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魚塘出事
屋子裏一燈如豆，絮著暖色，叫人瞧著心頭便安穩。鎮子外頭的魚塘處，那帳篷裏的人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蓋在魚塘上頭的薄布也被石頭壓得穩穩當當。
兩個身影貓著腰摸了過去，對視一眼，從懷裏摸出兩個瓷瓶來，對視一眼，便拿著一個潑盆倒了進去，攪合了些水便嘩啦一聲倒進了魚塘裏。
薄布隨風吹著，擺出痛苦的舞姿，而魚池中的魚聽見動靜，紛紛遊過來啄食，夜色之下水麵湧動，映出兩張得意而惡毒的臉龐。
兩人倒完了魚食，便互相打了個眼色，順著來路跑出了鎮子。
夜依舊無聲無息。
蘇清妤揉了揉眼睛，終於覺得幾分困倦，放下了手中趕工製成的夾棉，舒了一口氣，放在一旁打包好，這才上床睡下。
因為熬了夜，第二日她便醒的晚了些，還是被拍門聲叫醒的。
“阿妤！阿妤！你可是起了麽？有沒有人？”
蘇清妤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聽著外麵依稀是福寬的聲音，忍不住有些詫異，這個時候叫自己做什麽？
她草草應答一聲，匆忙穿戴好衣裳，推門便出去，誰知近冬月的天，福寬竟是熱的一頭大汗，聲音都顫巍巍的帶著哭音，瞧見她的人就像瞧見了活菩薩，膝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阿妤，出事兒了，出大事了！”
蘇清妤心頭一凜，下意識地看向了魚塘。
晉寧鎮上往日都是喜氣洋洋，熱熱鬧鬧，即便是沒有什麽大事，也常見有人圍在一處說笑嘮嗑，而此刻卻是冷清無比，一個鎮子的人都圍在了魚塘處，眼睜睜地看著幾個魚塘裏的魚都翻起了肚皮。
放眼望去，竟是白花花的一片。此刻，昨夜的風已是停了，被掀開的薄布癱在地上，像是一張毫無生氣的皮。
一旁有個男子委頓在地，正在哭嚎，身旁的媳婦也是滿臉為難，不住地求情，“昨兒個實在是太冷了，他才回去取取暖的，走之前是明明把薄布都蓋好的，這、這……”
眾人怒目而視，口中訓斥不停。
這便是昨夜輪值的蘇壯，平日裏愛喝個小酒，如今也摻和著開了一小畝魚塘，嚐了一回甜頭準備大幹時，卻遇上了這一檔子事。
先前說輪值時，眾人都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性，也打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一直無事，可這幾日天氣驟然和暖起來，昨夜的風便顯得格外的冷，他就起了偷懶的心思。
快到後半夜時，將薄布蓋嚴實了，便偷摸著回了家，誰知道一大早來滿塘的魚都翻了肚皮，薄布也被掀了起來。
蘇清妤渾身冰冷，壓根就沒聽見後麵的人在說什麽，隻是心頭發顫，這麽多的魚，少說也有個幾百斤，那魚養得甚好，眼看著是能賣個好價錢，可此刻都是不能吃了。
“這跟羅膛頭說說，死魚也是能賣的，咱們折些價就是了。”福寬在旁也是著急不已，狠狠的瞪了蘇壯一眼，看著蘇清妤的麵色猶豫地說道。
蘇清妤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定了定神，突然聞著空氣中似有一股莫名的味道，忍不住有些奇怪，仔細去聞時竟是從水塘裏傳出來的。
她心中一驚，走到近前，細細地聞了聞，拔下頭上的銀簪子，放在水裏試了試，看著簪子尖漸漸發黑，麵色驟然大變，豁地直起身來，“這水裏被人投了毒！”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不已。
“什麽？什麽？”
“投毒？這魚是被毒死的？”
言語嘈雜中，蘇清妤示意福寬趕緊找東西試驗，死物不成，得拿貨物來，福寬趕緊去捉了一隻山鼠來，倒在碗裏叫它喝了，不過一會兒，那山鼠就渾身抽搐，在地上亂咬亂刨，不過一會兒就漸漸的不動了。
果真是毒！
眾人麵色大變，蘇壯也不哭了，哧溜一下站起身來，“這是誰幹的？”
“報官！報官！這賊人可真毒，竟做這麽下作的事情！”
“對！報官！報官！”
福寬眉頭緊皺，這下完了！報官倒是小事，隻是今日可是來收魚貨的日子，交不出……這羅膛頭能答應嗎？
他看了看蘇清妤的神色，歎了口氣，若是死魚倒也罷了，可偏偏是中了毒的魚，這還怎麽賣？就是這魚塘怕是近期都不能用了！
他偷看了蘇清妤一眼，低聲道：“大女，你說該怎麽辦？”
蘇清妤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尋兩個人去報官，其他人護好自己的胳膊腿，將這魚都燒了吧！”
“燒了？”福寬大吃一驚，隨後焦急道，“這可不是小數目！這麽多的……”
“這魚吃了會死人的！”蘇清妤聲音驀地嚴厲，直勾勾地看著他，“多留一會兒，都是禍害！不燒了做什麽？”
福寬咬了咬牙，她說的有道理，不燒了能怎麽辦？
想到這裏，他還想問別的，見蘇清妤蒼白的臉色，卻也是不好開口，隻得吆喝人趕緊處理這個事情。
眾人著急忙慌，也隻好如此，還想再問問如何解決，卻被福寬一口喝止。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這個，你沒瞧阿妤在想著呢嗎？著急什麽？”他白了對方一眼，粗聲粗氣地說完，眾人也自知如此，不敢再問，都急急忙忙去拉生石灰來添塘。
蘇清妤站在塘邊，起初的茫然無助消失之後，心中漸漸浮起些許冷然來，這個地方究竟是誰這麽恨她？不消說也知道是誰！
隻是沒想到，他們竟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次犯到她手裏，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如今雖是這麽說，可最要緊的卻還不是這樁，羅膛頭隻怕就要來了，魚貨交不上，這可該怎麽是好？
半個鎮子的人都來幫忙，速度倒也快，不過半日工夫，幾個魚塘都被塞滿了，勒令孩童不許上前，便是貓狗雞鴨也都被關在了院中。
蘇清妤立在魚塘處，正在思索，卻聽著鎮口處傳來動靜，“來了！來了！羅膛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