很隱蔽的寫滿了字的舊花箋。


  花箋上的字很秀氣,和詩集上的字一模一樣,明顯是蔡氏所寫。上面寫的是一張藥方子,其中就有「白朮、甘草」等葯,沈清月辨認出來,這好像是一張安胎藥方子。


  沈清月覺得好生奇怪,安胎方子不該是大夫寫的嗎?怎麼會是母親自己寫的?而且還是用這麼好看的花箋去寫,這很不合常理。


  外邊天色還很亮,沈清月叫秋露拿著花箋,去外邊的藥鋪里確切地問一問,這到底是不是寶保胎的方子。


  秋露不常往外去,臉生不容易叫人瞧見發生什麼誤會,她很快就回來,告訴沈清月說:「姑娘,這是保胎的方子,這方子已經很老了,大夫還說,不同的月份保胎的方子不一樣,看這方子,孩子應該是快三個月了。」


  果然是保胎的藥方子,倒是在意料之中,沈清月又問秋露:「沒有叫人瞧見吧?」


  「沒有,奴婢特地跑遠了,去了濟世堂問的。」


  沈清月隱隱約約記得,濟世堂好像是昌隆商號下的藥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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