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世上沒有傻子
陽關，曾經的一朵戈壁上的明珠，現在則成了商旅、馬賊、胡人參雜的塞上法外之地。
“裏麵好像有大唐的商隊，也不知道有沒有咱家的商隊。”孟合在城外眺望著不斷在陽關城牆上揮舞著唐字大旗的大唐商隊，嘴裏一陣的嘀咕著。
“屠城！我們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李冰的聲音格外的冰冷，在戰時和敵人做交易的商人，就相當於叛國！
權旭出身將門自然知道這裏麵的事情，揮舞著馬槊咧嘴一笑：“戰時與異族通商者死！”
馬槊朝著陽關一指，原本包圍在陽關一圈的前軍，嘴裏喊著號子衝進了陽關之中。
李冰和趙安之的任務是防備任何可能會突圍的馬賊或者異族騎兵。
陽關，血染黃沙。
這樣混亂不堪的小城，在數千大唐精銳騎兵的鐵蹄之下，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區區一個多時辰，小城裏除了躺在地上的屍體之外，就隻剩下了跪的整整齊齊的各族商隊。
“涇陽侯，我們是璐國公府上的家臣，我們是大唐的商隊！”一個身材矮胖的老翁率先站了出來，李冰在長安的名聲雖然不顯，但一部分勳貴家的家臣還是認識李冰的。
畢竟李冰也是軍方勳貴一脈的人，雖然不經常走動，但過年的時候李冰也是去侯君集府上拜見過的。
“侯大將軍府上的家臣？商隊帶的什麽貨物？”李冰的聲音依舊異常冰冷，現在容不得李冰心軟了！
“回報侯爺，是鐵鍋和一些絲綢布匹。”這些倒都是草原戈壁上最搶手的貨物，隻是不知道這是侯君集知不知道，老程曾說過侯君集雖然帶兵打仗的本事不錯，但卻是個心眼很小的人。
看著一臉問詢的王通，李冰心頭一歎，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為這近三萬人負責，侯君集……顧不上了！
“下輩子記住，投個好胎！好好安葬！”說罷李冰轉身離開，陽關才剛打下，外圍還有數千騎兵在十裏內巡視，以免有暗道通到城外走露了消息。
李冰還要跟趙安之商議修繕陽關的事宜，沒時間做那小女子姿態了。
後麵唐人商隊的哀嚎和痛哭，被戈壁上的風輕輕一吹，就消散在古老的陽關城下。
“嘿嘿嘿……殺大唐百姓你下不了手？這事應該我來的，我手頭沾染的漢人血液洗都洗不幹淨。”趙安之滿不在乎的看著李冰走到陽關破敗的城牆上，嘴角的嘲諷之意毫不掩飾。
“砰！”李冰單手將趙安之狠狠的推在城牆上，一隻手就掐在趙安之的脖子上，令趙安之幾乎沒有反抗的力氣。
“別再讓我知道你殘殺大唐百姓，我會殺了你的！”李冰猙獰的臉一時間竟然鎮住了殺人無數的趙安之！
但隨後趙安之緩過神之後，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了：“殺胡人就行，殺漢人就不行？隋末走過來的各位國公王爺，哪一位不是殺人盈野，你管的了？”
“之前殺的我沒見到，也管不了，但之後，我見到就要管！”李冰感覺自己被赤裸裸的擺在了趙安之的麵前，自己隱藏許久的懦弱和自私，好像被趙安之看了個通透！
趙安之雙手擋開李冰收了勁的右手，揉了揉脖子說道：“記住你的話，你看到，你就要管！”隨後就走下了城牆，輜重軍還要在城內駐紮呢，現在趙安之有忙不完的事情。
李冰愣在原地，因為他剛剛好像在趙安之凶狠的眼神深處看到了祈求，像一隻流浪狗一邊擺出凶狠的樣子保護自己，還希望能被一個好人帶回家一樣的祈盼。
李冰這才想到，這麽久的時間，自己從沒問過趙安之過去的事，大概率就算問了趙安之也不會說，因為現在的趙安之是李二的爪牙，是李二的走狗，不是叫趙安之的人。
李冰狠狠的在城牆的夯土上錘了一拳，隋末活下來的人，過往就沒有一個一帆風順的，哪一個沒有一段不堪言語的故事？
“孟合，我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孟合聞言撓撓頭，憨憨的說道：“侯爺，這事我不太懂，不過我知道侯爺想做的是大事，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大事，他們不懂，但孟合懂一點！”
“你懂？”李冰第一次用這樣的懷疑的眼神看著孟合，在他眼裏除了打仗之外都憨憨的孟合，居然明白自己想要做的事？
“昂！侯爺，您想讓天下百姓都能吃飽飯，穿的夠暖！”
李冰不由啞然失笑，想不到憨憨的孟合真的明白了一點，隨即說道：“不許跟任何人說！”
“嗯！放心吧侯爺！”
“哈哈哈哈……”李冰原以為沒有人懂自己，畢竟自己的思維方式和這個時代的人相差太多，就連楊夢竹都猜不到李冰的最終目的，想不到孟合竟然通過李冰日常做事，發覺了李冰的目的！
在大唐能有這一個知己，足以！
“孟合，以後誰再說你蠢，就揍他！”
“好，侯爺！那程公爺說我蠢怎麽辦？”
“呃……忍著吧！”
“哦……”
李冰搖搖頭，這貨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老程那個大魔王，有幾個能從他手裏討到好的？
掩埋屍體一直忙到月上三杆，才算是暫時將陽關打掃了一番。
穿著便裝的李冰三人舒服的喝著冰鎮後的葡萄釀，在陽關之中尋了個相對幹淨的宅子，作為了三人日常處理軍務的衛所。
唐人的骨子裏是需要城牆保護的，隻要在城牆裏麵，就會變得很有安全感，包括李冰也是這樣！
不然三個人也不會不約而同的換上便服！
“接下來就看趙將軍的了！”李冰好像忘記了兩人在城牆上發生的一切，而趙安之也心照不宣的沒有表現出來。
“哼！若是隻要個樣子貨，二十天足以！”
“好，二十天後我們倆會把羌人主力引過來，到時我們從西門入城，東門出城，隻要趙將軍能拖三五天，這事便成了！”
趙安之聞言不屑的說道：“別把其他人都當成傻子，你以為羌人看不出你的計策？老子能守住多久不知道，你盡管做你的事就是，不會耽擱你後續計劃的！”
李冰一聽心頭也是一歎，雖然沒有明說，但三人都知道羌人不可能一點防備都不留，就出來追擊李冰的，羌人王庭留守的軍隊，不會低於一萬人！
李冰能在三五天之內絞殺這一萬人的羌人軍隊，趙安之相信。
但若是說三五天就能跑個來回，就有些扯了。
畢竟，羌人不傻！
李冰從東門出城之後不跑個一兩日，估計都不一定能甩開羌人的斥候！
李冰的計劃，要在甩開羌人斥候之後，繞一個圈殺回羌人王庭，單單是往返路途，就不下六七天時間，李冰口中的三五天，不過是安慰趙安之罷了。
“放心，你的那些瓶瓶罐罐若是需要的話，我會用的！”趙安之看著李冰的樣子，語氣終究是緩和了。
“給我留下三成就行，使用的方法我都告訴你了，能少死人，就少死人！”
趙安之一口飲盡杯中的葡萄釀，丟下一句：“囉嗦”，然後就離開了小院，明天李冰和權旭就要出城入草原殺戮。
血流的不夠多，羌人不會有足夠的仇恨，也不會傾盡所有的追殺李冰和權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