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劍技（渾渾噩噩求一切）
雖然剛剛遭受了一場慘敗，獵人們大都身上帶傷，但他們都開始忙碌起來，為防禦吸血鬼的來襲做準備。
多數無傷或者輕傷的獵人吃過午飯就立刻睡下，這幾日他們要擔任夜間的防務，必須養精蓄銳。
一些戰鬥力比較差的侍從則走出公會大院，在康斯坦丁城內各處埋設防禦功能的符文石。這些符文石能夠形成一個聖屬性的結界，削弱吸血鬼的力量。
還有一些侍從則帶著大包大包的食鹽，前去教會換取聖水。
江笑談看著侍從們把運回的大桶聖水裝到羊皮水袋中，分發給每一個獵人，用來應戰吸血鬼。
他也被分到了一袋。
“這些‘聖水’，是怎樣得來的？為什麽要用鹽去換？”貴公子打開水袋，用舌頭舔了一下，問海特總管道。
“據說是在神父祝福過的水中加入鹽製成，所以要用鹽換。”
“是嗎？”江笑談又舔了一下，他心中生出了疑惑。
這個鹹度，總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有一年酷暑，醫院的空調係統檢修，為了給熱得脫水的醫生們補充電解質，科室從藥房支取了一些葡萄糖溶液和.……
生理鹽水！
“聖水不但可以對付吸血鬼，還可以用來清洗傷口，不但痛感低.……”
“而且傷口愈合得也快吧？”江笑談略帶無奈地接道。
“是啊，原來凱因公子知道啊。”
貴公子無奈地搖搖頭，這就是生理鹽水啊！
“至於神父的賜福什麽的，不會是對水施放淨化術之類的魔法吧？”
“好像有這樣的傳聞，但是如何製取聖水一直是教會的秘密。其實最關鍵的還是水和鹽的配比。”
“用九份鹽，加一千倍的淨水就可以了。”作為檢驗科醫生的江笑談，自然知道生理鹽水的配比。
海特總管聽了之後眼前一亮，立刻吩咐侍從，去試製一些。
“從戰利品中拿幾塊血咒石出來，用這些咱們自製的聖水澆一下看看！”
血咒石是被吸血鬼施放了邪惡咒術的紅寶石，用來增加血脈法術的威力，用聖水可以淨化。
侍從們很快報告了結果：“總管大人！淨化成功了，我們自製成了聖水！”
總管聽了滿目欣喜：“快！快多兌一些，都裝在桶裏放在院牆上！”
欣喜的同時，他也在暗罵教會不是東西，把聖水當成了斂財的寶貝，明明一小點食鹽就能配一大桶，每次還要信眾拿大量食鹽去換。
江笑談卻沒那麽欣喜，他想的是：這到底是個什麽亂七八糟的世界，為什麽生理鹽水能成為聖水殺傷吸血鬼？！怕生理鹽水又怕銀，吸血鬼是細菌嗎？
不過他很快打消了腦中的念頭，在魔法世界尋求物理規則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此時海特總管忙活完了聖水的事，又在指揮侍從們，把珍貴的鯨魚油浸潤在布上，然後纏上木棍製成火把。
“要是還有更亮的火把就好了。”
吸血鬼夜戰的一大優勢是夜視能力，而人類方卻隻能指著火把照明。
鯨魚油火把是目前最亮的火把了，但是實際上還是亮度有限。
“對了總管，上次蘇伊士神父拿出那個水晶球是什麽做的？公會裏有這樣的東西嗎？”
“那個？能檢驗法術的屬性和強度的話，應該是紫翠玉之類的對法術敏感的寶石，公會裏倒是有一些。”
還有件事海特總管不太好意思說，這些法術石都是上次用凱因公子“借”給公會的錢采購的。
“能給我一塊嗎？戰鬥中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從庫房取來一塊紫翠玉之後，海特總管還拿給江笑談一柄嶄新的銀質輕劍。
“到時候我會讓伊芙麗保護您，但是為了防身，您還是拿著這個比較好。”
“好的。”江笑談接過銀劍，帶著劍鞘空揮了幾下。
劍身輕若無物，破空的聲音卻很犀利，顯然是把不錯的劍。
隻是他不懂劍術，拿這玩意兒亂揮，多半會傷到自己。
不過，既然這是海特總管的好意，他還是收下了。
他那條華麗的腰帶上，實際上是有掛劍的劍扣，之前一直隻是個裝飾，現在倒是真的起了作用。
“還有就是，既然您也要參戰，最好也去休息一下，養足精神。”
“我這個人精力比較旺盛，很能熬夜的。”江笑談說道，他覺得這點可能跟自己是一個夜生活豐富的藍星人有關。
海特總管點了點頭，擅長魔法的人大多精力充沛，而凱因公子徹夜沒睡憋了個超大火球的事情也曆曆在目。
總管隨後就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如血的殘陽漸漸消失在地平線後，夜幕也降臨了。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夜居然平安地度過了。
吸血鬼沒有來襲，隻是在康斯坦丁城外，發現了一具半夜逃走的獵人的屍體。
第二夜，吸血鬼的大軍才進攻了康斯坦丁城。
依靠著混入城內的眷屬，吸血鬼們輕易打開了城門。
進入城內後，他們沒有急於前往秘銀街找獵人們報複，而是大肆在城中擄掠。
很多平民都遭到了毒手，運氣好點的直接被吸幹血而死，運氣差的則被淩虐之後再殺死吃掉。
獵人們在院牆上點亮了火把，江笑談也站在堡壘之上，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伊芙麗已經穿戴好了防具，手握銀劍威風凜凜地站在他身邊。
很快有大量的人影聚集到了院外，不過卻不是吸血鬼。
一些警醒的平民聽說有吸血鬼入侵，立刻逃往教會避難。教會卻害怕這避難者中混入了吸血鬼，拒絕他們進入，這些平民就隻好來到這裏求助。
原本海特總管也害怕其中混入了吸血鬼，不允許獵人們開門，但是江笑談讓獵人們把一大桶聖水潑向人群，讓幾個混入其中的吸血鬼瞬間燒成了灰，海特總管這才讓打開大門，讓這些平民進入。
然而平民們還未完全收容完畢，吸血鬼們就出現了。
在江笑談的想象中，吸血鬼軍團應該是一群奇形怪狀的怪物，像一群小混混一樣紮堆成一團，亂七八糟地衝過來。
然而，那些吸血鬼卻穿著統一的黑色盔甲，舉著巨盾，排成整齊的陣型推進過來。
看上去就像是訓練有素的劍士方陣。
與人類不同的是，這些劍士都有著通紅的眼眸，以及暴漏在外麵的長牙。
他們很快發現了公會大門正敞開著，平民們正慌亂地往裏擠。
黑衣的吸血鬼劍士們發起了衝鋒，幾百人邁開整齊的步伐衝了過來，場麵十分震撼。
那些還沒進入公會的平民們便慌了神，不顧別人的死活拚命往裏擠。
見到這種情況，江笑談馬上在腦海中凝聚起炎聚兩個符文，他故意不凝起後麵兩個符文，就是為了讓火球在手中聚集得更大一點。
隨後，一枚巨大的火球脫手而出，砸向了街道。
雖然這一擊沒造成吸血鬼任何的傷亡，但成功地阻斷了道路。在門口的獵人們則趁這個機會，大聲喝罵並拳打腳踢亂擠的平民，終於將最後的一波平民收容進了院內。
大鐵門咣當一聲關閉，門後的獵人接著將門邊準備好的重物壓上，堵住鐵門。
而吸血鬼軍團則在火焰封住的街道後重整戰陣，劍士們舉盾向側旁退開，露出了後方的一排排弓箭手。
“小心。”伊芙麗伸出手，拉著江笑談躲到了堡壘的箭垛之後。
密集的羽箭飛來，幾個躲閃不及的獵人當場被射倒。
第一波箭雨過後，伊芙麗從箭垛後伸出頭察看情況，她驚叫一聲後接著縮了回來。
第二波箭雨緊跟這過來，一支羽箭貼著她的頭皮飛過，射斷了她的一束頭發。
幾個想持弓反擊的獵人也被第二波箭雨射倒，要不是伊芙麗反應快，恐怕也跟他們同樣的下場。
吸血鬼弓箭手列了好幾排，不間斷地射出一波又一波箭雨。
“好厲害，這些就是男爵級的吸血鬼？”
被箭雨壓製得抬不起頭來的江笑談問道。
“這些隻是男爵手下的士兵，都是些低階吸血鬼。”
“低階吸血鬼就這麽厲害了？！”
江笑談終於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上吸血鬼的實力。
其實這些低階吸血鬼單個的實力不強，兩三個一起上都不一定打得過伊芙麗一個，但在經過了軍事化訓練後，吸血鬼們被整合成一支軍團，就十分可怖了。
這個世界雖然是魔法世界，但終究還是處在冷兵器時代，在沒有飛機大炮的情況下，紀律和士氣就能使一支軍隊的戰鬥力產生質變。
相比之下，隻注重個人素質訓練的吸血鬼獵人們，反而成了一群烏合之眾。
“這樣下去，外牆很快會失守吧？”
獵人們被箭雨壓製得抬不起頭，很快街上的火焰就會散去，吸血鬼劍士們就能衝過來了。
“隻能放棄外牆和院子，靠堡壘防守了。”伊芙麗說道。
放棄外層防禦，把敵方拖入亂鬥，吸血鬼們列不開軍陣，獵人一方單兵實力較強的優勢就能體現出來了。
“但是，院子裏的平民怎麽辦，而且敵方還有男爵級的吸血鬼沒出戰吧？”
伊芙麗沉默了，她也在擔心這一點。
“我們先想辦法讓吸血鬼們沒法射箭，你拿著這個。”
江笑談把紫翠玉遞給了伊芙麗。
“拿這個幹嗎？”
“一會你使勁往高處扔，越高越好。”
等到了一波箭雨過後，江笑談喊道：“就現在，快扔。”
聽了他不容質疑的語氣，伊芙麗立刻把那枚紫翠玉高高拋起。
江笑談躺在地上，伸手對準飛到高空的紫翠玉，心中催動符文。
“閉眼！”
驅邪術的光球飛出，命中了紫翠玉。
迸發出的強光一瞬間將這一帶照成了白晝，而那些不明所以的吸血鬼弓箭手在前一刻還在盯著這突然飛起的小小球體，下一刻就被強光灼傷了眼睛。
幾百人的吸血鬼軍團爆發出連連的慘叫聲。
“不是吧？”
察覺到箭雨攻擊已經停下，江笑談與伊芙麗小心地從箭垛後探出頭，卻看到吸血鬼們似乎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聚成一團準備退卻。
不僅是弓箭手們，那些劍士也被波及。
最前排的劍士們雖然還努力堅持著持盾握劍的姿勢，在慢慢後退，但是都閉著眼睛，一行行血淚從他們臉上流下。
“他們要逃跑？是不是可以追擊了？”伊芙麗剛剛閉眼稍微慢了一點，看東西還有點模糊，不過她已經興奮起來了。
“我先給他們一發大號火球，看看他們是不是詐敗。”江笑談舉起了手，已經開始凝聚火球了。
火球還未出手，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真是嚇了我一跳，本以為都不用我出手了。”
江笑談腦中響起了警報，火球在慌亂中飛出，偏離了目標，砸向了街邊一座民房。
他轉過頭，看到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短發男子。
伊芙麗已經動了起來，她持劍衝向短發男子，卻一劍刺空，短發男子以極快的速度掃出一腳，女獵人便跟一個布娃娃一樣被踢飛。
“伊芙麗！你沒事吧！”
被踢飛的女獵人淒慘地撞到了旁邊的箭垛上，她受到了這幾天來最重的傷，好像斷掉了幾根肋骨。
“快……逃！”已經無力再站起的伊芙麗，艱難地對江笑談擠出這幾個字。
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步。
短發男子手中出現了一把匕首，他以肉眼難以捕捉的極致速度衝向了江笑談，匕首精準地劃向江笑談的喉頭。
“叮！”
江笑談腦中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捕捉到了那閃著寒光劃向自己喉頭的匕首。
但他已經避無可避，以自己的肉體反應速度，恐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喉嚨被劃開，然後慘死當場。
然而，一聲奇怪的金屬撞擊音過後，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了那名短發男子背後了。
右手還握著本來在腰間的銀質短劍。
江笑談立刻扔掉了短劍，伸開手掌，想趁短發男子還未反應過來的機會，射出一發破魔箭。
然而，符文還未凝聚好，那名短發男子就已經回過身來了，臉上還帶著滿滿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詭異。
男子身體轉到一半，上半身和下半身就錯位了，然後分成兩半跌落在地上。
銀之毒分別在他斷掉的軀體上蔓延，兩半身體都變得蒼黑。
江笑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重傷的伊芙麗卻帶著一抹笑意昏了過去。
在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刻，都在感歎並慶幸：自己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見識到了如此高超又華麗的劍技。
凱因，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