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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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報私仇, 小心眼,變態!]楚宴在心裡暗罵著燕王, 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讓他出糗了嗎?
楚宴怯怯的問:「什麼洗乾淨就關籠子?王兄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給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這樣,懂嗎?」
楚宴的表情隨之一僵,他當真不覺得燕王的口氣是在開玩笑。
況且……在周王宮裡, 他所見的厭惡,並不是作假。
「來人,準備乾淨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諾。」
外面的宮人去準備乾淨的衣裳了, 也有人進來推著木質輪椅到了裡面的浴室。
裡面整個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階,池水氤氳著霧氣,裡面布置得十分風雅,最讓楚宴覺得意外的是,裡面竟然還插滿了紅梅。
看來這東西應是燕王心愛之物,日日都會換新的吧。
「怎麼不解衣衫?」
對方仍舊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體一僵:「王兄為何不洗?」
「這裡是葯泉,霧氣蒸發而起的時候能讓寡人的腳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會下去洗。」
楚宴點了下頭, 走到那邊去, 解著衣衫的手都是顫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開, 他走到了泉水中間,玉簪拔下的時候,墨發也跟著散落一地。髮絲迤邐的沒入水中,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楚宴雪白的雙肩,以及他的細腰。
光是這個背影,已經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宮人前來,打翻了正要換走的花瓶的紅梅,燕王才如夢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宮人,發現對方雖然喊著這句話,眼神卻時不時的落入楚宴身上。
……連太監也能勾引嗎?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裡來的妖,這般蠱惑人心。
「下去。」
「諾。」
裡面就剩下他們二人,燕王的腿被葯泉的熱氣一蒸發,疼痛也舒緩了不少。
他穿著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間,輕輕撩起楚宴沒入水中的墨發,讓後放置於手心。
那那縷髮絲,竟然徑直的滑落至下,半點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過頭去,半咬著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紅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撫摸到那個地方:「誰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顫,想起那日代替燕離時,紀止雲說燕離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亂真,他身上也必須留下這樣的痕迹。
自然……是被紀止雲的下屬給打的。
「牢中。」
楚宴緊閉了雙眼,卻聽燕王輕佻的一句笑聲:「撒謊。」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將至谷底。
還好燕王沒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澆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體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麼?」
「自然是幫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為在做什麼?」
楚宴一時說不出話來,總覺得燕王對他的態度不像是好。
兩個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況且這個人還是尊貴的燕王。
楚宴壓下心裡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極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為一旦細想,就會想起那個雪夜,紀止雲親眼看著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紅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識用手去擋,手也受了傷。
他要讓他代替燕離去死,還因為害怕被人發現他不是燕離,就在他身上製造了同燕離一樣的傷口。
一處一處,皆是拜紀止雲所賜。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會痛到麻木。
楚宴連忙穿好衣衫,想要離開此處。
也許是白色的霧氣太深,讓他整個腦子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沒過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舊推著輪椅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宴:「離兒,王兄準備了東西要送於你。」
話剛落下,便有宮人呈上了托盤,上面用紅色的綢布蓋著。
燕王將東西拉了下來,是一條寒鐵的鎖鏈,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散發著微微的光澤。
楚宴睜大了眼,心裡的不安更深:「這東西……」
「送與你。」燕王的語氣瞬間變冷,「給離殿下帶上吧。」
「諾。」
楚宴想掙扎,可他被兩個宮人壓住了身體,狼狽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鎖鏈,就這樣鎖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就像是一條狗的牽引繩那樣。
楚宴臉色泛白,終於懂得在周王宮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麼。
——恨。
「我這腿,是昔年你拿我當狗,牽在雪地里讓我爬繼而傷著的。離兒竟還對我一點戒心都沒有,莫不是覺得寡人會以德報怨?」
楚宴想要說自己不是燕離,卻被兩個宮人給捂住了嘴。
「嗚、嗚。」
「噓,大晚上吵鬧不好,你說呢?」燕王依舊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鬧了,他憎惡起紀止雲和燕離來,若非他們……自己能成這個樣子嗎?
「你在恨誰?我嗎?」
楚宴搖了搖頭,被捂住了嘴,仍舊說出了那三個字。
燕王聽不清楚,吩咐宮人放開了他,楚宴緊咬著牙,從喉嚨深處喊住了那個名字:「紀、止、雲。」
「周國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也並不妨礙他報復。
燕王覺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輕咳了一聲,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飄落,寂靜得讓人恐懼。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過來。」
他腿腳不便,便只能這樣語氣強勢的喚楚宴。
聽見他的喊聲,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這個位置跪來:「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頸上的寒鐵鏈,楚宴一個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懷裡。
滿腹香氣傳來,燕王勾著他的下巴:「我腿被凍傷的那個夜晚,就猶如今日一般,你說我要不要把你丟出去,讓你嘗嘗下半生坐輪椅的滋味?」
楚宴已經決定,要讓紀止雲嘗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樣怯怯的樣子,從燕王懷裡掙紮起來,對他綻放出一個笑容:「既然王兄想讓我這樣做,我便這樣做。」
他要藉助燕王的勢力,才能接觸到那個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悶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卻殘忍無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沒入雪夜之中,脖頸前的鎖鏈也結了冰,冷得讓人發抖。
他告訴自己,比起那些痛苦,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身上的每一條傷痕,同燕離的一模一樣。
紀止雲當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樹之下,看他疼得蜷縮起了身體,也半點不為所動。
也許在他心裡是覺得,比起救出燕離,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閉上了雙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風雪拍打在自己身邊。
裡面的燕王不由皺緊了眉頭,此刻竟有些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關門。」
「可離殿下還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宮人立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無常,連忙走過去把門給關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裡默默吐槽。
[嘶——賊雞兒冷。]
[QAQ這麼冷的天,主人這身體才遭到了酷刑,一定會被凍病的。]
楚宴還有點驚奇:[你平時不都吐槽我的嗎?突然這麼關心我,我不太習慣啊!]
[……啊啊啊,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直接給燕王服個軟他一定不會讓你出來的!]
[乖~你覺得燕王那腿,是我服個軟就能解決的事?現在得受點磨難啊,以後戳穿我不是燕離的時候,他才會對我愧疚難當,從而越發想彌補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覺得這次的攻略對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時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兌換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憐』禮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從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終於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宮門開啟,燕王從裡面走了出來。
楚宴著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沒來得及拂去。他的墨發之間,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開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夢之中還皺著眉頭的樣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憐,讓人心底生憐。
燕王這麼看著他,不知怎的,心裡竟然升起幾分憐惜來。
「帶他回裡面去。」
「諾。」宮人走了過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覺得那雙粗糙的手抱著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聲道,「讓寡人來。」
宮人不敢違背,只好任由燕王接過了他懷裡的楚宴。
這麼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結冰那樣。
燕王越發心憐,把楚宴放到了寢殿的床上。
楚宴縮成了一團,似乎凍得麻木,而突然接觸到溫暖,終於後知後覺的發抖起來:「冷……」
燕王湊近,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楚宴果然發起燒來了。
他喚來宮人,讓他們去請醫師過來,而自己就在此處靜靜等待。
殿內靜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斷喊冷的聲音。
他的語調又變,似乎還喊誰的名字。
燕王湊近想聽得仔細些,而楚宴似乎病糊塗了,根本認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楚宴睜開眼之後,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頸,痴痴的喊著:「先生,我好冷,你來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縮,此刻的楚宴雙頰緋紅,眼神迷離,那墨發全都迤邐散開,活脫脫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嚨之間,怎麼也說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亂,竟在一時之間被美色所迷,緩緩的湊了過去——
林瑾之滿是疲倦,還要聽林侯爺的瘋言瘋語,父親現在只信任燕峰,或許是在長期的黑暗之中,唯有燕峰同他一起。
縱然這份依賴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見林侯爺,便滿是痛苦。
因為看到現在的林侯爺,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樣,只信任一個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還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樣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邊,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負的時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遞了一方手帕過去。結果那個孩子還念舊,竟然把手帕珍藏那麼久,隨身放在身邊。
林侯爺越是瘋,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親到底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
林瑾之而後去見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冊,都是林侯爺預測的未來。
「這是什麼?」
「我已經聽說,是公子率領武安軍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實情告知給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著手冊,竟然大多的事情都應驗了,他不由覺得心驚。
「林侯爺似乎能預知未來,看到這些,公子還覺得住在這個身軀里的人不是妖孽嗎?當初來看管林侯爺的時候,我也認為陛下做得太過,可隨著手冊上的事情一一實現,我總覺得林侯爺不是林侯爺了,而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臉色發白,很想對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那些話卡在了心頭,竟然一個字也痛苦的說不出來。
為什麼父親非要他同七皇子相處?為什麼父親要針對七皇子卻又敬畏著他?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個聰明人,他捏緊了那個手冊,臉色已是蒼白至極。
林瑾之現在只想回宮,只想去見見楚宴。
這種心情越發的強烈,他想要找楚宴問個清楚——
為什麼要囚禁他的父親。
那個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宮中,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高華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這一次,他的身體衰敗得比上一次還要快,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華終究沒能撐得過去,楚宴去屋子裡看了他。高華是死了一兩天才被人發現的,這段時間宮廷叛亂,他就靜靜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楚宴分明許了他一世榮華富貴的。
楚宴下令徹查此事,沒幾天就有了結果。
原是凌王的餘孽竄逃,看見高華想要挾持他逃走,可高華打死不從,在掙扎之間凌王的餘孽竟然殺了高華。因為害怕出來被人發現,他便住在了高華的屋子,也不管高華的屍體就在旁邊。
韓錚聽到這個消息,也自責到極點。
在逃避了幾日之後,他最終走到了那邊,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該死,請陛下賜罪。」
楚宴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死氣,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韓錚身上的眼神都輕得快要散去。
韓錚滿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義兄,微臣以為義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會……」
「章文……舅舅?」
時隔幾日,楚宴終於說了話。
韓錚一直這樣低著頭:「是。」
「他是你的義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韓錚的手死死的捏緊:「是。」
「你是我舅舅,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笑聲里也冷然一片,「這個真相,我還不如不去知道。」
「請陛下賜罪。」
「你,的確該死。」
楚宴走到他身邊,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沒有穿鞋,韓錚的眼前閃過一緞雪色,青黛的血管精緻可見。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處都猶如玉做那般。
就連這腳,也漂亮極了。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腳:「三月仍涼,陛下還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總覺得韓錚在摸我的腳。]
[他沒凌王那麼變態!主人別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韓錚,以報之前的仇。
所以韓錚這樣握住他的腳時,楚宴還以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開!你還想反抗?」
韓錚的指腹在他的腳趾摩挲了兩下,只是這個動作細微得很,一般不會被發現。
入手生涼,猶如一塊上好的玉石。
「我並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體安好,這樣直接踩在地上,會著涼的。」
楚宴冷笑了一聲:「這種話,你以為我會相信?」
韓錚低垂下了頭,身體巋然不動,猶如一顆松柏。
楚宴把腳從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邊,低著頭看向了那邊的韓錚:「既然你這麼關心朕的身體,不如這鞋就由大將軍來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讓韓錚做這種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賞起韓錚屈辱的表情。
在聽了他的話以後,韓錚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來,跪在了他的身邊。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許炙熱。
「大將軍莫不是猶豫了?」
「臣不敢。」
韓錚握住了他的腳,手裡拿著鞋子,替他緩緩的穿上。不得不說,楚宴每一個地方都漂亮得驚人,他的呼吸紊亂,看著那雙白皙光潔的腳,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衝動。
韓錚握住楚宴那隻腳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來,看來這個韓錚還是很不願意。
當初那麼對待他,現在為了活下去又這幅樣子。
「怎麼了?還不穿?」
這對於韓錚來說簡直是個煎熬,特別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懶的看著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還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樣。
韓錚的太陽穴青筋凸起,到最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給他穿上鞋。
「臣已經給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為難了他一下,也算給了韓錚一個下馬威,便沒有再繼續做更過分的事。
楚宴擺了擺手:「朕頭疼,想一個人待著。」
韓錚一聽他身體不舒服,緊張的看了過去:「陛下可是身體不適?需要請太醫嗎?微臣留在這裡陪陛下吧!」
韓錚這幅模樣,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留在這裡作甚?難不成會唱個小曲兒?逗朕開心?」
誰知道韓錚當真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兒。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
這是一首軍歌,唱得根本就不好聽,還結結巴巴的。
可讓楚宴詫異的是,韓錚竟然真的在唱,絲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敵喜歡上我了。]
[!!窩草,讓你皮!]
[我在考慮要不要假裝發現……]
[別崩人設!否則扣點數!你自己看著辦,哼!]
一聽這麼說,楚宴就慫了,演技一發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著眼,等韓錚唱完,楚宴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倒是比宮裡一些靡靡之音好聽。」
韓錚一聽他喜歡,便湊上去:「陛下喜歡,微臣可以常唱給陛下聽。」
楚宴一下子睜開了眼:「韓錚,你到底什麼意思?」
韓錚眼裡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彌補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誤會了陛下。凌王那個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斷了他的話,「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謂的同情。」
韓錚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
見楚宴又是這個樣子,韓錚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醫說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經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瘋病的人都是刺激太過,最後救也救不回來了。
殿內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當天晚上,他開始發起了燒。
高華死了,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楚宴極度自責,為什麼沒能早一步救出高華,讓凌王那餘孽奪走了高華的性命。
一聽說這個消息,還在處理後續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邊。
太醫看見這位武安侯公子,紛紛向他行禮問好,畢竟前朝現在仍由這位公子把持著。
看著床上臉燒得通紅的楚宴,林瑾之心裡滿是疼痛。
「葉太醫,他怎麼樣了?」
葉太醫早在這裡等了林瑾之許久,知道他會趕來。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計劃,葉太醫就自責到了極點。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把楚宴變成這樣的責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葉太醫忍住滿腔的怒火,把頭壓得很低:「陛下需要靜養!請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緊蹙了眉頭,伸出手去撫摸著楚宴的臉。
「陛下還有多久才會醒?」
葉太醫緊咬著牙:「不清楚。」
林瑾之總算把目光放到了葉太醫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過去:「不清楚?你是太醫,怎麼會不清楚?」
葉太醫便是看不慣林瑾之傷害了陛下,又擺出一副關心陛下的嘴臉來。
看著林瑾之這嘴臉,葉太醫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徑直的朝林瑾之刺來。
「受死!!」
他要從這個人的手裡,保護陛下!
咳血日漸嚴重,想必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
不過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在還清醒的時候便留下了詔書——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
朝中升起軒然大波,卻沒有人敢懷疑這一點。
畢竟之前陛下就已經下旨讓信王監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脈除了信王還有誰呢?
信王住進了皇宮,看著日日忘卻一切的楚宴,心裡難受至極。
而林瑾之卻在此時請命,想讓楚宴住在宮外,找個清幽的院子比較適合他養病。
信王知道此處對楚宴來說猶如籠子般,他雖然不舍,還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話。
新的院子的確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為楚宴這個皇兄盡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邊。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這一日便給楚宴帶來桂花酒,交於楚宴。
「這酒好喝嗎?」
楚宴卻彷彿與世隔絕,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著別處。
林瑾之內心痛苦萬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時,曾見一少年風姿綽綽的站在垂絲海棠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