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反而更好
尋梅嘰嘰喳喳的朱家人鬧事的事兒說得一回,複又插著腰啐道:“那朱家的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居然還在咱們夫人麵前這般囂張,簡直可惡。”
又道:“那朱夫人的麵相刻薄,一看就是那等趨炎附勢之輩,真是看一眼都覺得惡心得慌。”
宋清歡沒說話,隻換了身家常的衣裳往小雲氏哪兒去,
時人捧高踩低,趨炎附勢都是常事,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為了利益那些人什麽事做不出來,拿女兒換前程利益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瞧瞧蕭蔚那貨,當初為了雲家的勢,低著頭也要將宋清歡求過去,後頭站穩腳跟了,覺得雲家不過如此了,她這被千方百計求過去的自然也就看著礙眼了。
他為了姚月嬋不是妻妾同日入門的事兒都做得出來麽,那樣的寵愛怕也沒幾個人能得,可到後頭呢?
一旦出了事,保證不了他的利益了,你讓他寫休書休了姚月嬋,他還不是照樣做了。
那些個寵愛算得什麽?
小雲氏氣得病了,宋文德心裏也憋著火便去了書房,隻得宋清顏在榻前伺疾。
往日對著宋清歡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宋清顏前兩日才經了一場嚇,麵色還蒼白得難看,此時見著宋清歡又怕小雲氏操心難過,也不抬杠了,隻乖乖巧巧的喊一聲:“姐姐。”
小雲氏聽著聲兒便背過身去抹淚,隻要想想起朱氏那誅心之言,她這心就跟刀刮似的難受。
都說後母難為,為著這一句話,這麽多年來,她對一雙繼子繼女算得是掏心掏肺的了。
可宋有渝養成這樣的性子,宋清歡被逼和離,歸根起來她到底還是有責任的。
宋清歡不擅安慰人,隻搬了小杌子坐到榻邊,半響才道:“娘此番倒該慶幸,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沒了朱家這樣以利益為上的人,咱們日後也少些拖累。”
又道:“如今咱們家是沒落了,可誰能保證往後咱們家會一直如此?誰又能保證將來朱家不後悔今日所言。”
小雲氏拿帕子按著眼角,半響都說不出話來,早年嫁進宋家之時她也是這般想的。
可後來日子久了,才發現那些不過是妄想。
夫君是扶不起的阿鬥,整日裏隻知那些文雅的玩意,家中唯一的嫡子,又養成這樣,日後哪裏還有指望的。
怪也怪自個肚子不爭氣,這麽多年來,始終隻得宋清顏一個親生女兒。
小雲氏鑽了牛角尖,任誰說什麽都聽不進,宋清歡坐得半響輕歎一聲這才離去。
臨走前拉著宋清顏的手道:“我那有些安神香,勞煩你跑一趟拿來給母親這屋裏點上。”
宋清顏看得她一眼,曉得她是有話要說,點一點頭,便尾隨而去。
正月裏頭還有些冷,夜空中掛著一輪殘月,倒顯得格外寂靜。
姐妹二人不緊不慢的往攬悅閣方向走去,過得半響宋清歡這才開口道:“那個被搶的女娃娃找到了。”
話音一落,便見宋清顏猛的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水汪汪的,卻又帶著幾分不確定。
宋清歡衝她點點頭:“是的。”
蕭靖童到底是小郡主,在街上公然被拍花子擼走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就算蕭辭不在意這些,可皇家也在意,雖是不能瞞得嚴實,可到底不是甚個人都能知曉的。
若非見宋清顏這兩日被嚇得精神氣都沒了,宋清歡也不會多嘴去說這個。
“我,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所以,有些害怕。”宋清顏低頭不語,好半響才說得這麽一句,可這被折磨了幾日的心,總算落了回去。
宋清歡笑一笑:“日後見多了就不怕了。”
這話說得有些殘忍,可這其中意思卻是明了的。
此事提過一句便算了,宋清歡這才又說起小雲氏來:“那朱夫人這般詆毀母親,隻怕母親心裏很是不好受,這幾日勞煩妹妹多照顧照顧母親,咱們家鐵定不會一直都這樣的。”
提起此事,宋清顏心中也有幾分惱意,出言道:“糾其緣由還不是你們姐弟兩個不爭氣,我娘這麽多年來何時虧待過你們,如今一個兩個的不爭氣,卻全都成了她的過錯。”
宋清顏打小就是在小雲氏跟前長大的,母親的難處她自是比任何人都瞧得清楚,自是替她抱不平。
這話宋清歡也沒法接,畢竟是她這原身造的孽,她也是要認下的。
恰巧此時尋梅送了安神香來,宋清歡掠過方才的話題,將安神香交給她,囑咐一句:“莫要用過量了。”
這才夾著會吧灰溜溜的跑了。
回了攬悅閣,整個人疲憊這才透出來,回想起才得了這副身子時的興奮,宋清歡不得不承認當個高門貴女,也是很幸苦的,雖然不愁吃穿,可別的東西卻愁得多了。
踏雪捧了才燉好的羊奶進屋,想起朱家今日造的這事兒來,便又忍不住問道:“姑娘,朱家那頭退親鬧得這樣沸沸揚揚的,大少爺那邊怕也有所耳聞,姑娘得了空要不要過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宋清歡拾起調羹攪拌羊奶,滿是疲憊的歎道:“朱家不是良配,親事退了反而更好,他這麽大個人了,這點兒小事都崩不住,日後若是碰到真正的大事了,豈不是隻有哭的份。”
踏雪想了想,到底沒再說話,人的成長有時候隻是瞬間的事兒。
原來的宋清歡也不是這麽個性子的,可經過這幾個月的事兒來,如今的她是卻越發有擔當,越發讓人覺得有安全感了。
宋清歡不知踏雪心中所想,隻喝了羊奶梳洗一番便歇著去了,歸來時累得想喝兩杯的心情蕩然無存了。
一夜好眠,天兒一亮,宋清歡又不得不起身操持鋪子裏頭的事兒。
不過,今兒牛順要去脂粉鋪當差,她想了想便也沒出門,隻用了早膳便往宋文德的書房去。
宋文德昨兒心頭煩悶,夜裏頭直接就歇在書房,宋清歡過去時,正趕上他在用早膳。
熬得粘稠的小米粥,配上幾個小菜,說簡單也不簡單,可要說豐盛也算不得。
宋清歡自個挨到邊上坐了,全然一副不知朱家之時的模樣,拖著腮幫子笑眯眯的道:“爹,你的字寫得那麽好,一會幫我寫幾個字,我好讓人表了掛出來。”
宋文德頭也不抬便道:“寫鋪子的匾額吧。”
不待宋清歡點頭,便之言拒絕:“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