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章
「床上。」
沈樵鄙夷的勾了下嘴角，臉上嘲諷的表情，明顯是不信。
姜晏只當沒瞧見。
沈樵道：「姜小姐結交朋友方式可真別出心裁。」
「是么？」姜晏不以為然的語氣：「沈總難道不是流浪過太多張雙人床，才會記不住名字？」
沈樵哼笑一聲，「這都能被姜小姐猜出來。」
姜晏不咸不淡的扯了下嘴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現在只想趕快回家睡覺，「時間不早了，朋友還在等我，先告辭。」
說完，也不等他有什麼回應，娉婷而去。與他擦身而過時，黑色的群袂掃過他的褲管，留下一抹馨香。
沈樵插兜站在原地，懶懶回頭。
她今天穿的裙子板型極好，將女人完美的身線勾勒的一覽無餘。柔韌的細腰，不盈一握。女人味十足。
身影消失在門口，沈樵轉過身，摸了根煙銜在嘴裡，拔腿往回走，又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燃煙。
他用力吸了一口，眯起眼，緩緩吐出一口繚繞的煙霧。
……
姜晏下樓來，人都還沒離開，站在路邊停著一輛保時捷附近。
「走吧。」
姜晏沒有車，薛靜晚上送她回去。
「沈總打火機落上面了，大家還在等他回來呢。」
姜晏想起剛剛在包間接電話，聽筒里傳來的那道聲音。
她緩緩地抱起手臂，忽地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下。
薛靜看她一眼，被她這抹笑弄得遐想非非。
「哎？」薛靜湊到她耳邊，笑得賊兮兮的，「就那張臉，有沒有八塊腹肌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
姜晏起先擰了下眉，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薛靜的意思，回頭看了她一眼。
薛靜朝餐廳門口抬了抬下巴，沈樵正抄兜徐步走出來，另一手指尖還夾著將燃完的煙垂在腿側，「你看看他身上那股公子哥的勁兒，嘖，有種說不出來的男人味。他要真想玩潛規則，指不定誰賺呢。」
姜晏沒有說話。
薛靜又道：「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姜晏眉心跳了下，不明所以問：「什麼意思？」
薛靜啾啾鼻子，「剛在大廳你看人都看呆了。」
姜晏無語的嗤笑了下，懶得解釋，於是詆毀般的蹦出一句話：「外表光鮮，床上不一定行。」
「你怎麼知道？」薛靜覺得她肯定是看男人太過偏激，所以才從來沒交男朋友，隨口吐槽：「你又沒試過。」
姜晏眉梢微挑，這倒是。
她抬起眼皮，朝那邊不以為意的瞟了一眼。
他閑閑的走過來，大咧咧的坐進了車裡。完全沒有一點領導的樣子，但身上那股子說不清的氣質，卻硬生生給人局促壓迫的氣氛。
楊製片走到車邊微彎腰，對裡面的人笑著說了些什麼，後車窗才緩緩升起，絕塵而去。
車子在深夜的公路上行駛著，沈樵癱在後座上，抬眸望了眼後視鏡。
姜晏抱臂站在路邊，手裡把玩著手機，從容慵懶，完全不亞於他見過的女明星。
車子駛離至沒有她的視角，他抬手猛吸了口煙，降下車窗，涼風灌進來，吹散了煙味。
有些頭痛，許是剛剛酒喝多了。沈樵閉上眼，仰頭靠在椅背上。腦海里又浮現出剛剛在走廊里盯著自己的那雙眼神，淡漠而空洞。
跟她的人一樣，看上去就像一座精美的雕塑，冷艷卻沒有感情。
「沈總？」
沒有人應。
「沈總？」
沈樵躺在椅子里，好像睡著了，垂在座椅邊的手裡還夾著小半截燃著的煙。
「沈總？」
「活著呢。」
司機是上個月新來的，不比閔渝對他脾氣的了解，見狀偏頭看了她一眼。
閔渝神色如常。
世人對這位行業新貴的評價，睿智，才華非凡，做事雷厲風行乾脆果斷。而作為跟了他三年助理的閔渝，比別人了解的要多那麼一點點。
估計這會兒又是哪根筋不對，有情緒了。工作時候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私下裡，就像現在一樣，說話弔兒郎當，而且一身公子哥的毛病，跟大爺似得坐都沒個坐相。
可不論他怎麼鬧脾氣，她還是會照常的彙報工作，他也會照樣聽。這些習慣，都是閔渝常年跟在他身邊摸索出來的。
「前兩天您讓我去查的那家公益網站，剛剛資料傳送到我郵箱了。」
他有氣無力的「嗯」了聲，示意她繼續說。
「創始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叫謝景禮，女的叫姜晏，估計是一對夫妻。兩年前開始運行的民間網站，最近好像正在辦理合法社會組織的註冊。」
沈樵擰著眉心睜眼，聽到了兩個重要的字眼，「夫妻？」
「這個是我猜的。」閔渝道。
他依然仰著頭，懶懶的哼了一聲氣，「以後你自己猜的別亂說。」又著重，「成不成？」
「.……」閔渝，「成。」
……
薛靜把姜晏送到別墅門口，她推開院子的鐵門進來，正好碰見從屋子裡出來的喬知言。
喬知言是簡燁霖秘書的兒子，畢業之後一直在簡氏開發部工作，精明強幹。也是簡晴的發小，初戀。
喬知言插兜從樓梯上下來，見著她一開口便是揶揄，「喲，出去約會了？」
姜晏瞥他一眼，與他擦身而過，「管得著么。」
走了幾步，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又回頭問：「你今天來做什麼？」
不會是知道簡晴去相親，狗急要跳牆了吧。
喬知言說：「跟董事長談談周三的動工儀式。」
她挑眉，點了點頭，欲轉身繼續往屋裡走，喬知言突然追問：「簡晴有對象了？」
姜晏呵笑一聲，故意挖苦，「知道了？」
他聳肩，「最近公司跟豐躍集團有合作，剛聽伯母讓簡晴周末邀請沈總來家裡晚餐。」
姜晏睫毛微顫了下。昏黃的路燈印進她漆黑的眸子里，如深夜裡的湖水。波瀾不驚，卻深不可測。
喬知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幾不可聞的哼笑了一聲，「沈家和簡家。果然門當戶對。」
他跟簡晴的事，白嵐一直不同意，無非是嫌棄他的家世。喬知言是個有想法的人，被白嵐瞧不起，對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來說，猶如尊嚴被踐踏。
現在跟簡晴關係不咸不淡，公司是同事，私下是朋友，但大家心裡都清楚，並非他知難而退，他只是在找一個合適的契機。
白嵐故意讓喬知言知道，目的性十分明顯。
姜晏饒有興緻的彎起嘴角，她彷彿已經看到，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會發生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勢均力敵的兩個男人，為娶豪門名媛明爭暗鬥。
而剛好，她還是故事的女配角。
曾經差點就跟那位未來『妹夫』滾了床單。
這可比小說有意思了，虛構的世界是在一定邏輯下進行的，而現實生活，往往毫無邏輯可言。
刺激！
「喬知言。」姜晏叫了他一聲，「你要能給我網站捐十萬，我倒是可以考慮幫幫你。」
喬知言抬眸盯著她，半餉，諷刺的哼了一聲。
姜晏輕輕斜白他一眼，轉身上了台階。
喬知言站在原地，望向她的姣好的身段，微微眯了下眼。
如今的姜晏時尚而性感，比起九年前，他見到她第一眼時，泛黃的白襯衫，齊膝碎花裙，總覺得帶著那麼一股鄉土氣息。如果不是因為她精緻的五官，他的眼神絕對不會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轉眼一變，脫胎換骨。
可骨子裡的那股冷勁兒，卻是從來沒有改變過。
喬知言認識她九年，也算半個青梅竹馬。姜晏從來就不是一個生動陽光的人，她喜歡深顏色的衣服，這類人心思深沉，性格寡淡。
所以當年簡燁霖才給她名字里取了『暖』字，估計是想讓人喚她名字時，聽起來還有點溫度。
偶爾同情心泛濫，他也會覺得她有幾分可憐。
憐憫中又帶著狹隘的臆度。要不別人怎麼會說，性格決定命運。
憑她的氣質，其實比她妹妹簡晴更適合簡氏地產的形象代言人。她要是能比得上簡晴三分之一的處事圓滑，這三年來，董事長也不會只把她安排在行政部給個有名無實的閑職。
估計也是熬不下去了，上個月從公司辭了職。原本簡晴還打電話拜託他，要他跟簡燁霖申請把她調去他的開發部，讓她跟他學點東西。
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領情，非得辭職搞她那個勞什子網站。
剛剛在屋子裡，簡燁霖還在拿她跟簡晴比較，這兩個女兒，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簡晴是簡家的驕傲，每次提起簡暖，簡燁霖總是唉聲嘆氣。
姜晏進屋換鞋，一家人還坐在客廳談事情。聽見響動往門口瞟了一眼，誰都沒有跟誰打招呼。
這種詭異的氣氛，並不陌生。
她徑直上了樓，聽見身後白嵐跟簡燁霖言語：「跟咱們欠她似得。」
白嵐沒有刻意，卻也沒有迴避。
姜晏本來打算跟以往一樣，懶得搭理，但是腦子裡突然某根神經一跳，停下了腳步。
人一喝酒，就容易衝動。
她站在盤旋樓梯的扶梯邊，回頭望向樓下，以居高臨下的角度，很有氣勢。
她聲音冷冷的，低低的，還帶著幾分譏嘲，「難道你們不欠我么？」
說完，她甚至瀟洒的轉身上了樓，也不顧樓下客廳的兩個長輩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回到房間，她直接摔進了軟綿綿的大床里。眼睛一閉，困意猛地來襲。
她本來想著躺兩分鐘就去洗澡，結果不到一分鐘，就睡著入了夢。
夢裡，她發燙的嘴唇有冰涼的觸感，柔軟的，呼吸卻是灼熱的。
據說晚上夢見白天的人和事，是潛意識的延續。
所以她夢見了風度翩翩的少年沈樵。
他的模樣，依然清俊，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孩子。他穿著一身籃球服，單手叉腰，另一手臂和腰間鬆鬆夾著籃球。身後帶著一群男生，正朝她這邊走過來。
她背手走過去，攔住他的去路。他低眸看著她，眼神依然嫌棄和鄙夷。
可她並不介意，仰頭盯著他，眼裡甚至含著有所預謀的笑意，「師兄~」她故意放柔軟了音調喚他，「我有話跟你講。」
他不屑一顧，不願搭理的情緒全都寫在那張精緻又冰冷的臉上，拔腿就要走，姜晏走過去再次擋了他的去路。
他腳步一頓，低頭煩躁的皺著眉心看她，下一秒，她雙手穿過他結實柔韌的腰，抱住他因運動過後還蘊熱的身體，踮起腳尖，壓住了他的唇。
他對她愛搭不理，她就強勢奪了他的初吻。
觸碰的霎那間，平地起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