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三千萬贖金
「不吃飯怎麼行,不吃飯更沒有力氣來找你夫人了。都怪我不好,那天就不該讓輕笑一個人下車的,也不知道她看到了誰,執意要下車。哎……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邱嘉茗忍住心裡的疼痛,將事先練好的台詞拿出來表演,配合著她的語氣與面部表情,將一個愧疚者的形象演得很逼真。
槿宴,她當真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找到她嗎?
是不是一天找不到,你就一天這樣度過?
那一輩子找不到呢?她死了呢?你是不是會跟著她一起去?
是嗎?
心裡浮上一大堆問題,邱嘉茗越發覺得難過,她無助的咬著下唇,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導演這齣戲,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親眼見證自己的心是怎麼死的嗎?
呵,這不僅對傅槿宴來說是一種煎熬,對她來說,也是一場莫大的煎熬,像是黎明前的黑夜,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每個人都在裡面碰得頭破血流。
真的是……好黑暗的人生呢。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傅槿宴看也不看她,坐在椅子上猶自發起呆來。
邱嘉茗出了辦公室,眼神一眯,一個想法逐漸在腦海中成型,她下定決心去做。
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如再做一次最後的掙扎。
今天是周六,辦公室里的人不算多,她回到辦公室,拎起自己的包包就下班了。
回家準備了一番接下來要用到的工具后,邱嘉茗驅車來到郊外,沒有進倉庫,帶上變聲器,將手機開機,果不其然,剛一開機立馬又湧現出很多未接來電與消息。
她苦笑一聲,不看也知道是誰的,畢竟,這個號碼只跟傅槿宴聯繫過。
她將爛熟於心的號碼撥出去,調整了一下面目表情與語氣。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接起,傅槿宴陰森的聲音響起,「說!」
「喲喲喲,傅大總裁,別這麼暴躁嘛,暴躁容易使人老喲。」她說著調侃的話,臉上卻是嚴肅的表情,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適。
「我夫人怎麼樣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傅槿宴忍著自己的脾氣問道,手上的青筋都快要凸出皮膚了。
「放心,你夫人好得很,我既沒有欺負她,也沒有毆打她,只不過伙食不太好罷了。看她的樣子,還餓不死。」邱嘉茗眯起眼睛,好心的回道,「畢竟,人質弄壞了就不值錢了是不是?餓兩頓就是讓她沒辦法逃跑而已。」
聞言,傅槿宴淡淡的鬆了一口氣,到如今,在他耐心即將消磨完畢時,這個綁匪終於開始提要求了。
不怕他不提要求,就怕他沒要求。
綁架人,無非就是為了錢,要是連錢或者別的都不要的,那多半就是要命了。
「說吧,你要多少?」他屏氣凝神,一字一頓的問道。
「綁匪」哈哈大笑一聲,用著從電視劇里學來的台詞說道:「不愧是M市鼎鼎有名的傅總,就是爽快,這樣吧,我也不跟你討價還價了,一口價,三千萬。你願意出這個價格,人就還給你,不願意的話,嘖嘖,那我就只好自行處理了。」
她在說到「自行處理」這幾個字的時候,口吻隨意得像在說處理什麼舊東西一般。
這個價錢,也是她斟酌了又斟酌的,既不會太多,獅子開大口的張口就是幾個億,那樣太誇張,明顯就沒誠意,也不會只要幾百萬,憑傅槿宴的身家,幾百萬確實很少。
三千萬,剛好符合一個綁匪的胃口,也很能測試出她要的結果了。
「好,我答應你。」傅槿宴聽到這個數目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立馬答應。
三千萬和宋輕笑比起來,什麼都不是,哪怕是要他全部身家,他也會答應的。
然而,邱嘉茗在聽到他答應得這麼乾脆利落時,手一下子攥緊,死死捏著手機,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渾身顫抖,眼神茫然的盯著某處。
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她這是輸了嗎?徹底的輸了嗎?
那可是三千萬呀,不是三十萬,也不是三百萬,她窮盡一生也未必能賺到的財富,現在成了他們愛情的試金石。
而她,就是那個可憐兮兮的乞丐,不停的乞求愛,到頭來仍舊兩手空空、一無所有,甚至連擁有的也要被剝奪走。
擁有的?她對傅槿宴的愛嗎?
可是,這份愛真的是她擁有過的嗎?確定不是自己的幻想?
邱嘉茗徹底陷入了迷茫混沌中,直到傅槿宴一聲暴喝將她驚醒。
「你給我說話!」
「傅大總裁果然是情深義重得很嘛,這都捨得。」邱嘉茗壓下那些悲傷、絕望,極力讓自己扮演一個索要天價成功的綁匪形象,用歡快的調子說著,嘴角沉下,眼神死灰。
「好,今晚八點以前,將三千萬現金準備好,放在安居小巷口的垃圾桶里。」
這是她隨口報的地址,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錢,自然也不會現身去拿那筆錢了,更不用威脅他不報警什麼的了。
她不現身,警察去哪裡抓她?
「我要你保證我太太的安全,否則,就算動用全部身家,你的這條命,我也要預訂了。」傅槿宴眯起血紅的眼睛,說出來的話宛如來自地獄的魔鬼。
宋輕笑的安全是他最後的底線,誰踩,誰死。
邱嘉茗被他的話凍得一僵,心裡壓抑已久的恐懼止不住的往外蔓延,她從來都不知道,傅槿宴還有這麼恐怖的一面,像一個陌生人。
掛掉電話,她在外面愣愣的一個站了好久。
邱嘉茗,事已至此,你再也沒有退路了,所以接下來,把該演的戲演好,收尾收得漂亮一些。
不然,你就萬劫不復了。
宋輕笑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冬天的溫度已經很低了,她身上勉強裹著一床薄薄的毯子,還是綁匪「善心大發」扔給她的。
這幾天,她一天吃兩頓,時間也不定,勉強維持生存,不至於餓死,去廁所也是一天兩次,超級不自在。
此外,就只有她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廢棄倉庫,她不知道邱嘉茗怎麼樣了,也沒人跟她說話,眼睛蒙著不透光的黑布,彷彿時間的流逝於她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就那樣躺著,不分日夜,心裡從最開始的惶恐不安,到後面的麻木。
槿宴怎麼還不來?
這裡好冷、好安靜,她好餓、好睏,快要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