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兄出走
從小到大師兄對我基本上是言聽計從,我要偷溜出去玩,他會幫我打掩護,若是我受家法伺候,他也會幫著我一起刷馬桶。可是這次遇到未央的問題,他卻變得如此決絕。
見我泣不成聲的抱著未央,他竟上前一腳將未央踢倒在地怒目道:“不要再演戲了!針尖上染的不過是暫時讓人渾身疼痛的沸血散,你這挑撥離間的方法未免也太過拙劣。”
未央不語,隻是慢慢抬起頭,染著血跡的嘴角擠出一絲苦笑。
“師兄,你在針上塗了溶血散,是不是?”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唐歡。沸血散的毒根本不可能讓人吐血,未央現在的情況明顯是中了師父精心研製的劇毒溶血散。
“你為什麽想他死?他又沒有得罪過你,你快把解藥給我!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看著未央逐漸渙散的眼神,我用力扯住唐歡的衣角不肯放手。
師兄用毒雖不及我,但也不會連沸血散和溶血散都分不清楚,他故意這麽做顯然是想取未央的性命。
“流蘇,你被他迷惑了,他真的沒有中毒,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唐歡怒目圓睜,因為情緒波動過大,指著未央的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
未央以掌撐地,張口要說話的時候卻再次吐出一灘鮮血,殷紅的血在他白色的長衫上暈染開來,鮮豔刺目。
“唐歡!未央若是死了我會恨你一輩子!”我很少會這麽連名帶姓的叫師兄的名字,即使以前他對我實施各種言語上的人身攻擊,即使以前他甚至放火燒我的頭發,我都未曾這樣喊過他的名字。
唐歡用力握著拳,眼底的怒火更盛,他將嘴唇抿的沒有半絲血色,半響之後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無計可施的我從袖中拿出溶血散仰頭喝了下去,唐歡迅速將我手中的瓶子打落在地,可還是晚了一步。我將手掌攤在他眼前,緩聲道:“解藥。”
唐歡麵如死灰,怔怔望著我:“為了他,你居然會這樣,連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要是嗎?”我不語,隻是繼續看著他,看著這張我看了十七年卻突然覺得陌生的臉。
唐歡突然輕笑出聲從懷中掏出藥瓶,倒了一粒解藥給我。我扶起未央,將解藥塞入他的口中。唐歡木然的再次遞過來一粒解藥,轉頭對未央說:“你現在心裏是不是很得意?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能拿她怎麽辦呢?”
看我吃下解藥以後,唐歡翻身上馬騎著閃電絕塵而去。不歸在我們之間來回盤旋了幾圈,便朝著唐歡的方向追了過去。
夕陽下,馬蹄踏著灑落一地火紅色的餘暉慢慢消失在山路盡頭。我仿佛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響。
未央吃完解藥後,麵色稍稍好轉了一些,可身體依舊虛弱,我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荒山野地。喚來追風,將他扶上馬背,待他坐穩以後我才翻身上馬。
回到徭興城內已是入夜時分,不敢將他帶到洪老板的別院,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將他扶到床上躺好,又讓小二準備些吃食送到房中。
“流蘇。”未央出聲喚我。
我急忙坐到床邊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未央搖搖頭,扶著床沿坐起身:“我已經沒事了,你還是去找你師兄吧!今日之事你確實太過衝動,為了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竟然去吞毒藥,你師兄生氣也是因為關心你,在乎你啊!”
“才不是,他若真的在乎我,又怎會丟下我不顧自己跑了呢!而且他今天險些要了你的命,我才不會去找他,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他了。”我看著未央一臉無奈的笑,隨即問道,“你都不生氣的嗎?”
未央搖搖頭,抬手撫上我的長發道:“我是該氣他太關心你,還是該氣你冒死來救我呢?”
他的修長的手指觸上我的發時,我整個人僵在那裏,幾乎動彈不得。聽完他的話心頭一暖,眼淚就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怎麽哭了?”他慌亂的替我拭淚,滿臉不解的看著我。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掉眼淚,隻是覺得心裏有一種不明了的情緒左右著我,痛痛的,也暖暖的。
這時候有人叩門,尋思著應該是小二把飯菜送來了,我趕緊抹幹眼淚,吸了口氣起身去開門。
接過小二送來的飯菜還有白粥轉身回到桌前,在粥裏加了些小菜端到床邊遞給未央,“你中毒太深,要好好休養幾天才行。記得多喝水,切勿飲酒。”
未央輕笑:“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吃了解藥以後已經完全沒事了。”被他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清了清喉嚨道:“那既然你沒事了,我也該走了。”
“等等!”我的手剛剛碰到門閂,未央便叫住了我:“吃了飯再回去吧。”
我隻好乖乖坐到桌前,埋頭吃了起來。從晌午到現在什麽都沒吃,我早就餓得不行了。
“雖然我的身份不便說,但我不是你的敵人,也絕對不會去破壞你要做的事。”未央起身走到桌前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我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嗯,我信你!”
吃完飯後戀戀不舍的騎著追風返回了別院。雖然我很想留在客棧照顧他,可是師父說過女兒家是不能和男人共居一室的。哀歎自己為什麽是女兒身,隨即想到我若是男兒身便很有可能淪為斷袖之癖,思來想去不由的為自己是女兒身感到慶幸。
回到別院時,蕭然正在院中的桃樹下舞劍。片片紛飛的花瓣飄落在他腳下,蒙蒙月色中他淡紫色的身影飄然而出塵,上下翻飛的衣袂中劍光閃閃,如夢似幻。一時間我竟看得入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蕭然發現我立在門口,便反手將長劍插入劍鞘,步履翩翩的迎了過來。
“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你師兄人呢?”
“什麽?他還沒回來嗎?”我繞過蕭然推開西廂房的門,屋內空空蕩蕩,果然不見唐歡的身影。他負氣離開了,連師父交代的任務也不顧就這樣走了。
蕭然跟在我身後,見我神情凝重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和唐兄吵架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師兄可能回桐山去了。這次的任務怕是要靠我們兩個自己完成了。”
蕭然見我不願多談,便轉移話題道:“那你可曾想到什麽好的方法?”
“方法倒是有一個,不過得看看的你輕功如何。”我折下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出了玄山頂山的大致格局,“我們要設法從玄山北麵的山頭,躍到對麵三丈開外且地勢稍高的懸崖邊,那裏就是長清寺的後院。隻是這中間煙霧繚繞稍有不測很可能會摔落深淵,我們必須得有足夠的把握才行。”
蕭然沉思片刻說:“如果在平地三丈不是問題,隻是地勢稍高是高多少呢?”
“這個……”我扔掉手中的樹枝,拍了拍手,“看來還是必須帶你去一趟,到了那以後我們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