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命運小隊
出手援助的年輕人看起來是個獵戶，披著動物皮毛製成的披肩，手裏的短弓已被拉開，箭在弦上。
“各位，咱們雖然素不相識，有什麽話還是等會再說吧！”
年輕人說完就將箭射了出去。
謝爾特發現來援助的人不是伍爾夫，也沒有太驚訝。“膝蓋射手”的準頭可沒這麽好。這個時候，不管幫手是誰，多個人總是好的。
“諸位，我需要點時間，你們可千萬別被幹掉啦！”
傑西卡又退回隊伍的後麵，將豺狼人先交給其他人對付。
謝爾特知道傑西卡要準備強力法術了，因為他發現傑西卡手臂上的紋身又開始發光。
德維克以一敵二，牽製住兩頭豺狼人。
伯恩斯隊長的對手還是之前逃走的豺狼人。對方似乎很記仇，衝出樹林時誰都不找，直接撲向了伯恩斯隊長。
伯恩斯的兩個兄弟，仍然秉持保護艾爾娜和謝爾特的原則，分別擋住了剩下的兩頭豺狼人，不讓它們靠近公主和代理領主。艾爾娜公主則與謝爾特一起，從側麵夾攻。
由於近身戰已經開始，援助眾人的年輕獵手不再用弓箭援護，他快步來到傑西卡身邊，保持警戒。
小隊在人數上占優勢，這讓謝爾特放鬆了許多。他手裏的長劍也使的更加順手，偷襲屢屢得手，在豺狼人身上製造了不少傷口。
在躲開豺狼人的一次抓撓後，謝爾特問起了年輕獵人的身份：
“本人是斯洛福德領地代理領主，你可以叫我謝爾特或者‘謝爾特大人’。請問你是哪一位，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叫瑞托。這裏真是斯洛福德？！礦工告訴我的時候，我根本就不信，天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名為瑞托的年輕人聽到謝爾特的介紹後，滿臉的吃驚和疑惑。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鬆警惕，放低的短弓上仍然搭著箭，準備隨時掩護眾人。
“礦工？你從煉石礦洞那來的嗎？我都聽糊塗了，你不知道這裏是斯洛福德領地？”
“謝爾特小心！”
艾爾娜公主發現謝爾特光顧著聊天，全然忘了戰鬥，差點跟豺狼人撞在一起。
“哇！好險，多謝艾爾娜小姐的提醒。”
謝爾特趕緊躲開，然後拉開一定距離，又跟瑞托聊了起來。
“瑞托是吧，你說不知道這裏是斯洛福德，難道你是外地人？”
“何止是外地人這麽簡單，總之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謝爾特大人，等解決了這些狗頭人再說不遲！”
“它們不叫狗頭人，它們是豺狼人，還不是普通的豺狼人！”
“是嗎？管它叫什麽，先幹掉再說！”
傑西卡的吟唱越來越快，手臂上的光芒也越來越強。瑞托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十分訝異：
“這是，這是在吟唱魔法嗎？”
早已見識過傑西卡手段的謝爾特自然不會大驚小怪，他語帶自豪的說道：
“哈哈！沒有見識過吧？你旁邊的這位高貴的女士，乃是本領地的魔法顧問傑西卡小姐，她是整個艾布倫王國最傑出的大法師！能見識到她的本領，是你的幸運！其實我本打算向你收取‘觀賞稅’的，看在你及時援助，並且幹掉了一隻豺狼人的份上，本領主給予免稅優待。”
“請原諒我的孤陋寡聞，在下實在是不了解魔法領域的大人物。不過謝爾特大人，真的有‘觀賞稅’這種東西嗎？”
正在準備法術的傑西卡不能被轉移注意力，也不能打斷吟唱過程，所以對胡說八道的謝爾特無可奈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皺起眉毛以示抗議。
傑西卡停止了吟唱，她已經完成了與瑪納的溝通。
“Hroup（群體怪物定身術）！”
隨著傑西卡的話音落地，在場的五隻豺狼人立刻僵在原地。它們的姿勢各異，隻有那看起來十分特別的異瞳還可以在眼窩裏轉動，看起來非常滑稽。
這次不是放閃電嗎？豺狼人全都不能動了哎！好厲害的法術，如果能用在尤拉身上……
“好了，各位快點動手吧，它們可不會一直這樣。”
傑西卡的話打斷了正在瞎想的謝爾特，伯恩斯兄弟和瑞托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定身術，感覺很稀奇，他們小心的靠近觀察，都不急著動手。
謝爾特先用劍戳了戳離他最近的一隻豺狼人，對方沒有反應，他又使勁兒捅了一下，結果長劍插進了豺狼人的腰部，豺狼人身形晃了晃，傷口處流出血來。豺狼人不能行動也不能發出聲音，一雙異瞳上下直翻。
確定了豺狼人真的無法行動後，謝爾特長舒了一口氣，吹起了口哨。他轉到豺狼人的跟前，麵對麵和對方聊了起來。
“疼嗎？哼，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斯洛福德的代理領主，你們到底從哪來的，竟敢襲擊我！真是找死！”
說完他又朝著豺狼人的肚子戳了好幾下，傷口立時冒出腥臭的血液。謝爾特嫌棄的後退幾步，豺狼人的眼珠翻的更快了。
伯恩斯兄弟和瑞托也是嘖嘖稱奇，但是他們沒有想在豺狼人的身上開幾個孔。艾爾娜公主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的反應。德維克最幹脆，已經砍掉了兩隻豺狼人的腦袋，他又薅了把草，正在擦斬劍上的血跡。
傑西卡實在看不下去幾個人的磨嘰，大聲對他們喊道：
“還在等什麽？它們馬上就要恢複行動了！”
經過傑西卡的提醒，謝爾特不敢怠慢，一劍戳進了豺狼人心髒的位置，豺狼人被戳倒在地，眼珠也不再轉動。伯恩斯兄弟利落的砍翻了剩下的豺狼人。
瑞托收起短弓，正式的跟眾人介紹自己：
“看來本人今天的運氣很好，能遇到實力強勁的諸位。要是讓我單獨碰到這些東西，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我叫瑞托，是來自鷹嘴要塞西北村莊的獵人。”
鷹嘴要塞？他是怎麽從艾布倫最東邊跑到最西邊的？
“你是說自己住在鷹嘴要塞附近？”
“是的。我知道各位有很多疑問，說實話，我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請容我想一想，該如何跟大家解釋。”
瑞托撓了撓頭，想了一會才向眾人解釋：
“我生活在鷹嘴要塞西北邊的村莊，靠近閃光森林，平時跟父母住在一起。今天早上出門打獵的時候，遇到一隻野兔，然後追到了綠藤堡。就是那座已經變成廢墟的城堡，你們應該知道吧？”
“就是靠近閃光森林的那座城堡嘛，誰不知道。你快接著說。”
謝爾特知道所謂的綠藤城堡，就坐落在艾布倫王國東北邊境線上，用於監視閃光森林。多年之前被摧毀後，現在是一片廢墟，國王也沒再下令重建。不過他不關心這個，隻想讓瑞托繼續往下講。
“各位應該知道，綠藤堡已經變成廢墟，多少年了，也沒人管沒人問。關於那個地方的傳言不少，所以大家都不願意靠近那裏。我當時連片刻猶豫都沒有，轉身就要離開。結果，天納，我真不知道要怎麽描述。總之，我轉身後，發現眼前看到的已經不是之前的景物，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是說，一個轉身，人已經在其他地方了。”
瑞托的話讓大家麵麵相覷，因為太過離奇，也很難在腦子裏想象出他講述的畫麵。
“你發現自己身處異地時的位置在什麽地方，能帶我們去看看嗎？也就是你被莫名其妙傳送到斯洛福德後的位置。”
傑西卡剛才說的是“傳送”？魔法傳送？哇……
“傑西卡你的意思是有魔法傳送門之類的嗎？故事裏的那種會發光的門？那可真要去看看了！啊，對了，瑞托，我來為你介紹下其他幾位。”
謝爾特雖然著急去看魔法門，但是跟伍爾夫相處久了，潛移默化的學到了執事做事的方法和禮節。他為瑞托介紹起了隊伍的成員：
“剛才說話的傑西卡，你已經知道了。我提醒你，她脾氣不太好，最好別惹她，如果你知道惹怒一頭紅龍是什麽下場的話……”
傑西卡給謝爾特留了麵子，沒有發作，讓他順利介紹完剩下的小隊成員。謝爾特沒有提到艾爾娜等人的真實身份，隻是給瑞托介紹了現在的稱謂。
瑞托隨後指出了自己之前的位置，眾人發現那也是原本打算搜尋的方位，因此正好兩不耽誤。伯恩斯隊長把豺狼人的屍體聚在一起，並折斷樹枝做成標記，方便後續派人做清理工作。做完這些後，隊伍便朝著預定位置前進了。
一邊走著，瑞托一邊接著說明情況。他說自己先是遇到開采煉石的工人，得知身在斯洛福德領地，然後計劃先走到城裏再做打算，結果遇到了與豺狼人戰鬥的謝爾特等人。
“瑞托，你既然是來自鷹嘴要塞所在的領地，我想問一下那邊是什麽情況，聽說要跟紅煞人打仗了？”
謝爾特在得知瑞托的家鄉後，就有了打聽跟要塞有關情報的想法。
“你說的沒錯，謝爾特大人。實際上，紅煞人已經發起了一波試探性的進攻。”
“叫我謝爾特就好。”
“好的，謝爾特大人……謝爾特。”
唉，人們對比自己地位高、權利大的同類，真的有這麽尊敬嗎？還是說僅僅是一種示弱，以防惹怒對方，給自己帶來麻煩或者災難？各種禮儀中又有多少是上麵的老爺們定下的？禮儀這種東西，究竟是為什麽被創造出來的呢？如果一個人對自己說“你好啊”，真的代表對方覺得我“好”或者喜歡我嗎？
正當謝爾特打算進一步探究關於“禮儀”的深刻話題時，瑞托已經繼續往下講了：
“赫象沒結束的時候，要塞就已經完成了戰爭動員，我原本是有參加軍隊的打算，覺得自己的箭術還可以。不過家裏的爹媽可不這麽想，打仗是要死人的，他們害怕我死在要塞的城牆上。”
“你能有這種想法真的很勇敢，艾布倫王國擁有責任感的人沒有過去多了。”
瑞托的想法獲得了艾爾娜的稱讚。艾爾娜作為公主，在宮廷裏的所見所聞，足以讓她對整個王國的民眾麵貌有個整體的了解。如今的貴族是什麽模樣暫且不說，曾經被視為艾布倫王國守護者的騎士，也隻剩下祖先們的榮耀了。至於艾布倫的底層大眾，老爺們都不帶頭身先士卒，他們也不犯不上打臉充胖子。
“艾爾娜小姐過獎了。村子裏原先跟我一樣想要上戰場的年輕人，在看到紅煞人第一次進攻造成的傷殘士兵後，有許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我並不是在誇耀自己，在我看來，如果要塞被突破，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再清楚不過。我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就算個人的力量有限，我也想盡一份力。如果命運注定我要戰死疆場，至少也算得上死得其所。”
聽到瑞托的心聲後，伯恩斯兄弟和德維克都點頭以示讚同，艾爾娜公主還為瑞托鼓掌。
隻有謝爾特，他關心的是瑞托話語中最宏大的詞匯——命運。
命中注定？如果真的有命運，是誰來編織命運呢？神嗎？我的命運跟那些淒苦的居民相比，實在不能算差。母親和養父對我都很好，伍爾夫平時也都很照顧，廚房的老喬伊斯更是悉心傳授我廚藝。如果伍爾夫沒有告訴我實情的話，我會活的很自在，將來多半會娶尤拉，生幾個孩子什麽的。唉，現在一切都變了，未來似乎更加不確定了。人為什麽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呢？最不濟，能看到將來的命運也行啊，好歹能有個心理準備。未知才是最煎熬的。
帶著這樣的思考，謝爾特的腳步慢了下來，他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就在這時，一個奇妙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誕生：
這一切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先是稀裏糊塗成了代理領主，當晚知識與洞察之神塞普恩斯就找上門來。落難的艾爾娜公主中途改變行程，來到了斯洛福德，還帶來了武藝高強的德維克，和強力的大法師傑西卡。緊接著，傳聞中的特異區可能也在領地內出現了。
謝爾特覺得冥冥中有什麽把大家湊在了一起，斯洛福德領地就是自己的根據地，而這支隊伍仿佛擔負著某種未知的使命。
“喂，謝爾特你這個呆瓜能不能走快點，大家都在配合你的腳步，你好意思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謝爾特知道是傑西卡的聲音，因為之前的時候，傑西卡叫過謝爾特“呆瓜領主”。從思緒中抽離的謝爾特發現，大家的確是放慢了腳步，正回頭看著他。
“哦，真是抱歉。”
說著，謝爾特加快腳步，走到了隊伍最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