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爬樹
秦淵和郎默齊齊嘴角一抽，如果倆人預感沒錯的話, 某個傢伙剛出世就又得回去重新投胎了。
郎默往陳辰的方向看了一眼, 發現對方眼角泛紅，隱隱喊著水霧, 跟在飛機上乖巧聽話的模樣截然不同, 一副呆愣的模樣。
「辰辰怎麼了？」陳曉靜察覺到陳辰的異樣，把手放到陳辰額上試了下溫度，「沒事吧？」
陳辰傻傻地搖頭, 陳曉靜自然也看到那條小蛇被碾成兩半的場景，不過和陳辰感到難過不一樣，她心裡莫名其妙鬆了口氣。
「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陳曉靜知道陳辰從小就心軟，對小動物也一向很有愛心，突然看到這種事情心裡一定不舒服, 她揉了揉陳辰的頭髮，「乖啦，想吃什麼, 姐帶你去吃！」
陳辰默默搖頭, 往水窪處看了一眼，小蛇已經躺在裡面一動不動了。
看樣子是徹底死了。
陳辰抬手摸了下心臟的位置，看著陳曉靜表情認真地說：「我最近總是心悸, 姐，等回帝都我去醫院檢查下身體吧。」
像今天這種心悸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有時候還會一天之中出現好幾次。
每次出現的都毫無預兆。
短促的心痛讓陳辰的精神總是會恍惚一瞬, 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一點點組成一條記憶的長河。
「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陳曉靜被陳辰嚇到了，心臟疼這種事大意不得，不在帝都也可以先去醫院檢查。
倆人拖著行李箱對郎默和秦淵匆匆招呼了一聲，旅遊的心思也暫時歇下了，只想著先去醫院看看。
等陳家姐弟離開，郎默和秦淵對視一眼，倆人眼中都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那條小蛇的位置在馬路中間，秦淵都想走到那邊踢那小蛇一腳了。
「那是柳乘月嗎？」郎默不確定那是不是柳乘月，只是太過湊巧，小蛇和陳辰，已經死法凄慘，死的時候陳辰還有所感應，怎麼想，都跟柳乘月脫不了關係。
秦淵眼眸的顏色加深，嘴角微挑，表情似笑非笑的，「十有八九就是。」
轉世投胎這麼慘，真是……
秦淵有點兒想笑，就是不知道柳乘月恢復記憶的時候想起這些會不會跳腳。
郎默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上輩子恃強凌弱，轉世成為弱小的動物，也許他再次恢復記憶，也和當年的那個他不同了。」
生長環境對一個人的性格的影響至關重要，當他這輩子變得善良的時候，就算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情，很大的幾率也還會維持這輩子的模樣，甚至會對以前做下惡事的自己產生厭棄感。
當然，以上說的是正常人。
郎默也知道柳乘月……他有點兒不正常。
秦淵本來對柳乘月秉承著漠不關心的想法，管他是死還是活，但今天突然對柳乘月轉世都會變成什麼格外的感興趣。
他拿出手機對地面上小蛇拍了一張斷頭特寫，笑得若無其事：「等以後給柳乘月看看。」
郎默想維持著嚴肅的表情，但看著秦淵手機上的特寫的慘烈照片，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手握成拳抵在下巴處，郎默自言自語道：「不能這樣幸災樂禍……要有關愛心……」
秦淵把這張照片發到朋友圈，配上文字：看到一條身首異處的小蛇。
刷到這條朋友圈的人和妖以為秦淵是在感傷這條蛇，紛紛留言「節哀」「下輩子不要投胎成蛇了」「小蛇走好」……
本來秦淵只是留作以後故意膈應柳乘月，但看到這些評論，也沒忍住，眼中帶著笑意。
他和郎默毫無同情心，都在忍笑，如果現在柳乘月有意識，一定會罵倆人一句mmp然後再跟倆人打一架！
「走，先去壽陽鎮。」郎默看著手機里的導航，「還要坐車去縣裡，再轉車到鎮子。」他嘖了一聲，「做個遵紀守法的人類可真累，就這點路程了，我們用妖力過去吧。」
秦淵沒意見，倆人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身上妖力閃爍，離開洛陽市。
而另一邊，陳辰被陳曉靜拉到醫院裡排隊挂號，醫院人多，姐弟倆坐在外面等著，興許是坐飛機太累加上醫院涼快，陳辰覺得很困，眼皮都在打架。
「你困了？」陳曉靜從行李箱里找出一件外套，「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輪到我們呢，你要是困就先睡會吧，我看著，到時候喊你起來。」
陳辰點點頭，從陳曉靜手上接過外套蓋上身上，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陳曉靜坐在他旁邊刷著朋友圈，也看到了秦淵那條動態。
她給秦淵點了個贊，順手劃過這條動態。
而陷入睡眠中的陳辰又夢到了上次的那個黑衣少年。
這個夢和上次那個夢完美銜接，他變成夢中的小蝴蝶，披著黑衣少年的外套，黑衣少年走到哪，他就跟著到哪。
黑衣少年這時候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是濫殺無辜的妖，要不然也不會嘴上說著小蝴蝶煩，但身體上很誠實，幫了小蝴蝶一把。
「喂。」黑衣少年蹲在一顆大樹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你這小蝴蝶怎麼這麼黏妖啊。」
小蝴蝶不會爬樹，才化為人形對妖力也不太會使用，他艱難地爬著樹，沒爬幾下總會從樹上滑下來。
他坐在黑衣少年對面的樹下，抬頭看著他，揚唇彎眸，淺笑吟吟，聲音羞澀但卻相當的坦誠，「我喜歡你啊。」
涼涼的，他超級喜歡。
黑衣少年張大嘴，嘴裡的狗尾草從高處掉在草地上。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妖說過喜歡他！都說他頑劣不堪！不嚴加管教以後必成後患！這話還是秦家那個老頭子說的！
黑衣少年冷哼了一聲，想到這話，對秦家老頭子更為不滿。
小蝴蝶在樹下歇了一會兒，繼續爬著樹。
沒爬幾下，又從樹上掉了下來。
黑衣少年又摘了一片樹葉叼在嘴裡，居高臨下看著小蝴蝶的蠢樣，「你爬樹榦嘛呢？不會爬不爬就是了。」
小蝴蝶心思純真，想法也很簡單，他喜歡柳乘月，看柳乘月做什麼都想跟著學，聽到柳乘月這麼問，他笑得特開心，伸手比劃著他和柳乘月之間的高度差距，「我想站在你的高度看看你眼中的風景。」
柳乘月嘴裡的樹葉又掉了。
他狐疑地看著小蝴蝶，嚴重懷疑這隻小蝴蝶是情聖轉世，但對方藍紫色的眼眸一片澄澈，連一絲雜念都沒有。
柳乘月收回視線，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無形撩人最為致命了。
小蝴蝶鍥而不捨，手腳並用的想要爬到樹上，白皙的手臂和腳腕都被樹皮磨紅，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眼中的神色很堅定。
柳乘月看不得這幅蠢樣，從樹上翩翩落下，將小蝴蝶摟在懷裡，抱著他飛到樹枝上，然後轉身離開，飛回自己坐的那棵樹。
他的脾氣是別指望能教小蝴蝶怎麼爬樹了，不罵他一聲蠢都算溫柔的了。
雖然他教不來，但是小蝴蝶想要上樹看風景，帶他上去就是了。
倆人尋的這兩棵大樹皆高大無比，坐在上面看著下面的風景也是美不勝收。
樹林中的景象盡皆收入眼帘。
蔚藍的天空、鬱鬱蔥蔥一望無際的大樹、草地上四處奔跑的動物以及芬香撲鼻的野花，連不遠處的一條小溪在陽光泛著銀光，像是一條閃爍著璀璨星光的銀河。
不時還有幾條小魚調皮的從水中躍起濺起朵朵水花。
整座樹林都充滿了濃郁的生機。
小蝴蝶坐在樹枝上，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良久后，他扭頭看向柳乘月。
黑衣少年坐在高處靠在樹榦上，他嘴裡叼著一朵花，一隻手撐著下顎，另一隻手打了個響指，草地上登時出現倆條小蛇，小蛇們嘶嘶吐著蛇信，互相看不順眼正在鬥毆。
這樣一幅美景配上這麼倆條蛇，怎麼看怎麼違和。
小蝴蝶卻突然抿唇笑了一下，他化為原形，飛到柳乘月身邊，繞著他轉圈圈。
柳乘月揮手，「走開，擋著我視線了。」
小蝴蝶停在他鼻尖上，和他四目相對。
猩紅的眼眸微眯，柳乘月捏起小蝴蝶的翅膀將它提起來，「越說還越得寸進尺了啊。」
「別用原形在我面前轉悠，亂飛看著煩。」
小蝴蝶歪頭，下一秒一個少年出現在柳乘月懷裡，他全身僅有一件外套遮身，坐在柳乘月身上，笑容乾淨，「那這樣呢？」
柳乘月剛剛還在捏著小蝴蝶的翅膀，突然就變成摟著他後背讓他更貼近自己的糟糕姿勢。
柳乘月嘴裡的花又掉了，他瞪著坐在他身上的少年，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