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後毀容
翌日早膳過後,維洛領著我來到惠春宮給太後請安。我們到時太後側身倚在榻上,侍女端了湯藥矮身蹲在榻前,正一勺一勺的喂過去。
隨著維洛給太後問了安,便立到一側乖巧的站著。太後揮手示意侍女退下去,稍稍坐直身子,甚慈祥的看著維洛道:“聽李澤盛說,昭妃搬到你的夜央宮去了?”
“是,玉淑宮清冷,兒臣不想讓昭妃獨居在那兒。”維洛搬了繡墩坐到塌旁,執起太後的手關切道:“母後前日裏受了驚嚇,現下感覺如何?要不要傳韓醫師過來給您請脈?”
“禦醫給我開了幾服壓驚安神的藥,現在感覺好多了,隻是夜間總夢到刺客行刺你的畫麵,想想都覺得心悸。倒是你,受了傷也不好好休息,後宮的事有王後處理,你不必凡事都過問。”太後說這話時表情怪異的瞥了我一眼,而後接著道:“哀家本以為刺客是維池的餘黨,可先前王後哭著跑來說刺客是在昭妃的幫助下逃出了王宮,這樣說來刺客應該是婁國派來的了……而且哀家還聽說前日裏昭妃打了王後,王後當真也是身嬌肉貴的,昭妃這一巴掌打的她險些沒了性命,現在還在碧乾宮裏躺著呢!好歹她也是你親封的正宮,若得了空就去探望一番吧!”
維洛眉頭一舒,回道:“兒臣自是要去探望的,隻是刺客一事與昭妃沒有關係,還望母後不要聽信王後一麵之詞。”
“哀家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或許真的不該再過問。這行刺之事既不是維池所為,你理應顧念手足親情,已將他發配邊境就暫且留他一條性命吧!”太後自塌上起身,緩步跺到我身前。
維洛應了一聲,隨著她起身到我近前反手將我拉住。
“傳聞婁國的昭文公主才情過人,尤其擅長書畫,哀家前日壽辰沒能收到你的壽禮,倒是希望你能作一副百鳥朝鳳圖補做壽禮,不知昭妃願不願意呢?”
百鳥朝鳳圖?我連作畫都不會,怎麽可能作出什麽百鳥朝鳳圖啊?求助的看向維洛,他麵上倒是一派雲淡風輕,隻是握我的手緊了緊,而後對太後道:“作百鳥朝鳳圖估計得費些工夫,不如下個月元宵節的時候讓昭妃獻上,也可作為節禮。”
太後估摸著是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又礙於維洛麵子,所以給我出了這麽個難題。維洛領著我出惠春宮的時候,我還在晃神,滿腦袋都是灰羽白喙的鳥在飛,百鳥朝鳳圖是不是可以畫上一百隻不歸和一隻鳳凰就可以了呢?
“畫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且放寬心。夏侯鶯那邊你隨我去一趟,正好我也想看看你打她那一巴掌的威力如何。”維洛溫柔繾綣的攬上我的肩,朝王後的碧乾宮走去。
“我不是有意要用虱蟲粉的,是她先……”我剛要解釋,維洛卻將修長的手指放到我唇邊柔聲寬慰道:“她的性子我是知曉的,我向你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我點點頭,隨著他踏進了碧乾宮的翎夕殿,維洛沒讓內監通傳就領著我進了內室。王後的翎夕殿果然是氣派非凡,貌似比維洛的靜軒殿還要奢華幾分。嗅著淡淡的檀香踱到床前,見夏侯鶯正坐在樣式考究的花梨木製梳妝台前照鏡子,她的左半邊臉上一片血肉模糊,甚是駭人。
聽到腳步聲她微微回過頭,見到來人是維洛和我,表情怔了怔,隨即掩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知君上駕到,臣妾失禮了,還望君上恕罪。”
維洛示意她起身後,我朝她福了福,心裏甚是疑惑,明明隻是用了一點虱蟲粉,她的臉怎麽會爛掉呢?
維洛掃了我一眼,麵色如常的落座後問夏侯鶯:“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夏侯鶯抬頭惡毒的盯著我回道:“都是拜昭妃所賜!前日裏侍衛查到刺客可能躲在玉淑宮,臣妾見君上受傷關心則亂,失手打了她一巴掌,誰知昭妃如此狠毒,在手上塗了毒藥想要取臣妾的性命,前天夜裏若不是韓醫師來給臣妾用了藥,臣妾怕是沒命再見到君上了。”
“你把昭妃關到水牢之中,她也中了虱蟲粉的毒,為何她安然無恙?”維洛起身拉起我的手往門外走,跨過門檻時留下一句話,“記住你進宮前在寡人麵前立的誓,以後但凡昭妃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寡人唯你是問!”
我回眸看見夏侯鶯麵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淡粉色的裙裾上有點點濕潤的淚痕。她若是想嫁禍於我,未免對自己下手太狠了一些,女人最在乎的不過就是一張臉,若是連這個都可以舍棄,那足以見得她對維洛的感情是真的,隻是她用錯了方法。而維洛的心中早就有了一個流蘇,怕是再也沒有地方來容她了。
“雖是她的不對,但你下手也確是狠了一些。”回到夜央宮後維洛攬著我的手臂鬆了鬆,有些失望的對我說。
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解釋,“不是我,那個毒隻會讓她覺得奇癢無比,不會讓她的臉爛掉的。”
維洛見我神色緊張,一把將我抱在懷中,他溫熱的鼻息打在我的額頭,略略有些癢,我縮了縮脖子,他卻將我抱得更緊,“我並不是責怪你,隻是希望以後你少用些毒,免得傷了自己。”
雖是關心的話語,我卻聽得心裏很不舒服,眼眶一熱微感濕潤,咬著唇仰頭極力不讓眼淚流出來。他終究還是不相信我……
泥萌抱著歡歡自靜軒殿走了出來,見我和維洛站在門前,將歡歡放下後急忙上前行禮,“參見君上,參見昭妃娘娘。”
維洛這才鬆開我,朝泥萌會意一笑道:“寡人還有些政務要處理,先走了。”
“恭送君上。”泥萌朝他福了福,把歡歡再度抱入懷中,看著維洛遠去的身影,傾身到我近前,“樂姐姐,歡歡從早上就開始流鼻水,不知是不是著涼了。”
著涼?怎麽可能,昨晚它睡在我和維洛中間不知道有多暖和,但還是有些擔心道:“要不找韓醫師給它瞧瞧?”
“韓醫師是獸醫?”泥萌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問。
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嗆一下,甚凶惡的瞪著泥萌,若韓醫師是獸醫,那被她醫過的我和維洛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