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心念雜意亦知歡
葉漪蘭拿起筆的那一刻,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寒莘的那幅不安的模樣,這完全不似平日的她。
以往她的膽子倒是可以與慕容灝宸頂嘴,如今見到他便要退避三舍。
倒像是一隻野貓,被人訓了一番,變成了一隻乖巧伶俐的貓。
掩蓋不住嘴角那一抹笑意,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起來。
筆墨剛一觸碰紙上時,頓然停止,那一刻她不知該如何下筆。
她不能將實情告知亦不能有一絲破綻,兩種處境,倒是令她難辦。
寒莘沒走多久,就連他的身影亦不曾看見。
必須乘他沒來之際,將這封信寫下。
手心不禁慌亂的顫抖著,此番做倒像極了虧心事。剛放下筆的那一瞬間,門倏然的打開。
一頓慌亂的她,將桌上的信連忙放入自己的衣袖中。
“娘娘,若再不出去,皇上可是要生氣了。”
一見是彩鳳,方才那番慌亂的作態,不禁舒緩了許多。
將她拉入一旁,此事唯有她去才能安心。將袖口中的信交與彩鳳,叮囑道:“記住,此信一定要交與姝妃,切不可令人所發現此信的秘密。”
聽聞,彩鳳將娘娘所交與自己的信,牢牢地放於懷中。倒是見娘娘如此緊促,又一副不讓別人瞧見的模樣,像是做賊心虛。
輕聲地問之:“娘娘,這是讓奴婢此刻便送去嗎?”
葉漪蘭凝思了些許,緩緩才開口道:“你現在就去,一路要小心。”
“娘娘,皇上可是在外頭,若是這番慌張的模樣被瞧見了,皇上可是要多慮的。”
聽之,彩鳳此番話說的倒是無錯。他一等便是那麽長時辰,若是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心慌的意向,他定會心生疑慮。哪怕他嘴上不說吃口,心中定是有一番顧慮。
聽她這言語的口氣,頗有紫菱的韻味,欣慰地一笑之:“看來,紫菱倒是教了你不少。”
“以前是才彩鳳不懂,倒是跟紫菱接觸了之後,才發覺以往自己倒是說錯了許多話。才讓紫菱,改之自己的毛病。”
說著說著,彩鳳差一點便忘了,她來隻是吩咐娘娘出去見皇上,如今反而與娘娘閑聊起來。
“奴婢若在耽擱與娘娘說話的時辰,怕是皇上真的該責罵奴婢了。”
見彩鳳這般模樣,不禁令她想起他所說的話‘你可是在怕我’
確實,有時怕自己多言而惱的他生氣。
隻是他一人習慣了,便不喜歡多言,亦不喜歡身旁的人太多話,而擾他心煩。
一開門時,他就站在門外背對這自己。心虛的雙眸,隨意看向別處。
慕容灝宸一轉身,直接摟住她的腰,寵溺的雙眸深深地看著他,親昵道:“寒莘走後,你可就再無出來。你可知,我等的有多心急。”
“那你為何,不進來?”
看著那雙深情的雙眸,總覺得自己用他所換取的信任,做了虧心事般,頓然覺得又再一次愧疚。
“有人且吩咐過,不許進來打擾。”扣住她的後腦往自己的肩膀上靠著,附在耳畔,挑著眉宇極為親昵般的說道著。“我又豈敢,進來。”
葉漪蘭的雙手隱藏袖口之中,不能讓他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感覺。
淺淺的笑意,微微地展開:“我們還需站在門外多久?”
“可想出宮?”
他並未作答,而是這番話令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灝宸絲毫未曾給她多餘考慮的時辰,直接將她拉入屋內。
瓊玉殿
蘭姍站在殿外一直焦慮不安地看著寒莘的身影,暗自一道:也不知,她可否得到了葉漪蘭的口中的消息?
微眯著雙眸看向走來的人影,那人竟然是葉漪蘭身邊的彩鳳。故作淡然的上前,輕聲問道:“可是宸昭儀讓你帶話前來?”
“我家娘娘寫了封信,還望你轉交。”
信?
她將話中的一切,全部寫進信裏,故作神秘。
交與的那封信中,映入眼簾的卻是‘夏大哥親啟’
夏大哥?叫的好生親密。
剛想將信拆開時,手中的動作便停止。她在猶豫,該不該將此信打開。心中一狠,顫微的手不停地抖動著。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多心了。
迅速將信放入後,卻暗暗心生一計。慕容灝隸想要得到葉漪蘭,而他交與自己的任務,便是成為慕容灝宸的女人,這樣一來若是扳倒了她,還是有一絲可趁之計。
拿著手中的信,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意將其深深地掩蓋住。故作泰然地走到夏慕靈的身側,告知道:“宸昭儀令人送了一封信,要交與少爺。”
交與哥哥?
聽聞後,手中的剪刀絲毫未曾猶豫將葉枝剪下,不屑地輕聲哼道:“看來,她寧願與哥哥說,亦不願和我說。”
“娘娘連這點小事,都要斤斤計較嗎?”
見她如此憂愁的模樣,蘭姍不禁暗深的凝思地雙眸看著她。
計較?
她何來的計較,不過是身為夏家的子女,為何不告知自己實情,反而將事情全部告知了哥哥。
從小,葉漪蘭便天資聰穎,考慮事情比任何人都要心思縝密,這一點如今看來,越來越像皇上了。
那信中,定是有自己不知的事情,不然她豈會隻交與哥哥看。
“那信呢?”
夏慕靈接過後,這封信果真是交與哥哥看。剛一打開,便立即合上。
若是皇上真想要對付夏家,而她在宮中起碼還能有希望,隻是哥哥與父親……
若不是哥哥與六王爺一起,或許,皇上不會多疑。
這一切,隻能是自己多疑了。
“算了,你將這信交與哥哥吧。”
聽聞,蘭姍緊蹙著雙眉,疑慮地問之:“娘娘不看信中的內容?看了,這樣可安心點。”
她原本想借著夏慕靈的手除之,可偏偏放棄如此絕佳的機會。為了大事,有時不得不犧牲一人。
那人,哪怕是夏千亦的妹妹,亦願如此。
悵然歎氣地搖頭道:“不必了,既然她想給哥哥一人看,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嘴角淡意的弧度微微蕩開,眸中散發出一抹閃閃而過的神情。悉心地修剪著麵前的葉枝,一刀一刀地將其剪落在地上。
蘭姍見她如此,無奈地搖頭道:“不是我說你,整天悶悶苦惱,還不如去討好太皇太後。”
在這後宮中,唯有馮婷虞隻會討好長孫莞霽,而她仗著自己的姑姑是太後,自然不怕這皇後之位。
從未有人想過,要去討好後宮中最有權威之人。
“此話何意?”
聽聞,夏慕靈放下手中的剪刀,困惑的雙眸看向她。因此話深意,定有一番別有用意。
“太皇太後之前是極為厭惡宸昭儀,也不知怎麽近日來倒是對她倒是極好,怕是太皇太後一直想要宸昭儀誕下皇子。可你看,毫無任何的消息。”
走到她的身側,拿起桌麵上的剪刀,隨意剪落一片葉子,在她麵前將手中的葉子緩緩的從她雙眸中落入。嘴角一抹陰謀般的笑意,深深地蠱惑著她。娓娓道來。
“久而久之下去,太皇太後一定會逼迫皇上。若說人選,一定選個與皇族利益無關的女子。你若是得到了太皇太後的喜愛,恩寵不在話下。”
聽蘭姍這番話,倒是受用許多。
可心中,一直心慌。畢竟,太皇太後如此權高之人,豈能如此討好。
極為輕聲地自言自語道:“此事,一定能成嗎?”
“你若想,切不可心急。”將手中的剪刀,再此歸還與她。附在耳畔輕聲道。“宸昭儀有皇上這個靠山,你有太皇太後孰輕孰重,皇上最終聽誰?”
她將如此好的計謀獻上,若是夏慕靈再不開竅,倒是白白浪費如此絕佳之計。
“幫本宮轉告一句話給哥哥。”
見她附在耳畔輕聲呢喃那一句話,震驚地雙眸看著她。此話,完完全全不似夏慕靈所能說出口的。
這幾日他都不會來宮中,她又該如何出得了宮。
若是此信交與他……
凝思了許久,她不能這般做,要送必定自己親自送。
此刻的她,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唯有信自己。
蘭姍望著宮外的一切,一時她卻不知該往何處走。穿梭在人群中,茫然地在走著,亦不知走向了何處。
醉香樓中一人一直默默地注視著她,環顧了一眼四周,才敢上前拉他到一旁的巷口中,問道:“你怎麽來了?”
見她出現在宮外,倒是一臉的驚訝。
一見到他,蘭姍便欣喜若狂地上前抱住他,方才他出來的那一瞬間倒是把她嚇壞了。
“我不知你何時來,便偷偷出宮前來找你。”
若不是找寒莘要了出宮的令牌,她又豈會如此順利的出宮。
捧著她的臉,擔憂的雙眸一直浮現著。迫不及待的他,深深地吻著她的唇瓣,那一吻似乎吻了許久才放開。
“你這樣做,可知有多危險?”
他隻是擔心,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被慕容灝隸知曉。
方才那一吻,他如此的心急時,那一刻她有多欣喜。見他擔憂的模樣,她才真正的知道,原來他亦是在乎自己的。
倏然,她將懷中的信交與他的手心:“這是宸昭儀給你的信。想必,所有的話都在裏麵了。”
夏千亦拿著那封信,凝重的雙眸看著葉漪蘭的字跡。顯露的一絲的別樣的神律,一瞬間一閃而過。
蘭姍見他拉著自己,問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見他不語,隨著他的目光而看向醉香樓。
夏千亦剛一進去,便見不遠處那一抹身影看向著自己。
蘭姍見況,隨之看去。
“他們怎麽在這兒?”
一雙驚慌的眼眸,下意識地躲避著。側微地轉身,生怕被她看見。
夏千亦一副淡然的模樣看著她,輕聲叮囑道:“你先上去,等些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