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洛陽
郎默和秦淵走出這個小區的時候，烏雲連綿的天空放晴, 陽光輕灑在樹枝上, 掛在樹葉上似落非落的雨滴搖搖晃晃地滴下，正巧落在地面的水窪上, 蕩漾開一圈圈波紋。
那支煙, 郎默最終還是沒能抽成。
「我打火機都準備好了。」郎默有點兒鬱悶，眼看著火苗都從打火機上冒出頭了。
但偏偏那時候，女孩進來了。
秦淵似笑非笑的, 「這就是天命不可違。」
「抽煙還有天命？是不是你哪天親我一下，那時間也有天命的說法？」郎默斜睨了他一眼，但他們畢竟都是妖，對這種說法很在意，只反駁了這麼一句。
見路邊沒什麼人, 秦淵側頭，微微低頭在郎默唇上親了一下，然後表情正經的撐開傘。
「……」郎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又狠狠地擦了下嘴巴, 「神經病嗎？大白天的在路上注意點形象成不？」
秦淵面不改色，「親你還需要分地點嗎？」
郎默說了聲廢話，然後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秦淵, 「不下雨了你還打什麼傘？」
「遮陽。」秦淵的表情一本正經的，「我們蛇族不喜歡夏天, 不喜歡太陽。」
郎默抽了下嘴角, 「夏天不喜歡, 冬天要冬眠，你們蛇族事兒挺多。」
「我不冬眠，只有小時候才冬眠過。現在讓我冬眠也捨不得。」秦淵舉著傘，倒說不上引人注目，還有不少小孩子也撐著傘蹦蹦跳跳的走在馬路邊。
郎默隨口問道：「捨不得什麼？」
秦淵轉頭凝視著他，眼眸中泛著淺淺的翠綠，在陽光下尤為璀璨，「你說呢？」
郎默秒懂，「捨不得我啊？」
他有點兒戲謔，「放心，你就算冬眠，我也會守著你的，防止你被人抓走烤著吃了。」
秦淵挑眉，不置可否。
只是冬眠，怎麼被說的像是給人類送口糧似的。
「秦淵……」郎默頓了下。
秦淵看過來，「怎麼了？」
郎默搖頭。
秦淵一向不喜歡夏天這點他是知道的，一到夏天，秦淵在家的話，空調一開就是二十四小時，郎默有時候還會說讓他小心得空調病。
但就算秦淵不喜歡夏天，還是會喜歡在夏天抱著他。
和秦淵一年四季都低的體溫不同，郎默的體溫偏高，在夏天的時候抱在懷裡就像抱著一個小火爐。
但秦淵抱著他，一抱住就不想撒手。
郎默的心思往以前轉了圈，然後又想起百香花果。
據他所知，百花香果的生長環境跟比三伏天還要炙熱，每天的溫度都直逼四五十度，偏偏這個溫度還不能用外力破壞，要想不錯過它開花的時間，就只能忍受酷暑待在旁邊等著它開花結果。
郎默眨了下眼睛，拍了下秦淵的腰，「你傻不傻啊！」
莫名其妙的秦淵一臉茫然，不知道郎默想到了啥，有種自己躺著也中槍的無辜感。
「我怎麼了？」秦淵將傘收了，打個傘還被默默當成傻子，「不打傘了。」
「傻逼。」郎默呵了一聲，主動牽住他的手，「真是個大傻逼。」
「？？？？」秦淵不開心了，「那你就是個小傻逼。」
郎默冷笑，「我可不會傻到不喜歡夏天，還去守了那麼多年的百花香果。」
秦淵一怔，隨即低笑：「你也知道百花香果周圍很熱，不心疼我就算了，還要罵我。」
「我要真是個人類，死也就死了。」
和秦淵想要他獲得壽命不同，郎默的想法很簡單，在他認為秦淵是人類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去找延長壽命的東西，他想的是——
死了也可以鬼修啊。
延長壽命也只是治標不治本，人類就算能延長壽命，那又能延長多久？而成為鬼修，只要不出意外，可以活得跟妖一樣長久。
「你說你是不是傻，鬼修就成了。」郎默握緊他的手，「這都想不到，呵。」
「你才傻。」秦淵失笑，「成了鬼雖然能修鍊，但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你想想你的性格，短時間還好，時間久了，我怕你沒耐心繼續修鍊，到時候喊著去投胎怎麼辦？」
郎默想了下，別說，如果自己真是個人類，按照自己的性格，指不準還真有這種可能。
「投胎也可以再續前緣嘛。」郎默摸著下巴認真思考，「就是萬一我投胎成植物，那你怎麼辦？」
「找到你，帶回家養著。」秦淵漫不經心地說道，「成動植物反而更合我心意，人類壽命短，活得時間太短，動植物則有機緣成精，你要是真成植物，我自然有辦法讓你開了靈智，離不開我。」
郎默服了，得，再說下去，感覺秦淵就要開啟小黑屋模式了。
倆人說說聊聊，機場很快就到了，在飛機上，倆人遇到一對出乎意料的人。
陳辰和陳曉靜。
陳曉靜用手指點了點陳辰的腦袋，「我帶你出來是散心的，不是讓你愁眉苦臉扮演憂鬱小王子的，來，給姐笑一個。」
陳辰坐在座位上身板挺直，只不過眼神發直，明顯不想出門的樣子。
「這麼巧。」郎默和秦淵的位置在倆人旁邊，郎默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開口問道，「你們放假了？」
陳曉靜回頭，看到郎默和秦淵有點驚喜，她笑著回道：「對，早就放假了，我帶我弟去旅遊。」
陳曉靜自從出了那事之後就拒絕紅色的衣服，每次出門都會盡量打扮的低調點，一身灰不溜秋的運動服加上帽子，看起來毫不顯眼，跟郎默第一次見到的明艷形象相差甚遠。
看到郎默的視線在自己運動服上轉了一圈，陳曉靜眨眼笑道：「出門在外，低調低調。」
「郎大哥。」陳辰這時候才有機會說話，他額前的碎發有點兒長，不過因為皮膚白加上衣服整潔乾淨，看起來依然清爽。
郎默點頭，隨意問道：「你們去哪玩？」
「洛陽市。」陳辰抿唇笑了一下，他性格靦腆，看了秦淵一眼就收回目光，連多問的話都沒有。
「那真是挺巧的，我們也在洛陽市下。」郎默又仔細打量了眼陳辰的面相，發現還是跟之前一樣就放心了。
還是那副孤獨終老的面相，說明柳乘月還沒出來作妖。
「你們也去洛陽市玩？」陳曉靜對郎默和秦淵揶揄的笑了下，「度蜜月呢？」
「都老夫老妻了，還度什麼蜜月。」郎默嗤笑了一聲，跟秦淵度蜜月，也就是換個地方啪啪啪而已，根本不叫蜜月。
秦淵若無其事地接道：「是沒必要度蜜月，我們在一起的每天都是蜜月。」
郎默說了聲滾。
陳曉靜和陳辰被秀了一臉，各自咳嗽一聲。
不過壽陽鎮就是洛陽市下面的鎮子，等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可以在洛陽市玩玩的。
郎默這麼一想，捅了一下秦淵的胳膊，「你在洛陽市玩過嗎？」
秦淵在他耳邊低聲說：「你看看我年紀，還有我沒去的地方嗎？」
郎默呵呵，說：「你不是才兩百八十歲嗎？」
秦淵一滯，被這一下噎的無話可說，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陳曉靜跟陳辰輕聲說著話，郎默和秦淵的耳力自然能聽到倆人在說啥。
無非就是旅遊時候注意自身安全和物品，盡量不和外人起衝突，萬事安全第一。
陳辰乖巧地點頭，一雙眼睛像是含了水霧一般，讓陳曉靜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笑容寵溺。
陳曉靜只比陳辰大三歲，當年陳曉靜年紀小，看別人都有弟弟妹妹很羨慕，回家天天嚷著自己也要弟弟妹妹。
陳辰能來到陳家，可以說是陳曉靜的功勞不小。
那個年代，陳爸陳媽都有正式工作，為了陳辰把工作也丟了，不過好在當時倆人就存了下海經商的想法。一家人之後的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好，都戲稱陳辰是福星轉世到家裡了。
也因為陳辰是陳曉靜眼巴巴盼來的，她比陳爸陳媽還要疼他幾分。
從小就是有啥好吃的都不忘給陳辰留一份，出門上學的時候也總想著自家弟弟。
而陳辰性格內向，也從小就親近陳曉靜，向來都是他姐說一不說二，極其聽話。
帝都離洛陽市不遠，郎默玩著手機，秦淵翻著報紙和雜誌，陳家姐弟小聲地說著話，幾人沒感到時間的流逝就已經到了洛陽市。
洛陽市是古城，沒有一昧的追求高樓大廈，有很多建築風格都保留著滄桑的歷史感。
穿著漢服的女孩子也隨處可見。
下了飛機，幾人一同走出機場，陳家姐弟跟郎默和秦淵互相加了微信，說到時候有時間可以一起在洛陽市玩玩。
洛陽市這時候還在下著雨，雨勢不算大，但路面上也積滿了水。
「咦。」陳辰連忙拽了下陳曉靜的衣服，「姐，你快看！有蛇！」
一條小小的細細的翠綠色小蛇在路面上的水窪中遊動著，這條蛇很小，隱進水中加上光線，陳曉靜愣是多看了好幾秒才發現有一條小蛇。
「卧槽，都說洛陽市小動物，這一來就看到蛇……名不虛傳。」陳曉靜拉著陳辰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有沒有毒，小心點。」
郎默和秦淵看到那條蛇的時候視線微頓，然後下一秒，一輛轎車從幾人面前行駛而過，濺起一串水花。
陳辰睜大眼睛，那條小蛇被車碾壓成兩半，躺在水裡還在不斷地扭動著。
心口一疼，陳辰表情發白，猛地攥緊他姐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