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要銀子
蘇清妤抿嘴笑了笑，低聲道：“我爹先前教我的，還留下些魚苗，後來我自己琢磨也就養出來了。”
眾人恍然大悟，先前蘇運海在料理魚塘上就是一把好手，以此發家然後還買了商行鋪麵，不過好景不長人就不見了，生意也就沒法做了罷了。
正低聲說著，蘇朱氏氣衝衝地撥開眾人走上前來，大怒道：“好啊！你爹留下來這麽多東西，你都藏在你手裏，還跟我哭窮，你安的是什麽心？”
蘇清妤瞥了她一眼，神色淡然的緊。
眾人神色一頓，目光注視著兩人，也有看好戲的滿臉興奮，也有擔心蘇清妤的，例如春鳳、綠桂幾個女孩子，不過蘇朱氏這些年在鎮上結交人脈，自然也有偏向她的，頗有幾分不滿地看著蘇清妤。
蘇朱氏氣勢洶洶，左右一看更是心口淤血，這破落院子如今瞧著竟是這般不錯，當初真應該問族裏要回來才是。
一旁有人幫腔，“是啊大女，你母親也算是為這個家操持半輩子，你就這麽搬出來，這可是忤逆不孝啊！”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眾人屏氣凝息，都看蘇清妤如何作答。
蘇朱氏得意洋洋地看著她，卻見蘇清妤神色平靜，盯著那開口的人道：“五嬸，她進門這麽多年，說是操持家務，操持的結果呢？我爹留下來的鋪麵都被她賠個精光，隻留下那麽點地契和這幾口魚塘，這是哪門子的操持家務？
她敗了我家的家業，我還沒說什麽，依然把她當做長輩看待侍養，已經算對得起她了。
難道說五嬸在家也是這麽操持家務的？那我可要好好跟五叔說道說道了，可要留神最後什麽也落不下。”
五嬸被堵了個臉色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憤憤不已，“你——”
蘇清妤冷哼一聲，轉過頭來又道：“大家要還是覺得不妥，大可以去尋六爺說道說道，我出來住可是他同意的！”
這話一出，沒有人敢多說半句了。
爺輩分高年紀大，性情又板正，誰敢到他麵前說嘴？那不是自討苦吃麽？
五嬸訕訕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蘇清妤站起身來進屋取了一個小袋子出來，當著大家的麵將裏麵的散碎銀子倒在了院中的磨盤上，隨後道：“這裏是一兩四錢銀子，加上我當初給你的一兩多，差不多有三四兩了，足夠你半年的花用了。這是看在我爹的份上對你的孝敬，若還敢在我麵前說這說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蘇朱氏臉色通紅，看著那銀子又想拿又不想拿，氣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你、你竟敢這麽羞辱我？我、我不活了！”
“你這一套在我爹麵前好用，在我麵前就不必了。你若活我就養你，你若不活，我自然也管你的後事，葬在哪裏自然也是我說了算。”蘇清妤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言談舉止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冷意，看的眾人心頭一跳。
幾個人私下裏悄悄遞了個眼神，這大女如今可真是不一樣了，什麽話都敢說。
蘇朱氏渾身冰涼，氣得隻想背過氣去，可也知道後果，蘇清妤如今真是大不一樣，自己便是死在這兒，怕是她也不會有什麽反應的，不如圖謀後策，這幾兩銀子也是不少了。
她轉了轉眼珠，憤憤地上前拿了銀子，丟下一句“你自然是該養我的”的話後轉身就走。
看著她的背影，眾人唏噓不已，蘇清妤倒是舒了一口氣，眼底泛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冷笑。
院子裏眾多人看了這一場熱鬧，興奮之餘卻也不敢在蘇清妤麵前放肆，不過一會兒就各自散去，留她一個人清淨。
蘇清妤哼著歌進了屋子，一點都沒有出血的心疼勁，叫人摸不著頭腦。
書塾這邊支著耳朵聽了熱鬧的人也安靜下來，沒有瞧見外頭的先生麵色已是微沉。
陸雲安沉默地盯著那堵高牆，這丫頭變了個人之後，手段也變得高明狠毒起來。
她這是故意當著大家的麵將銀子給了蘇朱氏，蘇朱氏自然心中得意，可不知怕是有心人已經盯上她手中的銀子了。
鄉野之中難免有借銀之事發生，可還與不還就不好說了。
即便蘇朱氏精明不肯借，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人緣怕是也要敗壞不少了。
好一個借刀殺人！
他垂下眼睛，將這念頭撫去，心中另多了一層更深的隱憂，京城來的貴人……
勉強將功課布置下去散了學，他這才往自己屋中走去，若是仔細瞧，還能瞧出他腳步頗有幾分虛浮。
便是路上有行人同他打招呼，也見他沒了往日一貫溫和淡然的笑容，忍不住奇怪起來。
一日之後，杜朱氏上門對蘇朱氏如今的處境大為不滿，厲聲斥責了兩句。
蘇朱氏自知有道理，心一惶急，便趕緊扯著姐姐的臂膀道：“那你說我怎麽辦？巴結她，我可是說不出口！”
杜朱氏見她肯聽自己的話，大為滿意低聲與她細說了幾句，才道：“這臉麵值什麽？要緊的是她手裏的東西，而且你今日的事兒便是做的又蠢又笨，你要拿銀子做什麽，你既是蘇家的婦，又是她的母，要魚苗來那不是更金貴？”
蘇朱氏恍然大悟，自己竟沒想到這處關竅，要是問蘇清妤要魚苗，她不肯給也是要給個說法的，何至於隻有這幾兩銀子！
她懊悔的捶胸頓足，杜朱氏搖頭看著自己這個妹子，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行了都到了這會兒了，說這些也沒用，你還是想想我說的話吧。”
杜朱氏呷了一口茶低聲說道，見蘇朱氏點頭如搗蒜，心頭一動，語氣裏像是含了蜜，笑盈盈道：“我聽說那丫頭給了好幾兩銀子，你也知道我這家裏不比你，前些日子又生了場病，如今實在是手頭緊……”
杜朱氏歡天喜地地從蘇家出了門。
蘇玉娟進了門，低聲道：“娘，你怎麽就借給姨母了呢？”
蘇朱氏不以為然，聽了姐姐一席話，她自覺自己便長了本事，低聲道：“這有什麽的？那是你姨母！難不成還不能借了，更何況我看蘇清妤那個小賤人還能得意到什麽時候？到時候她有的才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