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玩到掛05
《佛系大仙女》與《大農場主》 別墅里還有另外兩撥人, 共是三個人。其中一撥只有一個人, 另一撥則是兩個人,看著像是師徒。那兩撥人原本是在互相打量,看到毛小莉和陳陽,有志一同的露出防備的神色。
毛小莉嘀咕:「挺防備咱們,怕搶生意。說明開的價錢高,不過也是,三星的活兒, 價錢肯定得高。」
「難度也高。」陳陽坦蕩蕩,沒有半點擔憂的意思。反正他是接不了這活兒, 過不了這考核了。「恐怕輪不到咱們來解決。」
提起這個,毛小莉問:「你位階多少?」
「……零……算嗎?」
「……」
陳陽跟毛小莉面面相覷, 一臉茫然。
「你不是天師?」
陳陽搖頭:「我本來是應聘街道辦處處長, 國家在編公務員。」
「不能啊, 難道招聘文書發錯了?」毛小莉挺崩潰:「總部那邊搞我們, 居然讓個普通人來當局長。分局就算不是親生的, 差別待遇也不用這麼明顯吧。」
陳陽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被選中。
他一向避諱鬼神, 盡量遠離。剛畢業投遞出去的簡歷好不容易有回應,工作和福利讓他心動不已。誰知道居然是和鬼神打交道, 他就不得不拒絕了。
哪怕福利再好,也得拒絕。就是可惜了五險一金和包吃住, 退休后還包分配房子的好福利。
毛小莉看出他想退出, 趕緊拉住他:「哥, 陳哥,幫個忙。輸人不輸陣,你現在要是走了,傳出去就是我們大福分局工作人員半吊子,還沒跟邪祟打照面就被嚇得落荒而逃,面子裡子全丟光。以後接不到活兒,沒收入離倒閉也不遠了。」
陳陽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薅下去,笑了笑,悄悄揉手臂。
小姑娘瘦瘦小小,腕力勁兒賊大。
「好吧,我不走。」
另外兩撥人看了會兒陳陽和毛小莉,發覺不認識,估計不是什麼有名的天師。因此放下戒備,不再將二人放在眼裡,兀自提防對方。
毛小莉鬆口氣,拉著陳陽低聲說道:「看到那兩人沒?「
「不是三個?」
「年輕的那個不用管,估計還沒授籙呢。」
天師派有云:未受籙時,無所呼召,受籙之後,動靜呼神。意思就是只有授籙才是天師的入門級別,授籙后,頒發職券牒文,名登天曹,記錄在神靈能夠看到的牒文中,才能和神靈溝通以便借用神靈之力驅邪降鬼。
毛小莉說:「看他們腰牌,都是盟威籙,用的青色穗子,正四品天師。肯定不是總部來的人,要不然會接三星的單子?肯定是貪錢。」
陳陽看過去,發現那兩個中年人的確如毛小莉所說,腰間都綁著一塊木牌子。牌子上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牌子下是青色穗子。
他對天師界認識不多,但大概能猜出來,天師界本來分等級。似乎為了區分這種等級,於是用木牌子和穗子顏色|區分。
等級越高,說明天師越厲害。
陳陽下意識問毛小莉:「你怎麼看出他們是盟威籙?」
「一看木牌上的經文,二看穗子顏色。」毛小莉拿出自己的木牌,綁著白色的穗子:「看到沒?」
陳陽掃了眼她手裡的木牌,上面同樣是密密麻麻的經文。
「《太上三五都功經籙》?」
「行啊你,這都看得出來。你壓根就是天師吧?」
「我不是。」
毛小莉滿臉狐疑,陳陽擺手否認:「真不是。我只是對民俗有些了解,之前大學專業一個課題跟民俗相關。所以知道一點。」
毛小莉很快就接受了,要是換做其他人肯定要懷疑。因為就算對民俗了解也不可能看一眼經文就認出來,可惜毛小莉天師世家,周邊親朋好友對道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所以她區分不出普通人和天師對於道經的了解程度,很快就打消懷疑。
而陳陽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再多嘴詢問。
這時,屋主韓家山下樓,見到他們連忙招呼他們落座。
「諸位接了單子,應該都知道難度。之前已經走了四撥天師,全都沒能解決小女的問題。如果今天各位能救下小女,韓某定當重謝。」
韓家山是國內挺有名的企業家,專營食品公司。雖然白手起家,卻有文人涵養。三兩句話,讓人心生好感。
「韓先生放心,我師父走南闖北,什麼邪門事兒沒見過?哪怕是當年螺絲結頂大法會,我師父都參加過。」
聞言,韓家山神色一動:「羅天師大能。」
毛小莉偷偷翻了個白牙,小聲說道:「牛皮吹大了。」
「小女就拜託各位天師了,如果天師們能救小女一命,韓某付四十萬酬金重謝。」
啥?四十萬?
陳陽腳下一動,站到毛小莉面前露出可親的笑容:「韓先生放心,驅邪降鬼,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作為業內翹楚,我們的業務水平一流,我們的業務標準是一次清除,絕不給顧客留下後患。保證顧客的滿意度,五顆星。」
大概是陳陽相貌太俊秀,笑容可親真誠,令人不自覺產生信任和好感。
韓家山:「您是?」
「我叫陳陽。」
「陳天師。不知你們是哪個門派?正一、全真還是茅山派……」
「我們是大福辦事處,特意為韓先生您這樣有共同煩惱的人成立的組織。組織內有無數優秀天師,諸如身後這位,就是茅山派傳人,天師世家。小莉,給韓先生名片。」
毛小莉完全傻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小莉?」
「哦、哦,名片。」小莉從兜里掏出一張黑白色名片,看上去挺高檔。但名片上只有大福辦事處五個字以及一串聯繫號碼。
簡單到簡陋,還好黑白二色顯得簡約高貴。至少簡陋變成了神秘。
陳陽本來還想要是小莉拿不出名片,他就從腹中一百個理由中搜出一個。
這時,其中一撥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天師走上前,打斷他們的交談,對著韓家山說道:「韓先生,您能說一下具體情況嗎?」
「哦,好。」
韓家山這便說起事情具體情況,他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名韓可。韓可本來性情活潑外向,可自從上個月回了趟老家就中了邪,性情大變,彷彿變成了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安靜乖巧,時常躲在房中不出門。
有幾次半夜裡起來,在樓下唱粵曲。凄慘的調子格外滲人,韓太太打開燈發現是女兒韓可,斥了她一頓又讓她回去睡覺。第二天提及此事,韓可卻全無記憶。韓可接二連三出現奇怪的舉動,韓家山這才意識到女兒可能中邪。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中邪,畢竟家中至今也沒有人命傷亡。直到他請來天師,天師鎩羽而歸。家中養的鯉魚、寵物狗都莫名死去,死狀凄慘。
之後韓可的身體迅速消瘦,形如枯槁。
韓家山這才意識到可能不只是中邪那麼簡單的事,怕是有厲鬼要害韓可性命。
隻身一人的天師姓呂,呂天師詢問:「韓小姐上個月中邪,是回了趟老家后中邪,還是沒去之前中邪?在此之前,有去過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關於這點,之前有不少天師都問過。可可是回老家祭祖的時候中邪,具體時間不確定。」
羅天師的小徒弟驚呼:「回老家祭祖?難道是祭祖途中得罪了祖宗?」
毛小莉:「哪個祖宗那麼小氣?還要小輩的性命。」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有子孫供奉、又是壽終正寢的祖宗不會害人性命,更加不會害子孫的命。假如子孫不孝,頂多教訓,不會鬧得家宅不寧。
陳陽:「韓先生還知道途中有過什麼怪事嗎?韓小姐有沒有做過什麼對死人不敬的事情?」
韓家山陷入回憶,想了想說道:「當時祭祖,人挺多。我老家在粵西,上個月是清明節。那邊有上山祭祖的習慣,要說到奇怪或者說不敬的事情……嘶,我想起來了。當時可可走過一個新墳,看到墓碑上的照片,覺得死者很漂亮便誇了一句。」
呂天師剛開口,羅天師搶先一步:「那之後還發生什麼?」
呂天師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後者不為所動。
為了四十萬,誰會在意那點不痛不癢的白眼?
「之後……可可身旁有個年輕人說了句『可惜早亡』,可可緊接著說『換我這麼漂亮,早亡也無所謂啦。』然後就是村長斥責了兩人,說他們的行為會引來早亡者的注意和不甘。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難道、就因為這句話,可可就要被害死?」
毛小莉聳肩:「別跟鬼講道理。」
韓家山:「那這到底怎麼回事?」
毛小莉看向陳陽,示意他解釋,還是自己解釋。
陳陽說道:「從您的話中可以提取一些信息,新墳、死者很漂亮、早亡,也就是說死者年輕漂亮,剛死沒多久。一般早亡者陰壽都會比較長,還未投胎。加上年輕就死,心中不甘心,怨氣重。死者又漂亮,自恃美貌卻沒有相應的命數享受,怨氣更重。您女兒說的話,其實是變相的條件交換。」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您女兒想變漂亮,所以用早亡來交換。」
「可可只是隨口一說。」
「鬼會當真。」
「正一教弟子,張求道。」張求道朝著陳陽點了點頭,然後從屋裡拖了張椅子圍著桌子坐下。
分局庭院挺寬闊,種了些花草,旁邊還放一個大水缸,缸里開著荷花苞。景色怡然,安靜優美。庭院里還有一張石桌子,圓形,沒有椅子。這會兒還是六點左右,天色有些暗,晚霞掛在天邊,還是看得很清楚。
於是陳陽決定就在庭院里吃飯,清風徐徐,不會悶熱也挺涼爽。環境也好,至於夏天蚊子多,一兩張驅蚊符就能解決這個煩惱。
「陳陽,分局新局長。」
張求道:「以後請多指教。」
陳陽微笑,心情變好。總覺得張求道很靠譜,四品天師又懂禮貌,每個月都會接單完成度也高,評價不錯業績好,工作熱情。還姓張,他記得正一教祖師爺就姓張,何等緣分!
關係親近好辦事。總算有個靠譜的同事。
這麼想著,陳陽眼含欣慰。
菜全都上齊的時候,張求道和毛小莉起身去拿碗筷和飯煲。陳陽摘下圍裙,洗完手后坐在他們為自己搬出來的椅子上,同馬山峰聊天。
「你家那位還沒到?」
陳陽看了眼時間:「快到了。」
馬山峰笑呵呵:「也是同道中人?」
「算是。」
這時,屋裡傳來毛小莉喊聲:「馬山峰,你的酒藏哪了?」
馬山峰:「別瞎說,我不藏酒。」
「少來。」毛小莉從窗戶探出身子來,大聲喊道:「快點說!今天局長親自下廚,和局長夫人第一次見面,你就別摳了。」
「我辦公室祖師爺畫像後面的牆裡,只能拿一瓶梅子酒、一瓶楊梅酒,其他不準拿。」
毛小莉『略略』兩聲,「我才不喝白酒。」
過了一會兒,毛小莉兩手各拿著兩瓶果酒,全是馬山峰自己釀的梅子酒和楊梅酒。打開瓶蓋,淡淡的酒香和清新的果香撲鼻而來,趁著夏天傍晚的風和一桌子美食,令人食指大動。
張求道:「我去拿點冰塊,先把酒凍一凍。」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陳陽眼睛一亮:「他到了。」
眾人一見,便知來人正是陳陽的對象,於是都直勾勾盯著門口看。接下來他們就看到一個高大俊美,帶有威嚴氣勢的男人走了進來。
毛小莉和張求道面面相覷,說道:「抱歉先生,現在不接單。如果您緊急需要,請先在大福APP下單,我們會接下。」
度朔淡漠一眼瞥過去,俱叫兩人背脊一寒,不由抬頭挺胸面帶警惕。尤其是毛小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一般。當觸及度朔的眼神,她猛然想起總局的度北度局長。
兩人給她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但這不可能。兩個人長得完全不像,因此毛小莉陷入疑惑。
幾個人中,反倒是馬山峰較為鎮定。笑呵呵的招呼:「到了?求道,你再去搬張椅子。小莉,到我辦公室拿瓶白酒。」
張求道和毛小莉不明所以,還以為度朔跟馬山峰相識。便都進屋去搬椅子以及拿酒。
陳陽觸及馬山峰沒有波瀾的眼睛,「您——」
馬山峰擺手,顯然是什麼都知道。
陳陽感嘆,姜還是老的辣。他什麼都沒說,馬山峰就知道度朔就是他對象。而且面對他對象是個男的,居然還如此淡定。
其實馬山峰早在陳陽住進來的第二天就猜到了,哪個女人能那麼大佔有慾下狠力的嘬出一大片吻痕來?度朔進來的時候,看陳陽眼神就輕易的證實心中的猜想。
不過是夫妻變成夫夫而已,馬副局表示自己年輕時走南闖北,妖魔鬼怪都見過,何況一對小夫夫。但看度朔氣度,估計是個人物。
馬副局也許道術上比不得別人有天賦,只看人這點,准。
張求道搬了張椅子出來,馬山峰招呼度朔坐下。毛小莉拿著瓶白酒出來,另一隻手裡還拿了一桶冰。
馬山峰接過白酒,又讓張求道去把他煮茶的那套工具拿出來。
張求道抱著胳膊不動,橫眉冷眼,不聽使喚。
馬山峰只得說道:「你這次單子的報告,我會好好寫。」
他才進屋拿煮茶的工具。
馬山峰說道:「果酒凍著喝,白酒則要溫著喝。您貴姓?」
「度。」
「度?」馬山峰瞥向度朔,腦子裡閃過他跟總局局長度北的關係,隨即心裡一凜,將這些想法拋出腦海。
這不是他能去探究的。
「度兄弟,」馬山峰打完招呼又對張求道和毛小莉說道:「這就是局長的對象。」
張求道:「!」
毛小莉:「嫂子?!」
噗。
陳陽差點把喝進嘴裡的果酒噴出來,雖然止住卻還是嗆到了。度朔給他拍背舒緩,等他緩過來后又倒了杯水給他:「慢點喝。」
陳陽喝完,他就把杯子拿過去放下,說道:「想看我笑話,就別嗆到自己。」隨後,瞥了眼毛小莉:「叫我度朔就行,『嫂子』就免了。」抿了口酒,又說道:「要叫嫂子,就沖著陽陽叫。」
陳陽又差點嗆到,掐了他一把:「別亂說。小莉,你還跟以前一樣就行。至於他,隨意。」
毛小莉訕笑,埋頭夾口菜吃。一吃進嘴裡,猛然瞪大眼睛:「好好吃。」
她抬頭想對其他人說,卻發現張求道不知何時早就坐下來埋頭苦吃,碗里的菜堆得小山高。馬山峰雖然一邊慢悠悠喝酒,微笑著看他們對話,實則夾菜的速度不比張求道慢。
「狡猾!」說完,她就不甘示弱的埋頭苦吃,就怕慢一步飯菜全被吃光了。
這群心機深重的可怕同事,一開始表現得那麼震驚。結果只是想偷偷一個人把菜吃光。毛小莉憤憤的想著。
陳陽忍不住笑了。他還以為會有人表現出驚訝或不適應,結果在他們眼裡,他對象是個男人還不如他做出來的一桌子菜來得有吸引力。
晚飯過後,毛小莉已經捧著肚子癱在椅子上,望著星空喃喃感嘆:「太好吃了。陳哥,娶到你的人真的好幸福。」
自從離家單幹,三年來都靠外賣泡麵解決的毛小莉,在此刻彷彿感悟到了人生中幸福的真諦。
陳陽:「誇張。」
毛小莉:「才沒有。」她豎起大拇指:「陳哥的廚藝是這個,對吧張求道?」
張求道雖不像毛小莉坐沒坐姿,但難得沒有無聊的打遊戲。聞言,點了點頭。又追加一句:「好吃。」
馬山峰笑呵呵,倒是跟度朔聊到了一塊兒。因兩人都好茶,便都就好茶聊上了。
看來看去,總覺得他倆才是同輩。度朔相貌上比馬山峰年輕三十歲,沉穩的氣質卻讓人絲毫無法將他與衝動朝氣的年輕人聯繫在一起。
陳陽坐在度朔身邊,靠在他背上,整個重量都賴在他身上。後者紋絲不動,仍舊身姿挺拔。
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也格外多。
陳陽剝了顆糖剛塞進嘴裡,便察覺到度朔看過來的目光。他趕緊將那顆糖含進嘴裡,抬頭滿臉無辜。
「今天第四顆。」
陳陽偷偷晃了晃度朔的衣角,眨了眨眼,無聲的撒嬌。
度朔動了動身體,抬手捏住陳陽的脖子,清冷的說道:「下不為例。」
陳陽舉起手掌表示起誓,偷偷看向其他人。發現他們各自品茶的品茶,發獃的發獃,看星星的也正認真研究星座,沒人注意他們這邊就鬆了口氣。
殊不知,他們眼角餘光都牢牢盯著他倆。不約而同的想道:陳局長真是賢妻。
突然,毛小莉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說了幾句話后便掛斷,然後對著眾人宣布:「新單子到了。」
度朔正背著手站在樓下,身邊是幾個老頭在太極拳。他置身於老人群中,背影挺拔,竟沒有絲毫違和感。度朔似有所感,突然抬頭,和陳陽對上視線。
陳陽彎了眉眼,朝他招手。
度朔微微側身,旁邊似乎一直在跟他交談的老頭問了他什麼。他回答了一句便朝著民俗旅館走過來,過了一會便走進房間,從陳陽身後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