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後續
女孩在郎默懷裡手腳冰涼，渾身都被雨水淋濕, 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渾身都在抖。
秦淵在郎默旁邊, 伸手戳了下郎默的胳膊。
郎默秒懂, 心想, 真是個醋精，然後把女孩放下。
女孩雙腳一沾到地面，身子一軟，眼看著就要跌倒。
郎默扶住她胳膊。
女人把女孩抱在懷裡, 她自己的手也在顫抖, 但還是摟住女孩, 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
剛剛那情況真的是千鈞一髮，她只看到一個黑影從上面落下, 緊接著就看到郎默往前走了一步接住女孩。
在接住女孩的上一刻，他還在側頭和小警察說話，要是稍微慢了那麼一秒，現在女孩就不在這了。
小警察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現在他是信了倆人學過武這話了。
女人一直抱著女孩輕聲安慰著, 女孩腳軟到站不住，她和小警察連扶帶攙的把女孩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郎默只是抱了這個女孩一下, 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浸濕了, 他抖了下衣服領口, 和秦淵跟著女人和小警察一起來到客廳。
女孩雙目發獃, 僵直地坐在沙發上，還沒從剛才那下回過神，女人在旁邊抹著眼淚。
這時候大門又被人敲響，女人站起身去開門。
「寧寧！」女孩的父母從門口跑了進來，倆個年級不小的中年人哭得涕淚縱橫，在剛剛女孩跳下來的那刻，倆人的心跳都驟停了一瞬，那一瞬間的恐慌感讓倆人手腳發麻，腦中一片空白。
女孩的視線終於動了一下。
她身體發虛，連站起來都坐不到，手指蜷縮了一下，沒有說話眼淚就流了下來。
「寧寧！」倆人再次喊道，哭著撲到女孩身上。
女孩像是被剛剛那一下嚇傻了，任由父母摟著自己嚎啕大哭，過了半晌，終於回過神，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見女孩哭出來，小警察和女人也鬆了口氣，還知道哭那就好。
門口響起幾道腳步聲，之前那個消防員帶頭走了進來。
他身上也被雨水淋濕，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眼睛發紅，目光盯在女孩身上，足足看了兩三分鐘才挪開視線。
他抿著唇，看向一旁的郎默和秦淵，一眼就認出是剛剛接住女孩的人是郎默。
「我知道你。」他啞聲說道，「我上周還在家裡聽我兒子提到你。」
那個小女孩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前幾天在網上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就連一向不看微博的他，都從自家兒子那裡看過郎默的照片。
郎默沉吟，自己現在算是火了嗎？
怎麼自從跟秦淵坦白身份后，好像就承包了微博熱門？
秦淵在旁邊似笑非笑的，心想，馬上就算默默戴著口罩別人都能認出他了。
郎默標誌性的東西太多了，休閑款的衣服、黑色口罩、耳釘、護腕以及髮帶。就是他沒火之前，出門的回頭率也很高。
現在火了，還帶起一陣模仿他裝扮的潮流，有不少男孩都故意打扮成郎默的休閑嘻哈風，女孩們也紛紛對這種類型的男生有了奇異的好感。
郎默摘下口罩，對消防員點了點頭。
屋裡一時間也沒人說話，女孩和父母坐在沙發上，女人在旁邊教訓著她父母。
警察和消防員聽了一會兒走到陽台處看著下面。
下面的人群還沒有散去，三三倆倆的站在一塊兒，因為樓層高，加上這些人剛剛被消防員罵了一嗓子說話聲音壓低，消防員和小警察都聽不太清下面的說話聲。
只能隱約聽到「凶什麼凶又沒死」「跳樓都有人接著，這運氣可以去買彩票了」……
消防員攥緊拳頭，控制著自己想下去揍人的衝動。
非但不知悔改，還繼續奚落別人，這到底是心思多歹毒的人才能做到？
然後可悲的是，作為消防員，每天奔波在救人的第一線，這種話他還真聽過不少。
但無論聽過多少次，他都覺得心口一陣憤怒和憋屈！
郎默和秦淵站在陽台上，秦淵指尖微動，一道道肉眼看不見的黑色霧氣纏上樓下那些說風涼話的人，郎默非但沒有阻止，反而也加了一道藍色的妖力附在他們身上。
這效果不用說，自然也是讓這些人接下來好好倒霉一番。
這時候，郎默就在想，如果是柳乘月在這，心情不好會對女孩的跳樓視而不見，心情好的話，會救下女孩，然後順便送這些說惡毒話的人上西天。
有的時候，手段殘暴點也並非沒有好處。
郎默對秦淵說：「我想抽煙。」
秦淵毫不留情：「憋著。」
郎默嘖了聲，他現在是真的想抽支煙冷靜一下，如果是七年前，他才到帝都就見到這幅場景的話，說不定會被人類嚇得回老家。
一旁的小警察拿出煙盒，遞給倆人，「抽根煙不？」
說讓郎默憋著的秦淵順手從煙盒裡抽出兩支煙。
郎默從秦淵手上拿過來一支，消防員扔給他一個打火機，然後看了眼客廳里的幾人，把陽台的門拉上。
「這些人真是惡毒。」消防員叼著煙，語氣已經恢複評論，他身材高大，下巴有一層青色的鬍渣，一看就知道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吐出一個煙圈，語氣厭惡：「有些人就應該被送到監獄里！仗著說話不犯法就可以隨便口出惡言！不在別人危難的時候拉一把也就算了，怎麼能再推他們一把？」
小警察搖了搖頭，「上個月我們局裡還接到一個案件，你們知道是啥嗎？一個主播直播自殺，在直播的過程中幾次反悔說不想死了，你們猜，那些觀看的人知道是怎麼說的。」
消防員冷笑：「還能怎麼說，跟下面這些人的話大概差不多。」
小警察點頭，回憶了一下，說道：「那些彈幕說——死啊，不死對得起我看了這麼久嗎？」
「不死還來直播，是在博取關注嗎？噁心，取關了！」
「我香都給你準備好了，等你死了就燒給你！」
「主播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兌現諾言好嗎？自己不敢死的話，要我去幫你嗎？」
「來來來主播的地址是哪，我去找你，到時候被我殺了別怪我！」
「是男人就死！」
「然後這個主播硬生生被逼死了。」小警察說到這，聲音變得低沉不少，「我們隊長被氣得幾天沒吃下去飯，說本來可以救回來的人就這麼死了。」
幾人都沉默起來。
眼看著氣氛變得沉重，小警察又笑了一下，對郎默和秦淵說道：「你們還真練過武啊，要不要考慮以後跟我們一起救人？」
這話他是說著玩的，郎默想了下，卻當真了。
「可以，等我們從外地回來。」郎默思忖了一下，看了眼秦淵，對小警察說道，「他有時候沒時間，找我就行。」
小警察「哎」了一聲，「真行？那留個電話吧。」
消防員掏出手機，說道：「我也留個，你們警局還好，我們消防隊才是整天都跟生死打交道。」
秦淵說道：「救火時候喊我們也行。」
「不說火災我都忘了。」小警察拍了下陽台欄杆，對消防員說道，「你還不知道他們有多火吧？七年前帝都的那場火災你有印象不？當時他倆。」小警察對秦淵和郎默的方向抬了下下巴，「就他倆，救了不少人出來。」
消防員楞了下，那場火災他當然知道，當時火勢那麼大卻沒出現人員傷亡，一直被認為是個奇迹。
「我說怎麼看你倆這麼眼熟，那場火災的視頻我看了有不下十遍，你倆肯定也在裡面。」消防員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拍了下秦淵和郎默的肩膀，「兄弟，你們倆都是好人啊。」
他聲音發堵，帶著絲哽咽，想起之前經過的各種自殺事件。
「現在的人太冷漠了，好人這個詞說起來容易，但真有事擺在眼前，不去踩一腳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秦淵見慣了生死，也見多了陰險狡詐之人，對樓下的這些人還算冷靜。
但是郎默就不這麼想了，他脾氣一向不太好，也不喜歡湊熱鬧，最近開始湊熱鬧還是被聶憐和秦淵洗腦要賺功德值。
但是現在他覺得，就算自己賺功德值，也不能幫那些小人。
這功德值，他要從堂堂正正的人身上獲取。
陽台的門被人輕輕拉開，剛剛要跳樓的那女孩臉色蒼白走了進來。
她摘下眼鏡，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乾凈，「謝謝你們。」
女孩彎下腰，對幾人深深鞠了一躬。
她低頭的位置有幾滴眼淚落在地板上發出啪的聲響，「真的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