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驚心動魄
殷玄蹙眉,千哄萬哄終於把懷裡的女孩哄的不落淚了,雖然她的眼底還有一些薄紅,可到底沒哭,這讓殷玄緊繃的心終於松馳了下來,他親親她的眼睛,又去吻她,蹭著她的氣息,貪戀的不願意離開。
可是門外響起了隨海的聲音,隨海道:「皇上,戚統領回來了。」
戚虜回來了,那就意味著夏途歸也被帶進了宮,聶北的這一齣戲,還要繼續唱下去。
殷玄呼吸急促,緩緩鬆開聶青婉,摟著她的腰,把她摟到懷裡,輕聲問:「要不要跟朕一起去金鑾殿?」
聶青婉被他吻的呼吸也緩緩的急,臉頰緋紅,薄唇緋紅,眼底的紅色早就散了,換上了微薄的慍怒,聽了他的話,她理都沒理,直接扭頭,看向被他甩在地上的荷包,說道:「你把那荷包撿來。」
殷玄一愣,低頭瞧她。
聶青婉道:「好歹是明貴妃的一番心意,別浪費了,你先戴上,抽空我縫一個給你,你再把她的換下來。」
殷玄怔了怔,盯著她說:「你要給朕縫荷包?」
聶青婉道:「反正無聊。」
殷玄立馬就高興了,溫柔地鬆開她,邁步走過去,將那個荷包撿起來,然後又返回,將荷包遞給她:「你保管,朕不戴了。」
聶青婉不保管,接住荷包,起身給他戴上。
殷玄低頭看她,她個子小,又柔弱棉軟,這麼站在他面前給他戴荷包,真的像個孩子,不,像曾經的她,那個時候她雖然是太后,她雖然比他大三歲,可她不肯長啊,她十歲的時候他七歲,那個時候她稍稍比他高一點,可後來她就遠遠趕不上他了,他長到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俯視十三歲的她了,後來兩個人的身高差距越來越大,在他眼裡,她的身高頂多就是個孩子。
殷玄伸手,揉了揉聶青婉的發頂,嘴角控制不住地揚起。
聶青婉幫他把荷包系好,抬手煩燥地拍開他的手,瞪著他道:「忙你的去。」
殷玄笑道:「你真不跟朕一起去?」
聶青婉道:「不去。」
殷玄露出可惜的表情:「那你看不到好戲了。」
聶青婉在心底里冷笑,心想,確實是好戲,就怕你看到結尾的時候會氣的吐血,她甩甩衣袖,甩出一片紅,眉頭一皺,低頭瞅著身上紅艷艷的衣服,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她折回到龍床上,靠在那裡,取出一本書看。
殷玄看著靠在龍床上的姑娘,紅衣黑髮,金黃暖帳,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他實在不想再去金鑾殿了,也不想再去御書房裡,只想跟她廝混在這張床上。
可是不去又不行。
殷玄忍著往龍床撲過去的衝動,艱難地挪步,往門口走了去。
出了門,他臉上所有晴欲表情一斂而盡,讓王雲瑤和浣東浣西進去伺候,這才帶著隨海,回了金鑾殿。
這個時候的金鑾殿,氣氛比較緊繃了。
大臣們都在宮裡頭用了飯,可用飯的時候一個一個心情都十分的緊張激動,亦十分的擔憂害怕,害怕什麼?害怕真相真如聶北所調查出來的那樣,夏途歸的官雖不大,可他身後的人不可小覷啊。
眾大臣眼觀鼻鼻觀心,看著站在金鑾殿中間尚不明情況的夏途歸。
夏途歸確實有點兒不大明白情況,可不明白情況不代表他一點兒警覺都沒有,他原以為他今日偷偷地翹班了,被殷玄發現了,殷玄要把他喊到御書房裡批評一通,卻沒想到,戚虜沒帶他去御書房,而是來了金鑾殿。
更奇怪的是,金鑾殿里還有這麼多大臣,再看一眼地面上擺著的箭,那麼的眼熟,那是他跟陳溫斬還有肖左還有夏班以及二狗子還有其他一些禁軍在休沐或是不當差的時候出去打獵用的,一直放在他的家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夏途歸朝陳溫斬看去,陳溫斬也在看他,目光里克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無奈。
再掃一眼別的官員,都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光看著他。
夏途歸再傻也知道自己攤上事兒了,而且,還不是小事兒,是大事兒,等殷玄來了后,夏途歸才知道,他攤上的是怎樣的大事兒!
襲擊御輦,傷婉貴妃!
這樣的罪名一旦落實,必然誅連九族。
忽然之間,他想到了那天殷玄問他的話,忽然之間,他想到了他爹與他說的話,就在這生死交替的懸崖邊上,他一下子醍醐灌頂,想明白了一切。
聶途歸眼眸震驚地看著陳溫斬,那眼中有綳裂的情意,有不甘,有委屈,有不解,有痛疼,他又忽然狠狠地閉上眼睛,阻止眼中的疼痛溢出來,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狠狠地攥緊,耳邊是殷玄的聲音,他說:「夏途歸,你承認聶北分析一切嗎?」
承認嗎?
承認了就是死罪。
不承認嗎?
那這件事誰來背呢?陳溫斬嗎?
夏途歸忽然意識到昨天婉貴妃同時傳他跟陳溫斬進宮是幹嘛了,夏途歸又想到昨天去見婉貴妃前陳溫斬跟他打趣的話,他說:「你是哥,這種事情當然你先,難道你讓弟弟為你打頭陣?」
是呀,他是他的哥。
雖沒有血緣關係,可他真的拿他當弟弟看的。
夏途歸沒有弟弟,他上有一個姐姐,下有一個妹妹,卻唯獨沒有弟弟,陳溫斬就是夏途歸的弟弟,沒有二話的。
為陳溫斬背這個罪,他也沒什麼不能背的。
而且,以聶北的能力,不可能把案子查這麼偏,夏途歸不相信聶北沒有查到陳溫斬身上,可他偏偏把罪定在了自己身上,這個時候的夏途歸大腦上線了,他十分清楚,不管他承認還是不承認,聶北都能定他的罪。
夏途歸忽然精疲力盡,渾身血液抽盡,他應該早點聽爹的話的,應該早點辭官的,可他沒有,他這樣的笨腦袋,是真的不適合當官,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可惜,他要連累家人了。
夏途歸老眼通紅,雙膝一彎,跪了下去,頭磕在石板地上,發出很沉悶的一聲重響,重響落地,他悶悶的聲音跟著響起:「臣有罪。」
殷玄眯眼。
陳溫斬的眼眸也要裂開了,他攥成拳頭的手上青筋一根一根地綳起,這個時候的他恨極了自己,也恨極了聶北。
可他也不敢冒險,聶北剛剛說了:放心,有太后在的地方,從來沒有枉死。可她要如何救夏途歸呢?
這裡是金鑾殿,這裡站著大殷帝國所有的朝臣,這裡坐著九五之尊的皇帝,夏途歸在這個地方承認了罪行,那他就逃不過一死,就算她神通廣大,她又要如何救呢?
陳溫斬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面上一片冰寒。
殷玄問夏途歸:「你是策劃御輦一案和婉貴妃一案的黑手?」
夏途歸依舊把頭磕在石板地上,啞聲道:「是的。」
殷玄問:「如何做到的?」
夏途歸道:「細節臣不知道,臣只是買了殺手,讓他們去殺了婉貴妃,臣也沒讓他們擊碎御輦,是他們擅作主張的。」
殷玄挑眉:「殺手?」
他看向陳溫斬,嘴角勾著不冷不熱的笑,緩緩,他又看向夏途歸,冷沉地道:「你倒是跟朕好好說說,你從哪裡買的殺手,花了多少錢,又是為何要殺婉貴妃,你的性子朕是知道的,為人敦厚,老實,本分,又樂於助人,這都是優點,但千萬別把優點當成是賣點,見人就賣,有些人不值得你為他賣命,更不值得你替他頂罪,明白嗎?」
可以說,殷玄的這話說的很直白了,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聽得懂這話的話外音,而能站在金鑾殿這個地方的大臣,有幾個笨人?
聽了殷玄這話,有不少大臣都在紛紛地朝陳溫斬望了。
他們想到以前都是夏途歸來朝議彙報宮外禁軍的情況,可今天,變成了陳溫斬,又在今天,夏途歸被問罪,又在剛剛,皇上說,為別人頂罪,不值得。
夏途歸常年在宮外禁軍裡帶隊,唯一關係好的便是陳溫斬了,而陳溫斬是誰?那是隨太后一起浴血九州的人物,曾經赫赫有名的六大戰將之一,武功跟皇上不差相上,他們更願意相信那天的事情是陳溫斬所為,而不會相信那天的事情是夏途歸所為。
再者,夏途歸跟婉貴妃又沒有矛盾衝突,也沒殺婉貴妃的理由,唯陳府最可疑,為什麼呢?因為陳皇后出自陳府,而婉貴妃獲寵,寵冠後宮,嚴重威脅到了陳皇后的地位,這麼一想,大臣們的心就更驚了,似乎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可明白是明白,誰敢說呀!
一個一個都不敢說,憋著一口氣,大氣不敢喘,只想把自己當成透明人,縮在角落裡。
夏途歸道:「皇上說的對,我這個人是敦厚老實,所以見不得有人迷惑皇上,這個婉貴妃來自晉東遺臣,如此迷惑皇上,定不懷好意,我雖然官職不大,能力不足,可我盡忠盡職,只要有人威脅到皇上,威脅到大殷帝國的江山社稷,我就不會容忍,殺了她就沒人能夠再迷惑皇上了,至於皇上說的殺手,那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只要給錢,要多少有多少,但我不能跟皇上說名字,這是江湖人的規矩,這事是我做的,他們只是拿錢替我辦事,跟他們都無關,皇上要治罪,便治我的罪,不要牽累別人。」
殷玄冷冷地瞪了他一會兒,見他打定主意要一扛到底,他揉揉眉頭,往後靠在了龍椅里,閉著眼睛,不說話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道:「你知道認了這個罪,下場是什麼嗎?」
夏途歸抿住唇,不言。
殷玄睜開眼看著他:「你一個人死不足惜,可你會連累到夏公。」
夏途歸一下子就激動了,他猛地抬起頭,急急地道:「這事與我爹無關,他什麼都不知道!」
殷玄見他急了,面色稍緩,他道:「想想你爹,你想清楚,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夏途歸眼眶赤紅,雙拳狠狠地抵著冰涼的石板地,他呼吸沉悶,只覺得人生從來沒有這麼艱難過,活這麼大,這大概是夏途歸命運上的最驚險一戰。
力氣快要抽盡的時候,夏途歸又伏倒在了地上,帶著哭腔說道:「皇上,你念在臣一直盡忠盡主的份上,就賜臣一個利索的死吧,臣買人殺婉貴妃,也只是為了皇上,為了大殷帝國的江山社稷,臣沒有任何私心,臣也不想連累任何人。」
他說著,竟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個四十五歲的大男人,在金鑾殿上哭的聲嘶力竭。
大臣們紛紛動容,曾經受過夏公恩惠的大臣們再也顧不上會不會惹殷玄生氣,會不會觸怒聖顏了,一一站出來,求情。
殷玄一張英俊高貴的臉寒氣四射,真想衝下去把夏途歸掐死,壞朕好事!誅你九族都是輕的,還敢哭!
殷玄氣的揚聲喊:「來人!把夏途歸拖下去,斬!」
一個斬字落,所有人的心臟都被重重的一擊,陳溫斬當下就要衝出去,被陳津狠狠地摁住手,聶北一直面無表情地站著,看著,陳氏一族人也事不關己地看著,李公謹原是要衝出去說兩句的,可面對這一個斬字,他當真沒那勇氣,還有,他的親家二哥一口咬定那件事是他做的,他就是衝出去了又能說什麼呢?李公謹眼睛通紅,萬般口才也解不了眼前的危機。
戚虜帶了兩個御林右衛軍進來,架起夏途歸就走。
這一走便是陰陽相隔。
陳溫斬積蓄起渾身的力量將陳津往後狠狠一甩,抬腿就要出去,可是,他的腳還沒落地,門口就傳來一個太監急急的高叫聲:「夏公覲見!」
夏公!
這個詞一落,殷玄當下就站了起來,戚虜一愣,就那般停住不動了,大臣們紛紛燥動,陳溫斬邁出去的腿又緩慢收回,聶北隱隱地笑了一下,李公謹雙眼一亮,望向門口,夏途歸快速地去擦臉上的淚,不能讓爹看到,他會嘲笑死我的,陳亥的臉微微的抖了一下,滄桑的眼帶著難以激動的情緒望向門口,等待著那個人的入殿。
所有人都在望著門口,包括殷玄。
那個人影從模糊到清晰,漸漸在門口顯出輪廓來,一襲長裙,滿頭大汗,走的筆直而穩,略顯英氣的眉映出幾分熟悉的影子,很有夏公的風範。
但,不是夏公。
殷玄眯眼,又緩緩坐了下去,大臣們紛紛瞪眼,看著王芬玉手執夏公印信進來,心裡很是失望,陳溫斬眉頭微蹙,陳亥一雙期盼的眼也落了空,僵硬地收回,李公謹看到王芬玉,愣了一下,再看到她手上執的那個印信,心又猛地一松,夏途歸蒙住臉,覺得丟死人了,讓小輩看到他這副模樣,他以後不用帶臉出門了,又想到自己可能沒有以後了,他又一下子萎靡了,聶北看了一眼王芬玉手上的印信,然後面色無常地收回視線。
王芬玉走到大殿中間,屈膝向殷玄行禮:「芬玉見過皇上。」
殷玄道:「手執夏公信印進宮,王姑娘有什麼事?」
王芬玉往後看了一眼幾乎快被拖到門口的夏途歸,又轉頭看向殷玄,笑道:「外公說二舅今日有大劫,他身為親爹,不能看著不管,又說二舅的人品皇上是知道的,這次二舅惹了禍,皇上定然很為難,身為臣子,讓君王為難,是臣子的罪過,身為爹,沒有教導好孩子,是他這個當爹的過失,等二舅回去了,他定會好好收拾二舅,幫皇上出氣,外公還說他多年沒見皇上了,很想親自來,可他身子老了,這一路騎馬顛過來,他的身子就該散架了,到時候不能為皇上解憂,還得害皇上落下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名,故而,差了芬玉過來。」
殷玄問:「夏公的身子還好嗎?」
王芬玉道:「都挺好,就是年紀大了,不經折騰。」
殷玄點點頭:「既然不經折騰,那就好好的頤養天年,不該操心的事就不要操心。」
王芬玉笑道:「這話芬玉會轉達給外公,皇上能如此關愛外公,外公定然很高興,不過,今日雖說外公沒來,卻差芬玉帶了禮物給皇上,外公說他有幸得太后垂愛,得過太後幾件御賜之物,太後生平賜給外公的東西並不多,也都不是什麼奇珍異寶,可總還有一兩件是能拿得出手的。」
她說著,伸手將袖兜里的盒子拿了出來。
殷玄讓隨海下去接。
隨海接了,轉頭拿上去,遞給殷玄。
殷玄沒接,只看了一眼盒子,很普通,也不是值錢的,認真去看,這盒子還很廉價,他又轉頭,看向王芬玉:「這盒子是太后賜給夏公的?」
王芬玉笑道:「盒子不是,裡面的東西是。」
殷玄眼神示意隨海打開。
隨海當即就伸手,將盒子打開,只掃了一眼,他就雙眼一驚,手一抖,那盒子裡面的東西就抖了出來,隨海嚇的立刻跪了下去,喊著:「皇上恕罪。」
殷玄沒理他,也沒看他,只沉默著伸手,將跌落在桌面上的東西拿起來,他這一拿,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什麼。
眾人駭然大驚,想著太后賜的東西,果然是寶貝啊,也唯有夏公能得太后如此青睞,拿得出如此神物,眾人眼皮打顫,看看夏途歸,又看看殷玄,不知為何,心忽然一松。
有這個東西在,十個夏途歸也被閻王拽不走了。
殷玄伸手緩慢摩挲著那個令牌上的字跡和紋路,低低地嘆氣,原來這才是聶北把案子的證據指向夏途歸的原因,免死令牌!
呵!真是唱的一出好戲!
殷玄一瞬間怒火中燒,只覺得自己被聶北耍的團團轉,不,不是聶北,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為了救下陳溫斬,倒真是不遺餘力!
殷玄氣的揚手就想將那個免死令牌給摔了,可手剛揚起來,所有大臣們都厲聲出口:「皇上,不可對太后不敬!」
那一張張憤怒的臉召示著他們對太後有多愛,有多敬,有多崇拜!
殷玄只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生生地卡在心間,疼的難受,他哪裡捨得甩了她的東西,他只是氣不過而已,為什麼陳溫斬能得她如此費心費力的救!
殷玄深吸一口氣,將免死令牌收起來,冷聲說:「剝去夏途歸宮外禁軍統領的官職,永生不被錄用,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三十軍棍,扔回他的老家去。」
王芬玉一聽,緊提著的心終於一松,三十軍棍對普通人而言或許太重,但對夏途歸而言,已經很輕很輕了,她跪下謝恩:「謝皇上。」
殷玄壓根沒心情搭理她,揮手不耐煩地道:「你也退出去。」
王芬玉不二話,快速退出去,到宮外等夏途歸。
殷玄沒心情再上朝了,今日的事情讓他很窩火,也讓他很鬧心,他得回去找那個小女人好好算算帳,不欺負到她哭才怪了,非把她吻哭不可。
本來今天他勢必要將陳溫斬拿下,可被她這麼擺一道,他沒氣的當場吐血就很不錯了,殷玄冷著一張俊臉,沉聲道:「退朝!」
他說完,站起身就要走,大臣們也正準備高喊「恭送皇上」,可是殷玄剛起身到一半,大臣們也還沒打開嗓門,一直站在那裡從偵破完案件到傳喚夏途歸上金鑾殿以後就沒怎麼說過話的聶北忽然來一句:「等等。」
他的聲音不大,卻內力十足,一下子就傳遍整個金鑾殿,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大臣們一頓,殷玄直起一半的身子也一頓,他緩緩站直,目光睥睨而下,盯著聶北:「聶愛卿還有事情要奏?」
聶北道:「是的。」
殷玄問:「何事?」
聶北道:「皇后中毒一案。」
殷玄眼眸一眯,興味即刻湧上眼眶,他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笑的似譏不譏,下巴微抬,問道:「聶愛卿查出皇后中毒一案的幕後黑手了?」
聶北道:「是。」
殷玄問:「是誰?」
聶北道:「陳溫斬。」
這個名字出,又震的滿朝文武百官們頻頻倒抽涼氣,眼珠子倏的一下子凸出來,我的天,他們沒聽錯吧?聶大人說誰?陳溫斬!
今天聶大人破的兩起案子,真真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大臣們鼓著腮幫子,那驚心的程度不亞於地球毀滅,火星撞月球,太陽打西邊出來!
殷玄想著剛剛的那一個案子已經讓他刷新了對聶北斷案的認知,他確實是閻判,死的能說成是活的,活的能說成是死的,只要他想,他就能讓任何人獲罪,亦能讓任何人脫罪,可再高的認知也高不過他這個時候一臉正派不苟嚴謹刻板地說著『陳溫斬』這三個字的情形了。
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原來戲還沒唱完。
殷玄又斂了斂龍袍,重新坐回龍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