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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濮陽血戰(三)

  長空萬里,艷陽轉西。


  不知不覺這場慘烈地戰爭已是持續了數個時辰。


  大喬早已是嗓子喑啞無聲,這會兒正與孫二娘一道指揮著城下早安排在那裡的數千百姓頂著箭雨將受傷的將士抬下城去。


  孫二娘見她那花容憔悴模樣,心疼不已,哪裡肯讓大喬再指揮勞累,拖拽著大喬的白皙小手非要大喬進城頭角樓休息一下不可。


  大喬掙脫,正色道:「將士們俱在血戰,我如何能進城樓?為將者,身先士卒耳!」


  孫二娘無法,只好一道陪著她立於城頭。


  方這時,一員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滿面虯髯,渾身披掛的將官持盾護住自身,邊死命往大喬這側跑來,根本顧不得抱拳行禮,嘶吼道:「喬將軍,護城河已被填平,敵軍馬上奪城。」這將官正是大喬麾下裨將宣寬。


  「宣將軍,礌石滾木準備,金湯熱油準備,叉桿抵木準備……讓他們攻城,讓他們嘗嘗厲害。」大喬銀牙緊咬,玉面帶煞,冷冷說道。


  「遵命!」宣寬大聲回應,迴轉身子,一路疾跑一路大叫:「賊兵馬上奪城!……礌石滾木準備,金汁熱油準備,叉桿抵木準備……給賊子們好看。」


  ……


  濮陽城下。


  「攻城……殺……」


  響徹天地的吶喊聲山呼海嘯般地響起。經過一天的辛苦,丟下數千人的性命,護城河終於填平,他們終於能夠直面城牆。無邊無涯的兗州步卒幾人十幾人一組,肩上扛著雲梯,左手持盾,右手持利刃,滿臉興奮,猙獰著嘴臉,若潮水拍岸一般朝城牆撞來。


  數十人一起合作高舉沉重高大的雲梯,一俟架定,士卒們馬上舉著團牌護住門面,向上面不要命地爬將起來。


  「先登濮陽城者,為首功,賞千金,封大將!……」城下,數個步兵司馬揮舞著刀槍,在大聲地煽動激勵著。


  士卒們向上爬得更起勁了,建功立業就在今日,升官發財只看今朝。


  「保衛濮陽……保衛濮陽……」城頭也忽的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怒吼,無數的礌石滾木如冰雹一般砸將下來。


  一個兗州士卒仗著手長腳長,當先在雲梯上往城頭爬,才到半空,「咣」的一聲,一塊巨石已是狠狠地砸在他的頭顱上,頭顱立時像西瓜爆裂一般,紅白四濺,哼都沒哼一聲就摔下雲梯,還砸得地上幾位兗州士卒哀嚎不已。


  前者守城將士不往城下砸礌石滾木,那是因為有護城河隔著,護城河足有數丈寬,根本砸不到對方,砸之無用。更何況礌石滾木往下砸,俱是墮入護城河中,白白幫著敵軍填河,傻瓜才做這事。現在護城河已被填平,敵人已是衝到了牆角,攀著雲梯往上爬,正是礌石滾木的用武之時。


  霎時間,礌石滾木紛紛如雨般砸下,兗州兵也被砸得紛紛如下餃子般從雲梯上墜落下來,腦漿崩裂,血肉模糊,哀嚎遍野,慘叫震天。


  不單礌石滾木,更有金汁熱油。熱油還是太金貴了,濮陽軍備不了多少,也根本捨不得多用。但是金汁就夠多了,而且效果也不比熱油差。何為金汁,其實就是人畜的糞便尿液。將人畜的糞便尿液在大鍋里煮沸,敵人攻城,將金汁當頭潑下,效果極佳。一則燙傷敵軍,二則屎尿骯髒,內有細菌,燙之則潰爛,潰爛則感染,以古人當時醫療條件,凡是被金汁燙到者,幾無存活機會,端得是歹毒之物,守城利器。


  每隔數十丈,濮陽城頭就有一口青銅大鍋或大鐵鍋支在那裡,下面乾柴烈火,鍋里「噗噗」翻滾著五穀輪迴之物,惡臭不已。每口大鍋旁,幾個濮陽將士強忍著惡臭,呲牙咧嘴地舀起一瓢瓢沸騰滾燙的金汁朝城下潑去。


  「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直衝雲霄,尖利刺耳,凄厲無比。兗州兵在半空中被金汁當頭潑到,無不慘叫著摔下城來,摔得頭破血流,手腳折斷。礌石滾木理論上還可以憑盾牌憑力氣擋一擋,這滾燙的金汁如何抵擋?潑在盾牌上也嘩啦一聲反濺起來,濺到身上臉上,和直接潑在身上沒有區別。只要只要沾上一滴滾燙的糞汁,皮膚就起泡潰爛,大面積燙傷的,只能痛苦的慘嚎等死,那情形,任誰看了都遍體生寒。


  還不完,城頭上還安排了無數的將士數人一組合力抱著叉桿抵木。這叉桿抵木就是一些粗大的毛竹原木,足有數丈長短。將士們合力抱著叉桿抵木,「嘿呦嘿呦」吶喊著,將城頭牢牢架住的雲梯奮力向反方向撞去挑開。雲梯沉重,斜角支起,上面有尖刃或倒鉤勾住城牆,下面有無數將士壓住梯腳,中間又密密麻麻攀爬著攻城士卒,沒有叉桿抵木的幫助,還真沒辦法挑開。


  一架又一架雲梯吱呀吱呀掙扎了幾下,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城頭,朝後面倒下,先是緩慢,隨著角度超過直角,重力作用下,底下將士根本無法支撐得住,倒下速度越來越快。雲梯上面的兗州兵抓不住「撲通、撲通」一連串地從空中掉落下來,繼而整個雲梯「彭」地崩塌在地,砸得下面的士卒頭破血流,手腳折斷,死傷無數。


  如此攻城,如此守城,不多時,濮陽城牆底下已是屍橫遍野,屍體堆得足有一人多高;血流成河,鮮血已是將土地與城牆染成了暗紅色。更有那無數的傷者在地上打滾,哀嚎慘叫,匍匐呻吟。有斷腿斷腳的,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斷肢處,朝袍澤哀嚎求救:「救救我,救救我……」;有被金汁燙得渾身潰爛的,一時死不了,還在不斷的翻滾,雙手死命地抓撓著潰爛處,抓得血肉模糊,已見白骨,還在死命抓撓,凄厲嚎叫:「啊……殺了我殺了我……」。


  餘下的濮陽士卒哪裡還有膽子再往上爬?縱然後面領軍司馬在大聲地煽動激勵,縱然後面督戰隊揮舞著雪亮的刀劍在不斷地斥罵砍殺,士卒們都還是魂飛魄喪滑下雲梯,丟棄了刀兵盾甲,抱頭鼠竄地往回跑,整個大軍如退潮般地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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