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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自此辭別,來日再見【大結局】

  殷玄這一生到底有多少時光是快樂的,細細算起來,好像少的可憐,在他能感知快樂的年紀,他已經不知道快樂是何物了。


  後來進了宮,成了她手下要培植的太子,他也沒有多少快樂。


  要真說快樂的時光,大概就是征戰的那些年。


  可那些年統統加起來也就是微乎其微的幾年,他如今三十歲了,那些年只抵得上他這個歲數的一小半。


  如果沒有等到他,他的後半輩子,也是在無盡的黑暗中度過。


  幸好,幸好,他等到了她。


  殷玄將聶青婉抱的很緊,緊的恨不得將她勒進自己的血骨里,聶青婉感知到了疼,輕輕哼出聲:「疼。」


  殷玄一聽這聲疼,慌的一下子又鬆開她,看她一眼,忽然彎腰伸手,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大步往緣生居走去。


  隨海站在一邊,忍不住一個勁地擦眼淚。


  任吉睃他一眼,笑著打趣他:「跟你主子一樣沒出息,這就哭了?」


  隨海哽咽著聲音,冷風冷袖,卻也阻止不住他不停地擦著眼淚的動作,他嗚道:「你不知道少爺這一年過的多苦,你不覺得這一幕很感人嗎?」


  任吉說:「沒覺得。」


  隨海被打擊了,說他:「你真冷血。」


  任吉聳聳肩膀,重新一揚馬鞭,將馬車往院子里趕,隨海立刻抬腿,去開門,將兩扇固定的門板打開,讓馬車能夠進來。


  任吉是頭一回來緣生居,雖然大雪紛飛,但不影響他好奇地打量的眼睛,練武之人,這點兒雪對他而言,也不當事,所以他一下馬就開始四處走動了。隨海跟著他,不停的向他講解,師徒二人歷盡半生,也最終又成了一個院子里的奴僕。


  殷玄將聶青婉一路抱進去,進了門,跨了屋,以內力掃落了她身上全部的雪,將她放在床上。


  他們共同度過的那張大床,鋪著鮮艷的床單,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歸。


  他們在這裡成親,在這裡洞房,在這裡喝了交杯酒,如今,他們也要在這裡,度過彼此的漫漫餘生。


  殷玄將聶青婉放在床邊之後就蹲在床邊看她,手掌扣過去,將她的兩手緊緊的鎖在手心裡。


  聶青婉躺在床上,也側頭看著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彼此看著彼此。


  半晌后,殷玄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然後又吻一下,然後抬起身子,去吻她的額頭,她的臉,最後是唇。


  內力一揚,門窗全部關上,外面風雪呼嘯,屋內卻熱l火l纏棉。


  一個下午,二人沒出來。


  晚飯送進去了,也沒再拿出來。


  直到第二天中午,殷玄才打開門走出來,一臉容光煥發,俊逸逼人,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幸福的氣息。


  那天過後,緣生居因為女主人的歸來而漸漸的充滿了煙火氣。


  他們要在這裡定居了,自然不能天天吃外面的飯了,之前殷玄和隨海住在這裡的時候,有搗鼓過飯,但可惜,兩個大男人什麼都會,唯獨不會做飯,所以基本都是外買。


  如今聶青婉來了,就不外買了。


  可聶青婉也不會做飯,故而袁博溪把曲夢派了過來,蘇安嫻把趙以冬派了過來,還有蘇府這邊的人,知道聶青婉和殷玄定居在了緣生居,也派了一些會做飯會打點的丫環們過來,如此,緣生居就熱鬧了。


  熱鬧歸熱鬧,開心歸開心,但偶爾,跟聶青婉親熱過後,手摸著她的肚子,殷玄還是很介意。


  介意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沒看到,沒有陪伴,她懷她的時候他不在,她生她的時候他也不在。


  如今都兩年了,他這個當爹的卻連女兒長啥樣都不知道。


  殷玄偶爾會埋怨聶青婉,說她無情冷血,聶青婉淡淡掀他一眼,說他晚上別想碰她了,殷玄一聽,又趕緊將她抱起來哄,但哄完就會加一句:「什麼時候讓女兒來一趟,我想看看她。」


  聶青婉說:「她現在是皇帝,學習的東西多,里裡外外忙的也多,哪有時間來?你當皇帝的時候有時間?」


  殷玄這麼聽著,又覺得女兒太辛苦了,當皇帝有多辛苦,聶青婉壓根不知道。


  但女兒不當皇帝,他又跟媳婦不可能這麼圓滿,那隻好……辛苦女兒了。


  為了抱老婆,殷玄分分鐘把女兒給賣了。


  但殷玄還是想要孩子,所以夜夜耕耘,他已經三十歲了,不像聶青婉,她現在的身子只有十八歲,她年輕,他可不年輕了。


  第一個女兒成了皇帝,成了百姓們家的了,那他得讓她再生一個,不,是再生幾個。


  殷玄壓根不介意多幾個小蘿蔔頭出來分散聶青婉的心力,反正這院子里的僕人們多的不得了,聶青婉要是再生了,華府,聶府,甚至是蘇府都會派熟練的嬤嬤們過來的。


  還是有效果的。


  開春的時候聶青婉就又號出來有了喜脈,這個時候殷玄正跟隨海還有任吉在山上打獵,聶青婉想吃野兔了,殷玄正好閑的沒事兒,就帶了隨海和任吉出來,到山上溜達一圈,打些野味回去,給嘴叼的她吃。


  府上的僕人找到他,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他的時候,他當即就把手上剛撿起來的野兔給摔了,輕功一飛,眨眼就下了山,飛奔到了家,衝進房屋。


  聶青婉身邊圍著鬧哄哄的人,都在說著恭喜的話,看到殷玄進來了,紛紛又向他道喜。


  殷玄臉上堆著喜悅的笑,走到聶青婉旁邊,蹲下去,握住她的手,仰頭問:「有喜了?」


  聶青婉笑著點頭:「嗯。」


  殷玄大叫,一下子將她抱起來,衝到院子里,興奮的轉圈:「婉婉,我太高興了!我終於有孩子了!」


  明明是很高興的時刻,可眾人聽到他的這話,莫名的心酸。


  聶青婉聽著這話,也心酸的不行,這個男人啊,跟隨她半生,曾低入塵埃,曾風光無限,曾令人聞風喪膽,曾罪孽深重,曾坐擁江山,他擁有過這世間所有的輝煌,卻獨獨沒有擁有過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孩子。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不屬於他,亦不屬於她。


  而這個,才是真正屬於他的,也是屬於她的。


  聶青婉伸手抱住他,心想,我和這個孩子,從此都屬於你了。


  聶青婉懷孕的好消息一徑走開,來看她的人就多的能把緣生居的門檻給踩碎了,眾然三公們忙著輔導女帝,眾然五將們忙著教女帝學武,但還是抽空來看了她,看了殷玄。


  殷天嬌知道自己母后又懷孕了,淡定的不行,她沖王雲瑤說:「瑤姨,不管母后再生幾個孩子,我都是最大的,而且,是最聰明的。」


  王雲瑤看她一副傲嬌的不行的臉,默默地想,這性子也不知道遺傳了誰。


  不管這性子遺傳了誰,這不要臉的德性八成是遺傳了她那父皇。


  王雲瑤在聶青婉走後就成了殷天嬌身邊的最高女官,如同當年聶音一般的存在。


  王雲瑤能文能武,伺候殷天嬌更是兢兢業業,宮裡宮外的人見了她,都十分客氣,包括三公在內,都十分尊敬她。


  因為她擔了殷天嬌女官的關係,李東樓想娶她,就變得遙不可及了。


  李東樓時常會向王雲瑤抱怨:「成親跟當官,有關係嗎?」


  王雲瑤說:「有關係,成了親就有家務事,會耽誤我伺候女帝的功夫。」


  李東樓說:「不給你家務,我們家還有父母在,你管什麼家務。」


  王雲瑤說:「就算不管家務,那也有瑣碎事情,哪有現在方便?女帝還小,等女帝大了,我們再成親。」


  李東樓抑鬱:「等女帝大了,你也大了,我也大了。」


  王雲瑤美眸一瞪:「哦,你到時候要是嫌我大了,那你去娶小的唄,誰不嫌我大,我就嫁誰。」


  李東樓回回都會被她這一句話給噎的無話可說。


  誰不嫌她大?

  大抵冼弼就不嫌她大。


  哼。


  說到冼弼,李東樓倒也對他沒什麼抵觸,他安安份份,縱然喜歡王雲瑤,但知道王雲瑤跟他戀愛了后他也沒插足過,但有情敵存在,這本身就是讓人不大爽朗的事情。


  好在李東樓也並不小氣,平時見了冼弼,也還是溫聲笑語。


  陳溫斬聽說聶青婉懷孕了,也抽了空來看她,但他前腳來,後腳寧思貞就來了。


  看到寧思貞,陳溫斬就一個頭兩個大。


  自打寧思貞被從宮中遣回家后,陳溫斬就覺得他的人生充滿了狗血,做什麼事情都會跟這個寧姑娘撞上。


  他為此還去請過專門人士算過命,看看他今年是不是有什麼災。


  結果,那算命先生怎麼說?說他今年命犯桃花!


  桃花…


  花你個頭哦。


  陳溫斬直接將那算命先生踹了一腳給踢走了,一毛錢也不給他,江湖騙子!

  但後面越來越邪門,簡直邪門的讓陳溫斬驚心。


  他去找女帝,因為女帝不是凡人,定然有破解之法。


  結果,女帝怎麼說?

  女帝說:「天命姻緣,你不想要了可以,把命一併交待了。」


  陳溫斬:「……」


  這女帝比那算命先生還邪門。


  算了吧。


  陳溫斬只得認命,認命的後果就是他越來越瞧這位寧思貞姑娘不順眼。


  陳溫斬覺得他得請段時間的假,回家探探親,避避風頭。


  他也有好久沒回陳府了,如今陳府搬去了雲王朝,離的遠,回一趟不容易,現在女帝漸大,周邊還有三公四將輔佐,還有那麼多的大臣,他在不在,都不影響。


  請了假,他就走,但這位寧思貞姑娘又來了。


  陳溫斬不坐馬車,打算騎馬回去,二狗子跟在他身邊。


  原來的陳府已經充公了,陳溫斬住在他原來住的小南街跟花柳街交匯處的那一戶二進的民居房裡,兩個人剛出門,鎖上門,寧思貞就來了,後頭跟著她的丫環香澤。


  寧思貞提著裙擺擋在他的馬頭前,問他:「你去哪兒?」


  陳溫斬心想,我去哪管你什麼事!


  陳溫斬沒好氣:「你讓開。」


  寧思貞說:「不讓,你眼瞎嗎?」


  陳溫斬:「?」


  一旁的二狗子:「?」


  一主一仆都沒聽懂她在講什麼,眼瞎?你才眼瞎!

  陳溫斬更加沒好氣了,把馬掉個頭,屁股對著她,一揚馬鞭就要走。


  誰曾想,寧姑娘一把抓住他的衣擺,力氣一下子大的驚人,生生地將他從馬背上給拽了下來。


  馬鞭已經落了下去,那馬嗖的一下跑開了,陳溫斬一屁股跌下來,因為沒防備,自也沒用內功墊底,結果,摔了個屁股大開花,疼的他呀!


  陳溫斬躺在地上申吟。


  二狗子嚇一跳,連忙也爬下馬背,過來扶他。


  寧思貞也嚇住了,三兩步跑到陳溫斬跟前,彎腰蹲身,一臉緊張兮兮地問他:「你沒事吧?」


  陳溫斬磨牙,怒瞪她:「你拽我做什麼!你從馬上摔一下試試有事沒事!」


  寧思貞見他真摔著了,自責地說:「對不起。」


  陳溫斬重重地嗤道:「你別說對不起,你離我遠點就行了。」


  寧思貞一下子又瞪著他,怒吼:「你眼瞎看不見我再追求你嗎!」


  陳溫斬:「……」


  二狗子:「……」


  一邊的香澤:「……」


  寧思貞吼完才知道自己吼了什麼,臉一紅,羞的大叫一聲,提起裙擺就跑開了。


  香澤立馬追上去。


  陳溫斬消化了好久,才消化掉剛剛寧思貞說了什麼,他扭頭沖也是一臉發懵的二狗子說:「我剛聽到了什麼?」


  二狗子說:「少爺沒聽錯,寧姑娘說她在追求你。」


  陳溫斬躺在那裡,摸摸下巴,眼睛望向頭頂的藍天:「追求我的姑娘少嗎?」


  二狗子說:「以前少爺年輕氣盛風華絕代的時候,很多姑娘追你,如今你老了,沒姑娘追了。」


  陳溫斬揚起手就朝他腦上毫不客氣地揮了一掌:「你才老了!」


  二狗子嘿嘿:「少爺都老了,奴才當然也老了。」


  陳溫斬:「……」


  陳溫斬躺在那裡,默了一會兒,沖二狗子說:「去寧府。」


  二狗子問:「幹嘛?」


  陳溫斬說:「我被寧姑娘搞傷了,要讓他寧府負責。」


  二狗子:「?」


  讓寧府負責?

  不是應該讓寧姑娘負責嗎?

  二狗子完全搞不懂少爺是怎麼想的,但少爺這麼吩咐了,他就只好跑去寧府,要負責去了。


  寧齋知道了這事兒,親自帶了人過來,把陳溫斬接到了寧府,又傳最好的郎中來給他看傷,又給他拿好吃的好喝的供著。


  末了,寧齋說:「吃了我寧府的了,也喝了我寧府的了,還住了我寧府的了,那你是不是也要負責了?」


  陳溫斬:「……」


  他正啃下一口蘋果,這下子,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陳溫斬慢騰騰的將嘴裡的蘋果咀嚼了咽下,又慢騰騰的將手上的蘋果往桌面上一擱,扭頭看寧齋。


  寧齋說:「我小妹是從宮中出來的,不好嫁,你就勉強收了吧,反正你家也被大殷革除了,沒姑娘嫁你了,你倆將就著過。」


  陳溫斬真想噴他一臉,誰說沒姑娘嫁我了?大殷沒有,雲王朝還有。


  但最終他沒噴,他只是冷哼一聲,不搭理,又扭頭睡覺養傷去了。


  但後來再遇上寧思貞,他就不躲不閃了。


  但讓他娶她,他著實不願意,心在別人身上,如何能再容下她呢?


  可當他來看聶青婉,看到她那麼幸福的樣子的時候,他又想著,他是不是應該要放下了。


  他不是殷玄,他沒有她的抬愛。


  他不是殷玄,做不來那麼極端的事情。


  他不是殷玄,沒辦法擁有她。


  知道殷玄與聶青婉事情的人都明白,聶青婉於殷玄,意味著什麼,有誰膽敢打聶青婉的主意,那殷玄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陳溫斬自也知道的。


  他也明白,聶青婉跟殷玄之間,誰都插不進去,他們兩世為人,彼此都歷經了生死,如今相守在這裡了,以前沒有任何事情能將他們分開,現在更不能,以前的他們處在那樣不可能的環境里,都沒有分開過,更不說現在了。


  陳溫斬終也知道,他輸的不是實力,不是能力,不是愛聶青婉的那顆心,而只是天命。


  天命姻緣么。


  最終,陳溫斬還是接納了寧思貞。


  誠如寧齋所言,寧思貞是從宮中出來的,確實不太好嫁人了。


  誠如二狗子所言,他確實老大不小了,也該成親了。


  帶上媳婦回家,家人們應該會更加高興吧?

  那些曾經的一切,被逐出大殷的悲痛,應該也能在他帶了媳婦回去的時候變得不再重要。


  陳溫斬娶了寧思貞后又去了緣生居。


  聶青婉的肚子已經漸大,再有三個月就要生了,從開春三月到七月,來看她的人絡繹不絕,知道她又懷了,冼弼也請了假過來,要照顧她,結果,被殷玄拒之門外,殷玄在當地已經請了一個有名望的女醫,還有聶府和華府以及蘇府派來的老嬤嬤們,壓根用不上冼弼。


  冼弼這個人無足輕重,但就是被殷玄視為眼中釘。


  冼弼很委屈,也很無辜,被殷玄拒之門外,連見聶青婉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道回府了。


  陳溫斬帶了媳婦來,勉強被殷玄允許進入。


  七月份了,又一年夏季來了,殷玄播種在院子里的各色鮮花也在陸次綻放,把小院裝飾的滿園花香,也裝飾的滿園溫馨。


  涼棚多了一些,除了之前殷玄做給聶青婉的那個外,又多了涼亭,涼亭四周蒙著薄紗,裡面設有桌椅榻,薄紗輕揚,能看到滿園的花香,薄紗落下,滿亭的清涼氣息。


  聶青婉腦袋枕在殷玄的胸口,在吃著水果,殷玄靠在軟榻上,在看書,時不時的拿帕子給她擦擦嘴,隨海和任吉都不在,嬤嬤們也不來打擾,亭內很安靜,除了她吃東西的聲音以及他翻書的聲音外,就是簾外輕輕揚揚的風聲,人聲以及周遭的鳥聲。


  隨海在外面通傳,說陳溫斬和寧思貞過來了后,聶青婉吃東西的動作一頓,殷玄翻書的手也一頓,他低頭看了聶青婉一眼,沖涼亭外的隨海說:「你先招呼他們,我跟婉婉一會兒就去。」


  隨海哦了一聲,立馬去招呼陳溫斬和寧思貞了。


  聶青婉將葡萄咽下,起身。


  殷玄擱下書,扶住她的腰,一手牽著她的手,往涼亭外去了。


  走出涼亭,殷玄就拿了旁邊的一把遮陽傘,給她撐上。


  兩人去到前院,陳溫斬和寧思貞已經坐著了,二人在喝果茶,這果茶是蘇家的嬤嬤的制的,很好喝,夏日解渴又解暑,看到殷玄和聶青婉來了,二人同時起身,如今他二人不在是皇上和皇后,成了太上皇和太后,但住在這個小院里,他們就是普通平凡的人,也不需要見禮。


  陳溫斬和寧思貞也沒見禮,就笑著朝他們打了一聲招呼,聶青婉和殷玄都應了,然後很熟稔地讓他們又坐。


  殷玄扶著聶青婉,把她扶坐在椅子里,等她坐穩,他這才在她旁邊落座,然後看向陳溫斬和寧思貞,問道:「聽說你們成親了?」


  陳溫斬淡淡地說:「嗯。」


  說完,目光看向聶青婉。


  聶青婉笑說:「我們也沒去,這禮錢還沒給,一會兒你們帶壺果茶回去,算是賀禮了。」


  殷玄莞爾。


  寧思貞打趣:「你也太小氣了吧?成親這麼大的事情,就給一壺果茶?」


  陳溫斬心想,媳婦完全說出了我的心裡話。


  他又看向聶青婉,眼神無聲地在說:「你一國太后,送這禮,不寒磣?」


  聶青婉看懂了他的眼神,又聽了寧思貞的話,笑道:「禮輕情義重呀,這果茶我也親手泡了呢,別的東西哪裡比得上。」


  陳溫斬默默的轉了轉眼珠,盯著手中的果茶,她親手泡的?

  陳溫斬低頭喝一口,又喝一口。


  殷玄看到了他的動作,沉默不言,只掀了掀眉,抬起手,橫過方桌,將聶青婉的手攥在了手心裡,輕輕摩挲著,一面笑著說:「送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心意。」


  音落,視線望向陳溫斬,說道:「這個時候過來,是打算帶你夫人回陳府了嗎?」


  陳溫斬嘖一聲,心想這小子就算窩居在這裡了,也還是精明的不行。


  他應聲道:「嗯,打算後天動身,回家。」


  說著,微微一嘆,望向聶青婉,又道:「這次回去,不打算再來了,所以,我是來辭別的。」


  今日一別,大概再無相見之日。


  陳溫斬看著聶青婉,慢慢的他又扭頭看向門外,曾經的那個大雪之日,她落在了他的心上,如今的七月酷暑,她隨暖陽一起,化在了他的心底。


  婉婉,愛你的人不止殷玄一個,我也很愛很愛你,正因為愛你,我願意為你做一切,如今你幸福了,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那一天聶青婉送走了陳溫斬,她站在門口,一直看著他的馬車走遠,直到消失不見,這才收回視線。


  殷玄一直陪著她,撐著傘站在她旁邊,與她一同看著那輛馬車消失。


  等街道空靜,他收回視線,看向她:「總還會有見面的那一天的。」


  聶青婉輕聲說:「嗯。」


  她轉身,進屋。


  殷玄摟住她的腰,輕輕按在懷裡,遮陽傘下他親吻著她的髮絲,低聲問:「婉婉,你愛我嗎?」


  聶青婉說:「你這麼聰明,還問我這樣的問題?」


  殷玄說:「我想聽你親口說。」


  聶青婉微頓,臉頰擱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穩而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他身上溫暖的氣息,她慢慢的,吐出一個極輕極輕的字眼:「愛。」


  殷玄吻住她——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以生命,以全部。


  十月份的時候,聶青婉產下一子,殷玄給他起名叫殷延,是他跟聶青婉生命的延續,是他們愛的延續,第三年,聶青婉又產下一女,殷玄給她起名叫殷天樂。


  殷天樂出身的這一年,殷天嬌五歲了。


  五歲的殷天嬌已經像個小大人,完全有當年殷玄七歲斬殺殷山的風采,亦有聶青婉七歲就入宮稱后的風采,她知道自己又多了個弟弟,還多了個妹妹,再也坐不住了,讓王雲瑤陪著她,去了緣生居。


  那一天,殷玄終於看到了他的第一個女兒。


  後來華髮散去,容顏老去,他摟著嬌妻,孩子們都大了,遠離了身邊,只有他二人相依相守在這座居院里,他說:「看到第一個女兒的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你當年的樣子,十歲的太后,小小的一團,嬌弱不堪,可頭一抬,日月瞬間失色。」


  那是聶青婉。


  那是殷天嬌。


  那是大殷太后,那是大殷女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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