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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愛痛難愈

  祈禱了半響,羽落不甘心的盤腿坐在了蒲團之上,像往常一樣兩隻手提到丹田之處,想要托起裏麵的內力,卯足了身體裏所有的力氣,卻是空空如也的,沒有,還是沒有,她已經無數次的嚐試,這十餘日她甚至沒怎麽合眼休息過,白日裏那四個老嬤嬤輪著班的教她宮中的禮儀,皇後自是時不時的送來一些女德的書籍讓她抄寫。


  這些在羽落看來不是懲罰,而是一種對心境磨練,她的這種恬靜性子反倒讓皇後更加暴跳如雷,許是沒有達到她所期望的效果,所以每日抄寫的的書籍變得越來越多,羽落看著堆積如山的書籍和摞得高高的紙張,一臉的淡然不在意。


  唯一讓她不甘心的便是這失去的武功,沒有了武功,就好比失去雙翼的鳥兒,原本對她來說隻要輕輕一躍便能離開的皇宮,此刻變成了偌大的鳥籠。


  每天晚上趁著幾個嬤嬤走了之後,羽落都會跪在佛祖麵前虔誠的祈禱,希望能夠得到佛祖的保佑,她貪心,想祈求的事情太多了,她常喃喃自語的說,“佛祖不要怪我貪心,人生在世總是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所以才不能如你一般超脫的成為佛,我隻希望所有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能夠得到幸福,沒有傷悲,對,沒有傷悲!”


  羽落無數次的嚐試著運氣體能的內功,哪怕是從頭練起她也甘願,然而她卻悲哀的發現,她的體內是被一種毒控製住了,她連從零開始練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放棄,羽落氣惱的閉上眼睛,再度嚐試著提起了內力,幾個時辰過去,她依舊鍥而不舍的調息著身體之中的氣息,沒有迎來奇跡,亦如每日一般,將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耗盡了,身體一歪倒在了蒲團之上。


  懶得動彈、也動彈不得,隻得這樣躺著等到天明,羽落虛弱的臉上一抹冷笑,明日一早嬤嬤們進門又會覺得自己是個極度信佛的信徒了,她們一直以為自己是誦經誦了一宿。


  突然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羽落沒有起身,依舊維持著躺在地上的姿勢,除了那幾個折磨人的嬤嬤,還能有誰前來監督她的一舉一動,羽落心裏厭煩著,若是起身讓她們看出自己走路都腿軟的模樣,不免引來懷疑,莫不如什麽都不做,假寐!

  腳步聲越來越近,羽落輕輕閉上眼睛,細聽著,皺起眉頭,沒有內力她無法從對方的腳步聲和喘息聲辨別更多,但最基本得還是能夠聽出的,這腳步聲未免太過輕盈了,不像是那幾個年邁的老婆子,更像是個年輕的男子。


  侍衛,難道是門外的侍衛?難道是皇後起了殺心?羽落警覺起來,兩隻手中已經緊握住藏在衣衫裏的兩柄飛刀,咬住下唇,提起身體裏最後一絲氣力,一翻身站起,卻因為腿上軟弱無力,向後倒去,踉蹌後退,靠著佛龕才勉強站穩。


  兩隻握著飛刀的手舉到了身前,一副殊死搏鬥的模樣。


  眼前之人的眼中閃動著淡淡的憐惜,她竟生活得如同刺蝟一般,她的身上永遠揣著刀,應付著隨時會出現的危機,她甚至不敢吃飽飯,隻為了能隨時扮成男人,而現在她終於恢複了女兒之身,卻依舊得不到一個女人該有的待遇,看著眼前的羽落,不禁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哥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荒唐的計劃,隨後被報複的竟是他們最為保護的長孫。


  羽落一愣,手中的兩片飛刀跌落在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眼眸裏儲了淚,懸著,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哥哥可還好?”


  蕭玉一愣,“你怎麽知道暗夜是我的哥哥?”


  “那日為了引霜淩穀的人出現,我假戲嫁給太子顧,你剃了胡須扮成媒婆,雖然臉上畫著厚厚的妝容,卻也不難看出你的長相,你,你很像他!你若不是霜淩穀的人,暗夜又怎會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將我帶走,還不是你幫著!”


  “你比我想的要聰明!”


  羽落背轉身低著頭看著自己眼前桌子上麵的香爐,兩隻手用力的把住桌子邊緣,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她也不知自己的身體為何要抖個不停,好像、好像是因為太冷了,壓下心中莫名的情愫,用一貫冷清的聲音說道,“你來這裏幹什麽,這是皇宮,你當這是你霜淩穀的主樓?”


  “你都不關心他?”


  “不關心,讓他也不必關心我,人各有命,我與他早就注定天各一方!”


  身後傳來蕭玉的一絲冷笑,“哥哥還真是了解你,你的這番說辭他早就料到。”


  “該說的那一日在地宮裏已經說得清楚,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從來沒有……”


  身後傳來瑟瑟的衣料聲,然後是大門被推開,冷清的風魚貫而入,羽落的身體便抖得更加劇烈,抬眼看著屹立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尊大佛,微微一閉眼,兩行淚便滑進了青絲之間。


  半響之後羽落才回身朝地上放著的那個小木盒走去,俯下身拿起,手輕輕的撫摸著盒麵上刻著的那個星星月亮緊緊相依的圖案,瞬間想起什麽似的跑到佛堂的後屋,從床榻上拿起一個包裹奔了出去。


  茫然的站在院子裏,旋身四下看去,臉上是掩不住的焦急,此刻院子裏僅剩羽落一人,想必那些侍衛見她羸弱至此,便跑到一旁去偷懶了。羽落想大叫,將蕭玉喚回來,卻又擔心引來侍衛讓蕭玉陷於危險之中,隻能失落的將包裹緊緊的揉進懷裏,回身朝屋裏走去。


  一道影子飛身站到羽落的眼前,“你是有東西要我給他帶去?”


  羽落欣喜,點著頭將懷中的包裹依依不舍的遞給蕭玉,“告訴他,星月相惜,藤樹相依,留個念想吧,我這裏再放不下!”


  羽落看著蕭玉手中的那個包裹,好像在告別一般,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朝屋子裏走去,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羽落靠在了門上,手中還握著那個小小的木盒。


  蕭玉拿著那個包裹飛身上了不遠處的屋頂,屋頂之上一人負手而立,一身月白色的衣裝出塵得好似仙落凡塵一般,竟將天空之中的那一輪滿月比擬而下,執著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佛堂大門,那道靠在門上的身影隨著房間內燭火的跳動而那微微的顫抖著。


  蕭玉將手中的包裹交給了他,“哥,為何不親自去見她,你明明想她想到……”


  暗夜低頭看著手中的包裹,輕輕的展開,裏麵是羽落那天穿的喜服,壞掉的地方已經被縫補得天衣無縫,暗夜伸手撫摸在那紅裝之上,上麵用金絲繡著星星月亮的圖案,深深的烙印進他的指腹,那細而堅硬的線刮痛了他的掌心,眼前騰升而起的是那天一身紅裝淡笑如蓮的羽落和同樣一身絳紅喜袍加身的自己,那一刻相擁的幸福甜膩的充斥著心房,她說,“我不睡,等著你回來和我喝交杯酒。”她說,“你能再喚我一聲夫人嗎?”她說,“姬雲灝,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我不愛你!”


  那一聲接著一聲的我不愛你,聽在暗夜的耳中卻都是愛,他怎會不懂她,她說的不過都是反話罷了,而如今,暗夜隻能這般遙望著,白宇烈沒有帶兵去將那個小鎮掃平,也沒有再追查霜淩穀的勢力,那個開滿向日葵的山穀還在,一切如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這一切的安寧定是羽落懇求而來的,暗夜苦笑,他們之間從相識的第一眼便已經注定了不可能,是自己奢求了。


  暗夜的一顆心微微的顫抖著,低聲問道,“她可說了些什麽?”


  “她讓我告訴你,‘星月相惜,藤樹相依,留個念想吧。’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暗夜撫摸著手中的喜袍,臉上終於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原來她為自己做的那件喜袍上麵繡著的是藤樹相依的圖案,抬眼朝佛堂的方向望去,隻見羽落正朝自己的這個方向看來,臉上依舊是淡笑如蓮,亦如大婚那一天。


  毫無言語,在這漆黑的夜裏,相隔百丈,她又怎會看得見暗處的自己。不過僅是這樣,暗夜便覺得是心有靈犀了。瞬間飛身而起,消失在皇宮的金色瓦丁之上。


  蕭玉緊隨其後的追了上去,見自己的哥哥臉上終於緩和了,心裏安穩不少,這段日子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會失去這個犯傻的哥哥。


  自從將羽落將托給皇後管教,皇上就沒再過問過,羽落被困在院落中反複被遺忘了一般,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自然也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消息傳出去,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她不知道白宇烈怎樣了,有沒有因為自己而衝動的頂撞皇上,他那個脾氣,上來倔勁不管不顧不免讓羽落擔憂。


  天氣微涼,羽落坐在佛堂一側的書案前賣力的抄寫著今日皇後派人送來的課題,突聽院落外麵腳步聲淩亂,緊接著一聲妖裏妖氣的聲音傳來,“聖旨到!”


  PS: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寫暗夜的時候隻想哭~~~~自己看自己寫的書掉眼淚是不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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