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三章
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 訂閱比例不夠 因為林侯爺現在的模樣同以前的楚宴一樣, 只信任一個人。
可楚宴卻比林侯爺更加凄慘, 因為他唯一信任的人, 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邊,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負的時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遞了一方手帕過去。結果那個孩子還念舊,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麼久,隨身放在身邊。
林侯爺越是瘋, 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親到底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
林瑾之而後去見了燕峰, 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冊, 都是林侯爺預測的未來。
「這是什麼?」
「我已經聽說,是公子率領武安軍救出了陛下, 那既然如此, 我也把實情告知給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著手冊,竟然大多的事情都應驗了, 他不由覺得心驚。
「林侯爺似乎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看到這些……公子還不覺得住在這個身軀里的人是妖孽嗎?當初來看管林侯爺的時候,我也認為陛下做得太過, 可隨著手冊上的事情一一實現,我總覺得林侯爺不是林侯爺了,而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臉色發白, 很想對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那些話卡在了心頭, 竟然一個字也痛苦的說不出來。
為什麼父親非要他同七皇子相處?為什麼父親要針對七皇子卻又敬畏著他?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 林瑾之是個聰明人,他捏緊了那個手冊,臉色已是蒼白至極。
林瑾之現在只想回宮,只想去見見楚宴。
這種心情越發的強烈,他想要找楚宴問個清楚——
為什麼要囚禁他的父親。
那個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宮中,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高華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這一次,他的身體衰敗得比上一次還要快,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華終究沒能撐得過去,楚宴去屋子裡看了他。高華是死了一兩天才被人發現的,這段時間宮廷叛亂,他就靜靜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楚宴分明許了他一世榮華富貴的。
楚宴下令徹查此事,沒幾天就有了結果。
原是凌王的餘孽竄逃,看見高華想要挾持他逃走,可高華打死不從,在掙扎之間凌王的餘孽竟然殺了高華。因為害怕出來被人發現,他便住在了高華的屋子,也不管高華的屍體就在旁邊。
韓錚聽到這個消息,自責到極點。
在逃避了幾日之後,他最終走到了那邊,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該死,請陛下賜罪。」
楚宴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死氣,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韓錚身上的眼神都輕得快要散去。
韓錚滿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義兄,微臣以為義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會……」
「章文……舅舅?」
時隔幾日,楚宴終於說了話。
韓錚一直這樣低著頭:「是。」
「他是你的義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韓錚的手死死的捏緊:「是。」
「你是我舅舅,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笑聲里也冷然一片,「這個真相,我還不如不去知道。」
「請陛下賜罪。」
「你,的確該死。」
楚宴走到他身邊,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沒有穿鞋,韓錚的眼前閃過一緞雪色,青黛的血管精緻可見。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處都猶如玉做那般。
就連這腳,也漂亮極了。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腳:「三月仍涼,陛下還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總覺得韓錚在摸我的腳。]
[他沒凌王那麼變態!主人別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韓錚,以報之前的仇。
所以韓錚這樣握住他的腳時,楚宴還以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開!你還想反抗?」
韓錚的指腹在他的腳趾摩挲了兩下,只是這個動作細微得很,一般不會被發現。
入手生涼,猶如一塊上好的玉石。
「我並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體安好,這樣直接踩在地上,會著涼的。」
楚宴冷笑了一聲:「這種話,你以為我會相信?」
韓錚低垂下了頭,身體巋然不動,猶如一顆松柏。
楚宴把腳從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邊,低著頭看向了那邊的韓錚:「既然你這麼關心朕的身體,不如這鞋就由大將軍來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讓韓錚做這種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賞起韓錚屈辱的表情。
在聽了他的話以後,韓錚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來,跪在了他的身邊。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許炙熱。
「大將軍莫不是猶豫了?」
「臣不敢。」
韓錚握住了他的腳,手裡拿著鞋子,替他緩緩的穿上。不得不說,楚宴每一個地方都漂亮得驚人,他的呼吸紊亂,看著那雙白皙光潔的腳,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衝動。
韓錚握住楚宴那隻腳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來,看來這個韓錚還是很不願意。
當初那麼對待他,現在為了活下去又這幅樣子。
「怎麼了?還不穿?」
這對於韓錚來說簡直是個煎熬,特別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懶的看著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還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樣。
韓錚的太陽穴青筋凸起,到最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給他穿上鞋。
「臣已經給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為難了他一下,也算給了韓錚一個下馬威,便沒有再繼續做更過分的事。
楚宴擺了擺手:「朕頭疼,想一個人待著。」
韓錚一聽他身體不舒服,緊張的看了過去:「陛下可是身體不適?需要請太醫嗎?微臣留在這裡陪陛下吧!」
韓錚這幅模樣,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留在這裡作甚?難不成會唱個小曲兒?逗朕開心?」
誰知道韓錚當真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兒。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
這是一首軍歌,唱得根本就不好聽,還結結巴巴的。
可讓楚宴詫異的是,韓錚竟然真的在唱,絲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敵喜歡上我了。]
[!!窩草,讓你皮!]
[我在考慮要不要假裝發現……]
[別崩人設!否則扣點數!你自己看著辦,哼!]
一聽這麼說,楚宴就慫了,演技一發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著眼,等韓錚唱完,楚宴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倒是比宮裡一些靡靡之音好聽。」
韓錚一聽他喜歡,便湊上去:「陛下喜歡,微臣可以常唱給陛下聽。」
楚宴一下子睜開了眼:「韓錚,你到底什麼意思?」
韓錚眼裡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彌補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誤會了陛下。凌王那個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斷了他的話,「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謂的同情。」
韓錚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
見楚宴又是這個樣子,韓錚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醫說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經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瘋病的人都是刺激太過,最後救也救不回來了。
殿內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當天晚上,他開始發起了燒。
高華死了,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楚宴極度自責,為什麼沒能早一步救出高華,讓凌王那餘孽奪走了高華的性命。
一聽說這個消息,還在處理後續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邊。
太醫看見這位武安侯公子,紛紛向他行禮問好,畢竟前朝現在仍由這位公子把持著。
看著床上臉燒得通紅的楚宴,林瑾之心裡滿是疼痛。
「葉太醫,他怎麼樣了?」
葉太醫早在這裡等了林瑾之許久,知道他會趕來。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計劃,葉太醫就自責到了極點。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把楚宴變成這樣的責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葉太醫忍住滿腔的怒火,把頭壓得很低:「陛下需要靜養!請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緊蹙了眉頭,伸出手去撫摸著楚宴的臉。
「陛下還有多久才會醒?」
葉太醫緊咬著牙:「不清楚。」
林瑾之總算把目光放到了葉太醫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過去:「不清楚?你是太醫,怎麼會不清楚?」
葉太醫便是看不慣林瑾之傷害了陛下,又擺出一副關心陛下的嘴臉來。
看著林瑾之這嘴臉,葉太醫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徑直的朝林瑾之刺來。
「受死!!」
他要從這個人的手裡,保護陛下!
他只是覺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後本性就出來了。
不過這東西極其考驗精神力和對情緒的把控,在別人完全戒備的情況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來這裡的第一步,是種下懷疑的種子,然後瓦解對方的戒備。
為此,他不斷激怒著對方,擺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態,還勾引韓錚讓林瑾之方寸大亂。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個聰明人,他這樣脫離常理的姿態,林瑾之自己就會思考這是為什麼,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潑髒水給林侯爺。
楚宴打了個呵欠,進入了沉眠之中。
這些天楚宴強打著精神,一直裝睡,就是放不下這些事。
如今形勢稍穩,楚宴的困意才逐漸上升。
楚宴沒心沒肺的睡得極沉,可他這個模樣卻把一旁的人給心疼壞了。
葉太醫知道楚宴又昏迷過去了,便到裡面為楚宴診治。
寢殿裡面被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綢,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邊的人,膚色如雪,墨發如瀑,唇不點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雋,可那雙桃花眼又為他增添了幾分艷麗。
楚宴雖然穿著薄薄的衣衫,卻露出了大片的胸膛,葉太醫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開眼。
他以前因為敬畏,從不敢這樣看楚宴。
可現在,葉太醫卻通過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壓在身下。
他的喉頭髮緊,眼神竟然多了幾分燥熱。
他們當今的陛下,容貌當真是絕美,連那位早負『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葉太醫靠近楚宴的時候,楚宴就已經醒過來了。這是他幾個快穿世界的後遺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會全身戒備起來。
只要有人一靠近,渾身都是戲!
楚宴重新睜開了眼,氣勢已經起了變化。
他滿是疲倦的問:「你怎麼又來了?」
「臣……臣來為陛下診治。」
楚宴垂下鴉羽似的睫毛,輕輕的顫抖起來:「反正還會傷的。」
葉太醫一聽,血直接衝到了腦子裡:「武安侯公子怎可這麼對您!」
楚宴那個地方的確傷了很多次。
看著葉太醫義憤填膺的模樣,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打量。
[他喜歡我。]
[誒!!!]
[這麼震驚做什麼?]楚宴對自己的系統向來寵溺,他又在心裡告訴系統,[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掙紮起來,朝葉太醫伸出了手。
隨著他這個姿勢,手上的鎖鏈發出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葉太醫,彷彿視他為自己的救贖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卻因為看見手上鎖鏈而頓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點點熄滅。
葉太醫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珍貴的東西在一點點破滅。
葉太醫忽然感覺心痛難忍:「陛下可是要臣幫您做什麼事?」
「幫我找一個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萬死不辭!」
「不用你萬死不辭,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爺。」
葉太醫睜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邊說著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聲耳語,葉太醫的耳朵都紅透了,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和陛下靠得這麼近。
等楚宴說完,葉太醫才鄭重的說:「一定完成陛下囑託。」
[林瑾之自我上次說了騙子以後,這房間里一定充滿了他的眼線,我今天對葉太醫說的話,估計都要被他聽到咯。希望他早點過去跟蹤葉太醫。]
系統:[主人你又在皮!!]
[誰叫林瑾之這麼混蛋,一舉一動都派人盯著我,就別怪我下套。]
—
與此同時,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並未防範著信王,還撥了驍勇營給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說著話,卻偶然聽見了下屬傳來的消息。
他的臉色一變,就連一旁的韓錚也發現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臉色微變,只對韓錚說:「信王殿下,在下還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韓錚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這樣子頗讓信王覺得厭煩。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離開以後,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韓錚身上:「大將軍,不知陛下的傷可還要緊?」
韓錚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圍獵受傷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難道信王殿下還懷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親近的人。」
的確,皇兄平日和林瑾之關係極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關係。
信王臉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沒有上朝,他也只擁有一個驍勇營,那些人蠻力在行,可打探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頓時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氣:「先告辭。」
韓錚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等他目送信王走後,韓錚又回到了那個關著楚宴的屋子裡。
剛一推開門,外面的冷風就送了進來。他身上因為剛才的宴會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風吹過他身上,帶走花瓣進入到寢殿裡面。
裡面關著一個絕美的人,見他走過來,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韓錚知道,林瑾之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他原以為,林瑾之會來這邊看這個昏君。
「你怎麼來了?」楚宴的聲音很冷,猶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這等對待,還苟延殘喘,微臣敬佩。」
楚宴臉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並不作答。
他發著燒,狠狠的咳嗽了起來,因為憋氣的緣故惹得自己臉上否浮現了一層薄薄紅暈。
韓錚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麼恨楚宴搶走了林瑾之,可為什麼……
他走到寢殿之內:「為什麼不看微臣?」
「亂臣賊子,污了朕的眼睛。」
韓錚拉起他脖子上的鎖鏈,直接把楚宴從那邊拉了過來。
楚宴身上沒有力氣,就這樣跌入了他的懷裡。似乎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緊緊的咬住了嘴唇,臉色蒼白如紙。
他想從韓錚身上離開,可韓錚就這樣拽著他脖間鐵環的鎖鏈,令楚宴無法掙脫。
楚宴不想死。
那樣的日子他都渡過了,現在同樣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著,讓別人玩弄自己。
這樣的人,怎麼捨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殘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卻想讓陛下看我。」
韓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那日之後,林瑾之對他的態度隱隱有些敵視。
就像他……覬覦了原本屬於林瑾之的東西似的。
他想為林瑾之報仇,同時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報復這個昏君,所以楚宴不願意什麼,他就做什麼。
韓錚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極重的把他的頭轉了過來。
楚宴不想看,彷彿這是自己最後的尊嚴那般。他決絕得不想睜開眼,韓錚在他耳旁猶如惡魔似的耳語:「臣知道有個小太監,之前對陛下有恩的。」
高華?
[高華對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幾乎是百分之百。]
「高華……現在在外面?」
「當然。」韓錚嘴角的笑容幾近殘忍。
在正好!
記憶編製就是得人在場。
楚宴的心裡閃過異樣,他或許得給高華腦子裡植入一段蕭宸的記憶。
畢竟這種事他自己說出口,完全沒有威力。
鎖鏈發出規則的聲音——
記憶編製開始。
他得借高華的嘴說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幹什麼?
沒過多久,韓錚就叫下屬壓著高華走了進來。
高華心裡十分害怕,看見陛下被韓錚這樣對待,他的眼睛都紅了:「你們這群叛賊!放開陛下!」
韓錚毫無所動。
「陛下若不睜眼,高華就沒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顫抖起來,唇色蒼白得可怕。
他掙扎著,喉嚨里彷彿含了一口血,胸腔劇烈的起伏起來,滿滿都是血腥味。
韓錚使了個眼色,下屬就對高華動了刀。
可高華心疼楚宴啊,他寧願死也不肯開口求饒,也不肯讓楚宴知道。
沒了自己這個軟肋,這群亂臣賊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麼可憐,受了那麼多苦……
高華實在不想讓陛下再受什麼磨難了。
當鮮血濺到楚宴的身上時,他終於睜開了眼。楚宴沒想到,自己還在心裡掙扎的時候,韓錚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華,可那邊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屍身罷了。
楚宴徹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體顫抖起來,連呼吸也忘記了。
沒了。
任何關心他的人,都會離他而去。
韓錚笑了起來:「陛下終於睜開眼看微臣了嗎?」
「你想做什麼?」
「陛下可還記得,因為您幼時的一句話,而殺掉的一位官員?」韓錚低沉的說,「那是收養微臣的義兄!微臣,便是代替義兄,來向陛下討命債來了。」
楚宴不由睜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個記憶,就會害怕起來。
他的瞳孔睜大,身體抽搐,顯然是魔怔了。
韓錚皺緊了眉頭,楚宴不僅是他的情敵,還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這個樣子,他還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在說什麼。
韓錚湊得近了些,卻聽楚宴一直說著三個字。
「好可怕。」
楚宴頭疼得厲害,不知是不是著涼:「高華,給朕拿點乾衣服……」
當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想起高華已經死了。
習慣真是可怕,楚宴抿著唇,不再多言。
不過他喊出了這話以後,當真有人捧著一身乾衣服走了進來:「陛下,換上乾衣服吧,莫要著涼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裡的乾衣服,才看見了對方的臉:「燕峰?」
燕峰把頭壓得更低:「臣燕峰,拜見陛下。」
「免禮!」楚宴將他拉起,語氣急促,「你怎會……」
燕峰明白楚宴要問什麼,便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給了楚宴。
聽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緊:「你說……林瑾之不但沒殺你,甚至在暗中分佈勢力要保護朕?」
燕峰點了下頭:「卻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看上去十分難看:「為什麼事到如今還要這樣?分明恨朕就好,我們互相報復不好嗎?」
最難的是,我既愛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緊,身體顫抖著,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臉色大變,連忙上去接住楚宴搖搖欲墜的身體。
只可惜楚宴已經昏迷了過去,燕峰略懂一些醫術,朝他的脈搏探去,不由大駭:「陛下,陛下!」
宮中陛下昏迷——這個流言猶如雨後春筍一般迅速蔓延開。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就連信王也知曉了這個消息。
他連夜趕到宮中,看見被太醫們重重圍住的楚宴,裡面湯藥的味道簡直刺鼻至極。信王紅了眼眶,啞聲的朝裡面喊了一聲:「皇兄……」
然而楚宴無法聽見,他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遲遲不肯醒來。
信王在宮中受了楚宴一夜,當天光初亮的時候,楚宴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邊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間滿是擔心和儒慕,就像自己當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號……是他親自擬定的。
信。
因此,信王雖然年幼,今年不過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歲。可朝中對自己這個唯一存活下來的弟弟,多半抱著敬畏。
畢竟陛下的態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變得恍惚,啞聲說道:「原來已經這麼久了。」
信王問:「皇兄,你的身體怎麼衰敗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韓錚那兩個逆賊……?」
「胡說什麼,關他們什麼事?朕之前圍獵受傷,直到現在身體都尚未恢復,別亂猜了。」楚宴皺緊了眉頭。
信王一聽他這麼說,懸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宮中有異動,我還以為他們要對皇兄不利……」
「別擔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讀書習武。」
「……好。」
兩兄弟說了一會兒話,楚宴便讓信王回去。
殿內靜悄悄的,香爐之中裊裊的白氣升起,裡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這麼說……林瑾之還會過來嗎?我真的擔心那最後一點的悔恨值。]
楚宴一個人的時候就特別弔兒郎當,臉上那脆弱的表情頓時一變,慵懶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
[我們人類有句話可以形容你。]
[什麼?]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監急。]
[主人……你罵我是太監!!]
楚宴咳嗽了一聲,哪裡知道系統反應得這麼快:[說真的,你知道什麼叫求而不得嗎?難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進去,我現在在林瑾之心裡就是這樣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會過來看我的,這是男人的通病。絕望給夠了,該給一點甜頭了-v-]
主人大大你為毛這麼開心!!系統在內心瘋狂的吐槽著。
陛下昏迷的消息,驚動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雖然昨天楚宴這麼對他,林瑾之也依舊擔心挂念著楚宴。
等他到宮中覲見時,發現楚宴寢宮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經盡數散落,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連忙走到寢宮裡。
太監在給裡面添炭火,林瑾之輕聲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氣已熱,怎麼還添炭火?」
太監一見林瑾之,連忙跪了下來:「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進來添炭火的。」
聽到這句話,林瑾之久久無法言語。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只覺心痛難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這種地步。
「你先下去吧。」
「諾。」
林瑾之踏入裡面的時候,望見床上的楚宴,他依舊在沉睡,炭火輕輕的烤著四周,讓宮殿里的溫度有些太過於熱了。
這樣的溫度,他卻依舊喊著冷。
楚宴這個樣子,只會讓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進了些,痴迷的看著楚宴的臉。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楚宴也過得並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見楚宴和韓錚在一起的場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見更多,他怕自己會和韓錚起衝突。
楚宴的臉蒼白得嚇人,嘴唇毫無血色,這一副病重的樣子,仍不掩其風華。
「陛下……」
聽到聲音,楚宴竟然緩緩的睜開了眼:「你怎麼來了?」
「臣奉旨抄家的時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發現了許多東西。」
楚宴依舊那副懶懶的樣子,朝林瑾之看了過去:「什麼東西?」
林瑾之卻沉默了下來,反而朝楚宴做了一個拱手禮:「不如,請陛下跟臣去那裡看看。」
「那東西很重要?」
「是。」
楚宴單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床上起身。這個動作,讓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發也迤邐的落下。他鴉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輕輕顫抖的樣子,頗有幾分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