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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回宮

  殷玄在擦劍的時候聶青婉把目光放在了拓拔明煙身上,見她盯著殷玄看,聶青婉挑了挑眉,卻什麼都沒說,只問她為何會被羌氏皇族之人追殺,還是以這種像圍堵獵物般的殘暴方式。


  拓拔明煙輕輕咬唇,這個時候的拓拔明煙也年僅十八歲,年輕嬌嫩,縱然早被羌氏皇族之人玩弄過,但年輕的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如此狀態下的她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她長相挺好看,但膚色不大白,可美女在柔弱的狀態下就是有一種讓人憐惜的美。


  她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明顯比她小,說話也柔柔的,可就是給她一種不敢冒犯的威懾感。


  再想到剛剛那個少年殺人的那個狠辣勁,一人敵三十多人,眨眼之間就將三十多人滅盡,羌氏皇族不說多厲害,但殘暴之名由來已久,不說一下子殺三十多個羌氏皇族之人不眨一下眼皮了,就是無緣無故殺死三十多個普通百姓,那也是要掂量掂量的,可這個姑娘,那個少年,幾乎連一絲一毫的懼怕和思考都沒有,就那樣殺了,彷彿這些人的生命在他們的眼中賤如草屑,由此可見,此二人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


  拓拔明煙深思了一下,決定不要在聰明人面前賣弄小聰明,對付聰明人的法子就是裝蠢,足夠蠢才顯得足夠單純,也最容易讓人放掉戒心,貼近彼此。


  拓拔明煙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遭遇說給了聶青婉聽,她的遭遇很不好,她是拓拔氏皇族之女,卻不是正規皇室所生,只能算是姬妾之女,打小沒有享受過皇族尊榮,卻要為皇室肝腦塗地,作為聯姻工具送到羌氏皇族,供羌氏皇族玩樂,像她這樣的女子很多,自拓拔氏內亂以來,拓拔氏屢遭羌氏的騷擾,內憂外困,險局環生,為了攘外,近一年多的時間拓拔氏已經向羌氏送去了不下十名皇族之女,基本都是有去無回。


  當然,送的這些皇族之女都是沒有什麼地位的,死了或沒了,拓拔氏皇族也不心疼,更不會在意,死幾個無關緊要的女子卻能保拓拔氏與羌氏的短暫和平,對拓拔氏皇族甚至是整個拓拔氏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拓拔明煙是聰明人,起初嫁到羌氏,也算靠聰明過了幾天好日子,但沒多久,她就被自己的丈夫拱手讓人,再接著她就屢遭侵犯,這個時候拓拔明煙十分清楚,她離死不遠了,可她不想死,所以她用香迷惑了他們,然後又殺了他們,然後逃了出來,但被發現了,所以整個羌氏皇族憤怒了,所以她才被這麼多人追殺。


  她講的聲淚泣下,令人聞之都想落淚同情,但聶青婉沒有哭,更沒有同情,她只是在想,羌氏趁拓拔氏內亂而故意給拓拔氏施壓,這種壓力一定讓拓拔氏皇族十分憂心,而送出皇族之女去聯姻講和,對拓拔氏來說,已是奇恥大辱,可羌氏卻不滿足,還變本加厲,折磨這些拓拔氏的皇族之女,甚至是折磨至死。


  縱然這些皇族之女沒什麼身份地位可言,但還是披了一層皇族之女的皮,羌氏如此折辱這些女子,無非也是在折辱拓拔氏皇族的臉面。


  這是羌氏在逼拓拔氏跟他開戰呢,而拓拔氏在內亂的情況下開戰,一旦對上羌氏,必敗無疑。


  偏偏拓拔氏皇族也是能忍的,一個女子死了,再送第二個,然後是第三個,如果內亂不結束,這種送皇族之女以求講和的方法不會動搖,可不動搖不代表拓拔氏皇族不恨,大概這個時候只要有人助拓拔氏一手,拓拔氏定然要殺進羌氏,滅其族,殺其人,以報仇解恨。


  聶青婉眼珠子轉了轉,沖拓拔明煙說:「你起來吧。」


  拓拔明煙抬著淚眼問她:「你要帶我走嗎?」


  聶青婉說:「你自己選,是回拓拔氏,還是跟我走。」


  拓拔明煙說:「我跟你走。」


  聶青婉又看她兩眼,笑了笑,她側頭問殷玄:「劍擦好了嗎?」


  殷玄唔了一聲,站起身,將劍往腰間一別,走過來。


  站在聶青婉跟前了,他這才輕瞥目光掃了拓拔明煙一眼。


  剛剛她講的她的遭遇他也聽到了,比起聶青婉的毫無情緒波動,殷玄倒是對拓拔明煙生出了幾分同情,但也只是同情。


  聽她說她是用香迷惑了那些羌氏皇族,殷玄就多問了嘴:「你會制香?」


  拓拔明煙見少年跟她說話,簡直受寵若驚,她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臉,把臉上的淚痕或是臟灰全部擦掉,雖說女為悅己者容,雖說面前這個少年看起來挺小,她沒必要這麼講究,可每個女子在面對異性時都想保持著最好的姿態,哪怕萍水相逢,互不相識,也想給別人留下美的印象。


  擦完臉,拓拔明煙這才抬頭看向殷玄,回道:「是,我很會制香的。」


  殷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她,而是看向聶青婉。


  聶青婉也正在看他,那眼神有些怪。


  殷玄挑了挑眉,垂下頭,小聲問她:「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我?」


  聶青婉說:「沒什麼。」


  聶青婉抬步往前走,殷玄連忙跟上,身後的拓拔明煙緩緩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轉身看著他們。


  在那屍體周圍轉了轉,聶青婉抬頭,往這三十多人來的方向瞅去。


  殷玄眯眼:「羌國所在的方向。」


  聶青婉說:「嗯。」


  殷玄說:「我們單槍匹馬,最好不要去。」


  聶青婉笑,側頭看他:「傻子才會去羌國呢,我們去拓拔氏。」


  殷玄一愣:「現在?」


  聶青婉說:「是呀。」頓了一下,又道:「失策,應該多帶一個人出來的,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人手不夠,那我們就多跑一趟了。」


  殷玄沒聽懂,蹙眉看著她。


  聶青婉瞅了一眼他染血的衣服,說道:「去拓拔氏給你換身衣服。」


  殷玄額頭一抽:「就為了換身衣服?」


  聶青婉笑,往後瞅了一眼拓拔明煙,說道:「明煙姑娘從拓拔氏逃出來了,她殺了幾個羌氏皇族之人,如今又有三十多個羌氏皇族之人追她出來卻慘遭殺害,羌氏一定會把這口惡氣出在拓拔氏身上,如今的拓拔氏,急需要幫手呀,我們既搭了這把手,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西天,先去拓拔氏跟他們知會一聲,讓他們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他們先做防備,晚點兒大殷士兵前來增援。」


  大殷士兵四個字一出,拓拔明煙的眼孔就狠狠一顫,她尖聲問:「你們是大殷帝國的人?」


  聶青婉說:「是。」


  拓拔明煙手心緊握,看看她,又看看殷玄,心底里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測在形成,大殷太后傾國傾城,年不過十四,大殷太子手握天子劍,武力驚人,年不過十一,觀這二人的樣貌、氣度和氣勢以及剛剛殷玄殺人的那種手起劍落之勢,拓拔明煙渾身一僵,全身都忍不住顫慄了起來。


  她竟然遇上了大殷帝國的太后和太子!


  殷玄看著拓拔明煙,看她剛剛由脫險而平靜下來的面色立馬變得緊繃抖動,眼中也裂開無限驚恐,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也攥的死緊,他想,是在害怕嗎?確實得害怕,太后救了你,卻並非救你,太后打算出兵幫助拓拔氏,卻又說了那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西天』,所以,拓拔氏的未來,在西天的盡頭,在屠刀之獄,在屍骨之城。


  殷玄淡淡地收回目光,立在聶青婉身邊不說話。


  聶青婉笑著沖拓拔明煙說:「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你,我現在需要去一趟拓拔氏的皇宮,你能帶我去嗎?」


  拓拔明煙看著她,好久之後她才忍著難以扼制的情緒緩緩點了點頭。


  聶青婉說:「那走吧。」


  一匹馬三個人,不好分配,殷玄的衣服上又染滿了鮮血,故而他不坐馬了,他把聶青婉送上馬,他牽著馬繩,小心地扶著馬鞍,跟在拓拔明煙後面,去了拓拔氏。


  從拓拔氏出來,殷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他又跟聶青婉同乘一馬,將她護在身前,拓拔明煙選擇了跟聶青婉一起,所以她獨自騎了一匹馬,跟他們一塊回了定安郡。


  當夜,殷玄和封昌親自領兩萬精兵秘密前往拓拔氏,在羌國發難之時一夜之間將羌國滅盡,就在拓拔氏揚眉吐氣之時,大殷帝國兩萬精兵倒戈相向,一夜之間屠盡拓拔氏,佔據禺西兩大部族地盤,從此,大殷軍隊正式進駐禺西,開始了絞殺小國的步伐。


  當兩個禺西部族一夜之間被滅城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小國們心神懼震,日夜提心弔膽,曲商聞此消息,十分淡漠地沖左翼吩咐:「這段時間若有西部小國寫信投靠或是請求支援,一律攔下,另外,若赫真或是姚趙前來見我,就說我最近都不在國。」


  左翼不明白,問道:「王上為何要這樣吩咐?西部這個時候前來求援,不是我們東山再起的好時機嗎?」


  曲商說:「你知道我們先前一戰為何會敗嗎?」


  左翼挑眉:「王上有高見?」


  曲商說:「高見倒說不上,只是那一戰過後,我回想了前前後後的所有細節,覺得以我們那樣縝密的部署,不會敗才對,可還是敗了,這不是我們的計劃有問題,而是在執行的時候出了紕漏,南方小國的關係確實是好,遇到滅國之危的時候也能團結,只是畢竟是臨時團結起來的,人心還不夠齊,配合還不夠默契,而太后說的沒錯,她所起用的那些新起之秀,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殷玄是太子,他一定要建功立業穩坐帝位,所以他一旦出戰,就一定不會讓自己敗,不管局面多困難艱險,他一定會衝破險阻,成功破敵,聶西峰和聶不為是聶家子孫,就沖著這個姓氏,他們也不會讓自己慘敗,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贏,殷天野是殷氏皇族身份最高貴之人,這樣的身份足以讓他摒棄一切,戰無不勝,陳溫斬看上去沒什麼非勝不可的理由,但太后能選他,此人也必有過人之處,封昌就不用說了,一個身經百戰的年輕將領,是不會辱沒自己的名聲的,他們都有必勝的理由,太后又是一個太過精明的女人,大殷士兵又強悍又虎,所以想戰勝他們,只有真正的齊心協力才行,而想要齊心,就得先讓他們深切地感受到大殷士兵帶給他們的恐怖死亡陰影,要讓他們深刻明白,想活命,就必須金誠一心,拿出百分百的誠意和實力來協作。」


  左翼聽明白了,他說:「所以王上是想借西部災難來整合東部和北部,讓東部和北部的所有國家與曲國一起形成堅固堡壘,對付大殷?」


  曲商說:「是。」


  左翼說:「那便依王上之言。」


  曲商撣撣龍袍,起身:「我去練兵,政務之事還是讓商國官員來處理。」


  左翼嗯了一聲,去找商國的大臣們。


  滅了拓拔部和羌國之後,聶青婉就沒再呆在定安郡了,她帶一行人回國,回國前拓拔明煙請求回一趟拓拔氏。


  如今拓拔氏和羌國被整合,變成了禺郡。


  拓拔氏被滅國的消息傳來后,拓拔明煙沒表現出大悲大痛,而她提出要回一趟拓拔部,也不是為了回去吊念的,她只是回去拿香譜,拓拔氏是最古老的制香之族,皇室所傳的制香術十分了得,她想回去找一找這樣的書籍。


  聶青婉聽了,沒有放她回去,只是讓人傳話給駐禺郡的夏謙,讓他派人找一找跟拓拔氏有關的制香術的書籍,找到了直接讓人派送回帝都。


  夏謙接到太后的吩咐后,立馬派相關人員去找了,找到后直接讓人送往回國,交到太後手上。


  四月班師回朝,回到帝都懷城又到了五月了,距離去年五月出兵,剛好一年。


  又一年春暖花開,聶青婉長高了,殷玄也長高了。


  而一年時間過去后,太子府也順利建成。


  太子府既建成了,殷玄就得搬過去,可殷玄真的不想搬出去,他為了不搬出去,絞盡腦汁地想了很多種辦法和說辭,說他現在還小,一個人住出去住她這個太後放心嗎,還說如果搬出去的話就離皇宮遠了,每日來回出入皇宮要花費很長時間,而那些時間他可以更好的利用來學習或是練武,還說戰爭一觸即發,隨時都有可能開戰,她肯定會時常的通傳他,住在外面就極不方便了,反正道理一籮筐,結論就是住宮裡方便。


  聶青婉笑,看著龍案對面已漸露男人崢嶸的男孩兒,說道:「隨便你吧,你想住宮裡就住宮裡,你想住太子府就住太子府,反正兩邊都有你的府邸,隨你高興。」


  殷玄鬆了一口氣,她不用太后命令壓他,他當然是選擇住宮裡的。


  目地達成,殷玄也不留了,他回去看書練劍。


  路過拓拔明煙住的撫莞殿時,碰到了剛剛走出來的拓拔明煙,拓拔明煙立馬沖他彎腰行禮,殷玄淡淡地點了一下頭,基本沒搭話,轉身就走了。


  拓拔明煙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收回視線,往慈宮恩去找聶青婉。


  拓拔明煙知道,她想要在大殷帝國安身立命下去,就得討好這位小太后,小太后是目前這個大殷帝國的主宰,她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會看在眼裡。


  拓拔明煙也並刻意去討好,就每天自己研製出了什麼香料,或是研製出了什麼膏粉,或是缺了什麼材料,在研究那些跟制香有關的書籍的時候看不懂了,她都會來找聶青婉。


  平平常常的問候,平平常常的相處,拓拔明煙完全把聶青婉當成了知己好友,跟她分享自己的小成功或是小失敗或是小懊惱或是偶爾在制香過程中做的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兒。


  她什麼都跟聶青婉分享,久而久之,聶青婉身邊的聶音和任吉都對這個亡國之女產生了好感,就連殷玄,見到她也不再是面無表情著一張臉,或是淡漠地點個頭,一走了之。


  偶爾殷玄碰到她跟聶青婉在一起了,會坐在那裡聽她說一些關於香料方面的新奇事情,這些事情殷玄從沒接觸過,亦從沒聽過,因為截止到目前,他的生命里除了學習就是練武,除了帝王術就是兵法術,再也沒有其它了。


  偶爾聽一聽這個女人講的奇香世界,也覺得挺有意思。


  但有意思也只是聽聽,從聶青婉那裡離開之後,哪怕跟拓拔明煙碰到了,殷玄也不會跟她聊那些香料。


  殷玄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用在精進武藝以及學習方面,他對自己要求很嚴格,豐丘那一戰在他心裡留下了很濃沉的陰影,每當聶青婉偶爾頭疼一次的時候,他總是自責又揪心,同時又不停的提升自己。


  聶青婉不管是領兵在外還是穩坐宮中那都是一個大忙人,但再忙也還是孩子,至少,她是外人眼中的太后,卻是聶義和蘇安嫻眼裡的孩子。


  這一出去就一年,上一回三年前出去的那一趟,聶青婉沒有受傷,二老還能放心,可這一回出去,聶青婉差點兒命喪豐丘,一去就回不來了,故而,等她回宮幾日後,聶西峰和聶不為都被聶義和蘇安嫻使派著進宮讓聶青婉抽空回一趟家。


  聶青婉挑了六月一回去,回去吃湯圓,沒見著聶北,她甚是奇怪,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聶北入了刑部,每天忙著斷案破案,時常不回家。


  聶青婉額頭抽了抽,她就出去了一年,怎麼回來了十六哥就大變樣了呢。


  確實大變樣了,等晚上聶北回來了,聶青婉直接去了他的院子,一瞅他的衣服,她捂嘴就笑了。


  聶北冷眼瞥她:「笑什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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