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戰流星街
什麽是靈？
葉秋依舊一竅不通，夢中聲音所說的於他現在來說隻是神話級別的廢話。什麽靈能、靈環對他依舊是神一般的存在，包括陳大同，也一樣是神魔之類無法挑戰的存在，至於具體操作和修煉方法根本無從說起。就連他自身也不明白自己的下巴為何就像紙紮一樣，輕飄飄地就向黃師傅許下諾言？
是為了防止黃師傅自己一個人喝光剩下的、所有來自伊斯壘小島的威士忌而要去騙酒喝？還是自己身上正有些什麽在慢慢失去控製，或者說有些什麽在蠶蝕自己的頭腦？
已經沒有所謂了，就算小葉秋已經完全取代夢中的聲音，不斷在頭腦中狂搶地盤，將貪生怕死掙紮求存的殺手葉秋不斷地消磨，都已經沒有所謂了，注定要死的，如何死已經沒有任何分別了……
葉秋已經跨出流星街了，就在他思索著自己越來越輕浮不怕死這件事之時，在不知不覺間竟然邁出天龍大廈，來到流星街之上，頓時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直看過來！
撲街！
怎麽這麽輕率就走出來了？怎麽就連身體都不受控製了？初時就隻是嘴，現在還輪到身體了？
葉秋連忙摸向腰間！
還好，槍在。
葉秋一向都不喜歡用槍，用槍有跡可尋，槍響時聲音會驚動大範圍的人群，而且不走運的還會誤傷路人，如果因為用槍而上第二天報紙頭條，不僅對自己，對集團來說也是有損無益的麻煩事。
更重要的，用槍完全沒有手感，那種結束生命時帶來的儀式感，丁點、完全沒有！
試問一個真正的殺手，以殺人作為自己一生的事業，在進行殺人之時完全沒有任何感受，如何能長久做得下去？
所以葉秋通常都會覺得用槍的同行和他不算是同類，用槍殺人在他眼裏不算得上是殺人，而是在玩槍，借殺人來玩槍而已。不是要分高下，而是覺得分明不是在做同一件事！
直到他遇見陳大同！
葉秋第一次發現槍居然可以是很重要，尤其是當自己終身引以為傲的職業，在一個強橫的對手麵前是如此不值一曬之時，他發現實在很需要槍作護身符，盡管就連他自己也深深明白，一把槍在陳大同麵前簡直如同小孩玩泥沙，但他依然還是要養成帶槍的習慣。
就算僅僅是對自己一個小小的安慰，也是無比重要！
“關鍵時刻說不定全靠這支槍了……”
稚嫩的童聲又再響起，似乎小葉秋也不反對帶槍。
葉秋撇撇嘴，暗想有槍頂個屁用，單單是將天龍大廈層層圍住的陌生麵孔就已經夠難應付了，一把槍對些人來說連玩具都算不上。
“交給我吧，放鬆，呼吸！”
嗯，一個七歲就會殺人的孩童總得比一個陷於職業危機的職業殺手牢靠，葉秋深呼吸，慢慢沉入某種軟綿，漸漸失去身體的控製意識。
突然，他分明感受眼神煥出某種神采，現在的他無法內視，隻是在感受著身體的變化，然而身體還是準確無誤地告訴他：
換主人了！
靈動間，眼球在不斷轉向，忽地帶動腳步一個急刹，葉秋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被某種力量帶動，眨眼間轉向，閃入了天龍大廈旁邊的內巷，然後發力狂奔。
葉秋隻在心中暗罵，這樣狂奔實在太不專業，未開戰就開跑簡直是把自身命門交給敵人沒任何區別！未打就先落跑，什麽氣勢都給丟沒了！
“你做刺客什麽時候講究過氣勢的？”甕聲甕氣的小葉秋假裝好奇地問。
“現在是開戰，兩軍開戰，輸什麽都不能輸氣勢，氣勢一輸就勢如破竹，一敗塗地。”葉秋沒好氣地對空氣說話。
“你剛才對著那幾十個都是高手，氣勢頂什麽用？”
葉秋沉默了，若是以前，他必定會觀察好幾天才出動，剛才走出來就像撞邪一樣，完全是無意識的舉動，接下來如果他能說了算，必然是不顧一切、戰死了事。現在想想，轉身逃跑確是最佳選擇！
“所謂大無畏地戰死收場，本質上也是矩陣收割的一部分，你試想想，當一個靈魂明知自己必然將死，那股精神和能量都會達到峰值，如果在這種即將大徹大悟的時候輕率死去，無論自身還是身邊的，就會帶走相當高的能量，而死亡的時間相當短暫，靈魂根本還沒準備好就會被矩陣呼喚去簽約，你說說這樣死法多不值得？”
“得了得了，不死就不死，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難道你不是我的分身嗎？在我記憶中我以前可沒接觸過這麽玄乎的東西。”
“事實上我繞過你和來自另一個星球那人聊了不少，平時白天你清醒的時候就是我們交流的時間。等將來有時間我再和你慢慢融匯。”
“將來？我們能不能過得今晚再說吧！”
話雖然這麽說，但葉秋開始有點信心闖過麵前這一關了。
就在剛才和小葉秋寥寥幾句談話中，葉秋早已在天龍集團樓下穿街插巷。幾個兜轉，便把身後幾十個殺手甩得七七八八，閑時歇口氣，又往返折回，幾下手腳做掉幾個正在認路的殺手。
果然真正的高手並不多，群戰時可能看不出，一旦陷入巷戰這種複雜的環境，格鬥能力已是變得相當次要，戰前準備熟悉環境這類平時不為人留意的因素往往發揮超乎想象的作用，會一下子將雙方實力拉出明顯距離！
幾個來回下來，葉秋身後僅剩得三四人，他們腳步齊整，不貿然發起攻擊，很顯然他們知道，在巷戰這樣複雜的環境下如果分散開和葉秋這樣的高手對戰跟送死沒有任何區別，他們隻在後麵緊緊吊著，就等葉秋鬆懈才合力發動攻擊。
“喂，你還要跑多久啊？”小葉秋稚嫩的聲音不合時宜響起。
葉秋裝作聽不見，這個時候他也是苦苦支撐，隻怕一想歪就會泄出這口氣。
“你在跑，他們在後麵吊，能跟到現在說明是和你相當的高手，你以為你能拖死他們嗎？”
“不拖又能怎樣？”葉秋真是沒有好氣了。
“交給我吧！”
“喂，交給你？什麽！又來了……”
和剛才一片軟綿不一樣，這次葉秋分明感受似乎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掌從半空抓來，似乎將他整個身緊緊抓住，逼得他一個急刹，然後轉過身，麵對著身後那幾個緊追不舍的高手！
葉秋暗暗調整著呼吸，同時他也看得出，對麵那四人也不太好受，大家彼此對望的眼光中不由地都流露出佩服的神色。葉秋能在一對幾十的情況下，撐到現在，不簡單！那四人在一個不算太熟悉的環境跟著葉秋直到現在，不簡單！
葉秋仔細辨認一下，居然發現那四人就是陳大同身邊那四名近身侍衛，如今居然都在這裏，實在有點奇怪，但此時自己都身不由己，也不管得那麽多了，哼，小葉秋，我就看你有什麽本事對付這四個高手。
“我是葉秋……”小葉秋在說。
那四人默不作聲，他們從剛才葉秋的身手中猜得九不離十，如今由葉秋口中說來，所以都不覺得出奇。
小葉秋繼續說：“天龍集團其實早就是你們的囊中之物，垂手可得……”
陳大同手下的人無不是這樣覺得，畢竟包圍天龍大廈那些人也不過是陳大同所有戰力的十分之一，足以令整個天龍集團不得動彈。所以那四人繼續沉默，沒有反對。
“……直到今天陳大同還隱忍不發，一方麵是因為想盡可能消耗我們實力，盡量減少人手損失……”
葉秋抽空看看那四人，他們都聽得聚精會神，似乎小葉秋的話語有種神奇的魔力，令人不得不聽下去。
我居然有這樣的能力？這真的是我……是我的身體……不……是存在？……就能做得到的事？
“……另一方麵，我相信陳大同一定非常好奇，我們天龍集團到底還有什麽實力，甚至可以這樣說，就是我，葉秋的實力到底去到哪裏，可以在索雲市稱霸這麽長的時間！”
那四人都暗自頷首，這個問題確實就連他們也很好奇，他們也不曾一次聽過陳大同說，這世上麵對陳大同能夠忍手不發的殺手實在不多，畢竟作為一名殺手，基本上遇到陳大同這樣一個極度強橫的對手都會有嚐試去挑戰自己職業技藝巔峰的本能好奇，沒想到這一次葉秋竟可避而不見，一直沒有再出手過。可想此人定必具備相當的實力，如果有機會他也想和葉秋交手試試。
“……如果我沒猜錯，陳大同一定就是在附近……”
什麽！
不僅是葉秋，就連那四人也是大吃一驚，畢竟陳大同所處位置一直都是極度保密，僅限他們四人知道，如今小葉秋輕而易舉就能猜得出來，他們不能不震驚，甚至開始麵麵相覷，思疑是他們當中一人泄密出去。
“不用猜了，我是瞎猜的，你們一向和陳大同都不會離得很遠，現在這麽容易就能把你們調動過來，陳大同一定是在附近……”
小葉秋邊說邊轉動靈犀，和葉秋說道：這世道已經封閉、迷失很久了，人人都岸貌道然，用各種各樣的謊言和裝扮來粉飾各種醜陋、不堪、恐懼，坦誠真摯總是會被嘲笑、責備直到被人遺忘為止。所以當有那麽一個人突然地完全放開地去坦誠相待，一切都會顯得特別稀奇。
“所以，還是叫陳大同出來吧，我要和他決戰！”
此話一出，那四人似乎都倒抽幾口涼氣，甚至還有人忍不住問出聲來：
“你確定？你不後悔？”
“他不會後悔的……”
一把聲音從半空中傳來，聲音柔和而緊致，如同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綿密水分，令人無比舒適，偏偏在場的五個甚至是六個人聽到後無不毛骨悚然！
“我一直都在，現在就接受你的挑戰，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