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貼身丫頭
自打從那邊搬出來,自己這個女兒的脾氣就見漲,溫氏尷尬的看了一眼葉睞娘,沖女兒一瞪眼,「你懂得什麼?!那是你的舅舅家,不許你這麼不尊重!」
被母親責罵,賈蓮碧氣得一扭身跑回來自己屋裡,恨恨的拿了錦榻上的軟墊砸到窗上,「我圖什麼?不是心疼家裡不寬裕么?那些人是什麼好人,一身的土腥氣~」
「小姐,」花雨進來勸道,「快莫要哭了,太太和少奶奶會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她們知道?」賈蓮碧一撇嘴,「我是為了誰?嫂子敗家與我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想著是一家人,我替她心疼罷了,卻由著母親罵我也不幫我一句。」
幾兩銀子就擔心敗了家,花雨暗自撇嘴,手裡卻沒有停下,自去溫了熱帕子與賈蓮碧察臉,「小姐快莫要哭了,奴婢看少奶奶也是明白人,怎麼會不知道小姐的心?只是她是兒媳,那邊再窮也是太太的娘家人,怎麼敢怠慢?那些可是少奶奶的嫁妝,她心裡怕是比小姐更疼。」
想想這是,賈蓮碧的氣消了幾分,「只是母親竟然當眾責罵我,」想到溫氏的態度,賈蓮碧又是一陣氣苦。
「小姐恕奴婢莽撞,太太也是為您好,」花雨以前也是跟著母親在自家鋪子里幫忙,各色人都見的多了,「雖然舅老爺對咱們不起,但賈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能與平頭百姓一般見識?這不,太太帶著您和少爺一搬出來,她們不都過來了?」
「她們圖的什麼,當誰不知道呢,」賈蓮碧啐了一口,「你才來不知道,我嫂子那邊的親戚可是侍郎府邸,這些人又吃又拿的,我們一家的臉往哪兒擱,嫂子心裡不還笑死了?」
聽賈蓮碧提到葉睞娘的來歷,花雨索性坐在床邊的錦杌上專心與她拉話,「侍郎?我以前的主子是翰林,侍郎可是二品官啊~」她一臉吃驚,這樣人家的女兒怎麼嫁到賈家來了。
「是她的表舅,一表三千里,還是隔房的,不過來往的近些,」賈蓮碧歪在床上,「就是知道這個嫂子不是簡單人,所以我才不想讓她看了笑話去。」
花雨看著賈蓮碧惆悵的模樣拿絹子抹了抹眼睛,「小姐有這樣的好嫂子,真是前世的造化,想奴婢但凡有這樣的親人,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這勸著自己的她先哭起來,賈蓮碧有些黯然,可又不知道怎麼勸,「你放心,咱們對脾氣,我們一家都不是難侍候的,你不會在這裡受苦。」
花雨忙又擦了擦眼淚,「看我就是眼窩淺,想起來以前的事,再看到小姐如此待我,難免心酸,」說著絮絮說起來自己在翰林家裡的遭遇,她自然沒有說自己是因為勾引那家的少爺被少奶奶給找了錯賣了,而是哭訴自己因不堪被好色的少爺糟蹋,才得罪了主家,被打了一頓發賣了,「現在好了,奴婢跟了小姐,太太、少奶奶都是善心的,算是熬出頭了。」
賈蓮碧被花雨的講述引的也落了許多珠淚,暗道與她相比,自己還算是有福的,不由拉了花雨的手,「你自寬心,我們家裡沒有這些爛污事,我哥哥更是本本分分的人,」
賈蓮碧想起在那邊府上時,也偶爾聽說二房三房什麼丫頭通房的,只有自己哥哥,根本對那些丫頭們不假辭色,現在聽花雨這麼一講,哥哥還真是個真丈夫。
「跟了小姐奴婢自然放心,只是小姐,奴婢性子直,您若相信奴婢的忠心,就莫要嫌奴婢的話糙,」花雨誠摯的在賈蓮碧床邊跪下,「還請小姐聽奴婢一言。」
「你說吧,你比我還大兩歲呢,不必這樣,有什麼話起來說,」在那邊府上時四房一家活的戰戰兢兢,賈蓮碧又被幾個姐妹瞧不起,溫氏則是在兒女面前除了哭泣就是抱怨,從來沒有人跟她推心置腹說過話,這感覺讓她十分新奇和感動。
花雨斟酌著措辭,半天道,「奴婢覥長小姐兩歲,也沒福氣像小姐這樣被親人嬌養在深閨,說句打嘴的話,見識還是有一些的。」
聽了花雨的話賈蓮碧滿心感激,她心裡暗暗也有同樣的計較,只是沒有人像這個忠心的丫頭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以後要仰仗嫂子的地方確實不少,只是,到底我是這家裡的小姐,又有母親和哥哥在,嫂子也不會…」
「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小姐是金玉一樣的人兒,又有太太和少爺家,自然沒人敢讓您受委屈,只是因為太太和少爺才善待姑娘和貼心貼肺的對小姐好,還是不一樣的,就拿以後您的親事,太太到底…」
這丫頭還真是實誠人兒,賈蓮碧感動的點點頭,「我明白,也知道以後怎麼做,」溫氏十幾年關在賈府,認識的也只是溫家那樣的窮親戚,她若要嫁的好,怕還要靠在葉睞娘身上。
「小姐畢竟是姑奶奶,尊貴著呢,」花雨安慰的一笑,「有什麼事奴婢定然會幫您想著,不怕您笑話,奴婢的女紅頗見得人,您只管多替少奶奶做些針線,她如今管著家,房裡自然照顧不過來,你做妹妹的能幫就幫著些。」只要賈蓮碧常到葉睞娘眼前走動,自己就有機會。
家裡人少事情自然好料理,尤其是溫氏在知道今年她手裡的莊子根本什麼也收不上來的時候,就更好說話了,賈蓮碧和賈宛梅則每日在賈連城走後就到葉睞娘院子里陪她說話,熟悉之後也算是其樂融融。
「這是妾身準備的禮單,」葉睞娘將大紅灑金貼子遞到賈連城面前,「相公看看有什麼不合適。」
「禮單?」賈連城與溫氏對視一眼,「什麼禮單,是誰家有喜事么?」
葉睞娘被兩人的愕然弄得一愣,臨近年關,不是要給上司送節禮么?雖然前世她沒幹過這事,但一早張氏就讓人來提醒,囑咐她不但要理好內宅,也要襄助自己家丈夫,葉睞娘根據張氏的提點,打聽了賈連城的所有上司和同僚,一一準備了禮物,又怕送的不對,特意給寧沁送了信,將自己的苦衷說了,悄悄讓她幫自己弄了份寧大人府上的節禮禮單,這才比著完善了拿到賈連城面前。
「送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沒得還讓人笑話,」賈連城將那一摞單子放下,「外面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你不必操心。」
「這叫什麼話,」溫氏重重的打了自己兒子一巴掌,「你啊,就是太實在,若是早些娶了睞娘,怕早就升幾級了,」她親熱的拉了兒媳贊道,「有道是妻賢夫禍少,當初我一眼就相中了你,真真再沒有比你賢惠的媳婦了,連城平日只知做事,哪裡懂得這裡面的彎彎繞?」
「你閉嘴,」溫氏看賈連城還要再辯,直接斥道,「遠的不說,就看你大伯和大伯母,逢年過節還不是四處打點?你大伯每次從雲南回來,送出去的土儀少了?」
「我的軍功是拿血汗換的,不靠這些,」賈連城悶聲道,他也不是迂的對請客送禮拉攏關係嗤之以鼻,只是以前因為囊中羞澀,賈夫人對他升職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進入兵馬司多年,他從來沒有給上司孝敬半分,今年人人都送,不就更坐實了他靠媳婦么?「這東西一送,我還哪有臉出去見人,」那一摞單子,沒有二三百兩辦不下來。
那單子上的東西看的溫氏一陣肝疼,但媳婦願意拿出來為了自己兒子換前程,她也是樂見的,「睞娘是官家小姐,見的自然比咱們多,你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才是,」溫氏柔聲勸道,「有這樣的好媳婦,你可是要好好善待,不然我是不依的。」溫氏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撿到寶了,這些她一個內宅婦人怎麼能想得起來?看來兒子的前程和這個家就交到媳婦手裡了。
「相公的意思妾身明白,」葉睞娘準備這份禮單時也很是心疼,但風氣就是這樣,你也不能特立獨行,賈連城也算是武將之後,有祖蔭在還混成這個樣子也夠失敗了,她既然嫁給了他,就不希望他還繼續這個樣子,「妾身準備這些東西,為的是感謝相公的同袍們這些年來對你的照顧,想來在兵馬司這些年,你也受過不少人的幫助,就如母親所說,成家就是大人了,再不能像過去那樣率性度日。」
看賈連城還在猶疑,葉睞娘燦然一笑道,「我還等著相公給為妻掙個誥命回來呢~如今的可是不算。」
一品至五品的官員稱誥,六品至九品稱勅,賈連城大小也是個七品,葉睞娘只是個孺人,而且這也要賈連城向上遞表請封才行,不過這七品的孺人葉睞娘也沒有放在心上,怕是賈連城在兵馬司的人緣,人家也不會主動幫他請封,葉睞娘至今也沒有收到勅書。
見賈連城無話,葉睞娘便安排周炳帶了賈連城的帖子往各處送節禮,有道是禮多人不怪,後幾日也有人家將回禮送到,這樣以來,也算是和賈家有了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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