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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端 倪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葉睞娘一把抓起賈連城的衣領,「哪些女人,她跟哪些女人不一樣?!」


  賈連城不耐煩的揮揮手,「到處都是的女人,娘~」


  看著沉沉睡去的賈連城,葉睞娘頹然跌坐在地上,「桃子,把我的排簫拿來,」到處都是的女人,自然就不是那種青樓女子了,最後這個「娘」,是太痛苦了想起了母親還是說自己不是溫氏那樣的女人。


  自嫁進賈家葉睞娘很少再吹簫了,沒時間也沒有心情,她挑了一道舒緩的曲子,榻上的賈連城眉目英挺,細看五官很是不錯,原想著兩家門第相當,賈連城踏實能幹又沒有那些官宦子弟的惡習,縱然幼時受過些苦楚,但能掙扎到現在應該也不是毫無心智的,這樣的丈夫若是同心協力,也能掙下自己的一片天空,可進門一來,溫氏的刁難和賈蓮碧的小心思她都沒有放在心上,這兩個人的水平根本連斗都不用斗,給她當頭一棒的是自己親自挑選的丈夫,自己準備一生相守的人。


  想到這些,葉睞娘吹不下去,她不愛這個男人,起碼現在不愛,自重生后,她沒有指望在這個時代尋找到一份甜蜜的愛情,但並不代表她不想要屬於自己的家庭,「家」對兩世為人的她來說,都是最最渴望的東西,來到大順,她擁有過一個幸福的家,但這份幸福走的太急,正因為走的急,她的渴望更加熱切,伯母一家對她再好,她都不可能從張氏身上尋找到母親的味道,從住進二房那天起,她就盼著及笄,甚至盼著嫁人,好有一個自己的家,賈家的條件不能算好,但於她來說恰恰合適,現在榻上這個睡覺都皺著眉頭的男人,自己就這麼放棄么?

  「小姐,」桃子不知何時進來,「您別吹了,奴婢聽著難受~」


  「吵著你們了?」葉睞娘落寞的看著手裡的排簫,「這大年下的,我要吹也應該吹個應時的曲子~」


  「小姐,」桃子再開口已經帶了哭音,「您回去跟太太說說吧,你太委屈了~」說著已經是泣不成聲。


  桃子和李子是跟了葉睞娘多年的貼身大丫頭,又是原來三房的老人兒,陪嫁丫頭自然是少不了的,張氏也不含糊,知道常媽媽只是個乳母,大家的作派見的少,所以在下聘之後特意遣了身邊的媽媽私下裡教導幾個丫頭如何服侍兩位主子,桃子有了理論指導,年紀又比葉睞娘還大著兩歲,再傻到了今時今日也看出了些端倪,這兩位主子就是在房裡,也從來沒有多親熱的舉動,晚上也沒有什麼「要水」「洗身」之類的要求,白天她們進來收拾床鋪,那床上也沒有什麼異樣,再加上常媽媽和永媽媽越來越沉的臉,桃子直覺自己小姐必是受了無法明言的委屈。


  葉睞娘疲倦的將頭倚在桃子身前,「怎麼說?跟太太怎麼說?」這樣的理由怎麼回去跟家裡人開口?和離,以這種理由?


  「小姐~」看著葉睞娘的樣子,桃子失聲痛哭,伸手就要抓了桌上的茶碗去砸賈連城,「我跟他拼了~」


  葉睞娘被桃子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你做什麼?以奴犯主是要命的事,」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桃子,葉睞娘扯著嘴角笑了笑,「放心,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這事兒我慢慢想辦法,凡事都有個因不是?若真的是有什麼蹊蹺,你小姐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拿了絹子塞到桃子手裡,「我的性子你還不明白?」


  桃子拿著絹子狠狠的在臉上擦了幾下,「就是明白,奴婢才替您委屈,你平日就是這麼個性子,凡事都不計較,處處讓著別人,這才讓這些人上了臉!」


  我不計較實在是因為活了四十多歲,不好意思與二十不到的小孩子們計較好不好?再說了,這種事能逼么?「好了,我心裡有數,反正嫁已經嫁了,現在咱們過得也不差,你且等等。」


  「怎麼樣?好些了沒?頭疼不疼?」溫氏一大早看到賈連城和葉睞娘,忍不住拉了兒子上下查看,一邊對葉睞娘解釋道,「你剛來可能不知道,連城這孩子很少飲酒,這也是去了親家那裡,不然也不會喝那麼些。」


  「昨天與三哥還有姐夫談的投契,就多飲了幾杯,」賈連城揉揉額頭,「讓母親擔心了。」


  「我擔什麼心,你年輕力壯的,」一個新年準備下來,溫氏現在怎麼看葉睞娘怎麼順眼,早就免了她每日在自己跟前立規矩,「倒是睞娘,」她嗔了賈連城一眼,拍拍葉睞娘的手道,「沒嚇著你吧?」


  「相公的酒品很好,不吐不鬧的,」葉睞娘掩口一笑,「就是睡著了不停喊娘~」


  溫氏信以為真,滿臉欣慰的笑容,自己生的兒子,到底還是跟自己親,「這孩子都多大了,也不臊得慌,這下讓你媳婦笑話了吧?」


  葉睞娘沒有放過賈連城臉上的一抹懷疑,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喊母親,為什麼?

  「聽她胡說,哪有的事,」賈連城拿起一個饅頭。


  正月十五前都是過年,女人們也都閑了下來,若是四房與其他幾房關係好,幾個妯娌湊在一起說說閑話打個葉子牌什麼的也好打發時光,但溫氏與幾個嫂子的關係,去了也是受罪,索性人家不叫,她就直接躲在家裡「貓冬」.

  有了這麼個媳婦,溫氏再也不用看長房的臉色,而且年前牛氏給的那個莊子,一分出息也沒有交上來,把溫氏氣個不輕,便日日拉了葉睞娘講「媽媽過去的事情」。


  幾天下來葉睞娘心下的懷疑就更重了,自進了賈家,葉睞娘就發現賈連城有個很好的「習慣」,就是不幫溫氏說話在,當時她只當老天堵了她的門,就隨手開了那麼一個小洞,這男人還算有點優點,現在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按常理,單親家庭的孩子和母親應該更親近一些,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下來,母子感情那是杠杠滴,就像賈蓮碧和溫氏,就很是親近,但賈連城卻不是這樣,就算是過年休假在家的幾天,賈連城除了晨昏定省,要麼呆在他們院子里,要麼就去外院的書房,基本不在溫氏跟前,更別說什麼綵衣娛親了,但溫氏提起自己這個兒子,卻同普通的母親一樣,跟葉睞娘講起來時每每自豪到不行。而對自己兒子的冷淡,溫氏也似乎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怨言。


  正月里不動針線,賈蓮碧姐妹徹底閑了下來,賈宛梅索性從葉睞娘那裡找了字貼,認真的每日練習,就像嫂子所說,自己的辛苦都是在為自己,而賈蓮碧則每日陪著葉睞娘閑聊,對葉睞娘房時的東西也是保持長久而持續的新鮮感,每每來時,都要一一把玩,只有那邊府上的小姐來請,才會帶了丫頭過去,葉睞娘也才能得半日輕閑。


  「真是氣死我了,」下晌賈蓮碧氣咻咻的奔到葉睞娘院子里,徑直坐下,「真不知道三伯母怎麼養出那麼個東西~」


  今天賈蓮碧又被叫到那邊府上去了,這就是奴性吧,葉睞娘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小姑其實每次過去回來時都是一肚子牢騷,可是發完脾氣再叫還去,真真是,「你不喜歡就找個借口不去就完了,大過年的何必自找氣受?」


  賈宛梅也被帶著過去過一次,回來之後什麼都沒說,但再也不肯跟賈蓮碧去了,只說自己一個庶女要懂得分寸,反而被溫氏贊做「識趣」,以後每日都是過來找了自己學識字,這才是真聰明呢,葉睞娘算帳時也不避她,知道的多些對她以後沒有壞處。


  「哼,以為我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意思,」賈蓮碧頭上的珠翠「娑娑」直響,看的桃子一陣皺眉,「不過就是還惦著想開間珠玉滿堂那樣的鋪子,」看葉睞娘望向自己,賈蓮碧安慰性的一笑,「娘早就跟我說清楚了,咱們憑什麼為她們做嫁衣裳?」說到這兒她掩口一笑,十分得意的道,「我就是裝作聽不明白,把珍娘那丫頭急得,哈哈~」


  「那不就行了,你也算是出氣了,怎麼氣沖沖的回來了?」葉睞娘覺得這丫頭還有也是個蔫兒壞,她是很享受別人求她的快樂。


  「我是沒見過這麼欠小的,怪不得是商戶家的娘教出來的,」賈蓮碧從頭上摘下一支銀鍍金穿珠點翠花簪,「臨了又看上我的簪子了,非要試試,試了后又不肯還我了,」她一臉氣憤的看著葉睞娘,「還說什麼這樣的東西嫂子你多的是,只當與她玩玩。」


  賈蓮碧又將那發簪遞給身後的花雨,讓她幫自己插起,「這是嫂子與我的,我能答應么?」一個月她也沒少從葉睞娘這兒撈摸東西,當然,都是花了心思的,也不敢撿值錢的張口,只挑起樣子精緻的試探,容易么?


  「就是,」花雨在一旁補充,「不是奴婢無禮,那五小姐也太,唉,我們小姐怎麼能這麼辜負少奶奶的心意,都快急哭了,幸好表小姐幫著勸,才還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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