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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象

  當徙卒的生活如何?


  象很難說自己的軍營生活是徙卒, 概因這座軍營太別開生麵了,哪怕象隻進過這一座軍營他也能篤定的說這種隻此一家別無分店。


  如今戰爭的主力是車戰, 徙卒說是兵, 實際上是負責服侍車兵與甲士的,徙卒是最底層,多為氓庶和奴隸, 不著甲, 拿著的武器不是純木矛便是有個金屬矛頭的矛。


  甲士是軍中兵種的第二種,披堅執銳, 是真正的精銳, 不是士便是其從人, 前者是分封貴族, 後者哪怕不是貴族也是擁有姓氏的庶人。


  車兵是軍隊最重要的精銳, 每個車兵也都是真正的分封貴族, 最低也是一個士,從會走路起便接受軍事訓練,而徙卒, 隻是用來消耗敵人武器的人形盾牌, 還是一次性那種。


  這座軍營很別開生麵。


  每個徙卒每天都要上半個時辰的掃盲課, 跟著從序學裏聘來的小童學習識字, 要求不高, 至少要對軍紀軍規能倒背如流的同時還能寫, 每個月都要完成進度, 不然傷醫營一旬遊。


  學完了軍紀軍規也無妨,還有《武經》及各種兵書、古代戰爭事例等著呢,哪怕都學完了也無妨, 還有序學的課程等著呢, 保證服役三年裏每天都有東西學。


  雖然這年頭一百個人至少九十九個半不識字,而識字也都是貴族,氓庶階層一千個人都未必有一個人識字,卻也保不齊就有這種例外,但就算入軍營前就識字了也別想著能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既然不用識字,那就教吧,師資正緊缺著呢,浪費可恥。


  象坐在書案前舔著指甲蓋大小的鹽塊,一邊聽著那個千裏挑一的幸運兒講課,注意力有點難以集中。


  每日平旦一到,天還是烏漆嘛黑的,起床的號角聲便響起,所有人都得在一炷香內穿衣著甲跑得校場集合,遲到者罰傷醫營一日遊。


  集合後負重二十斤徒步晨跑二十裏,跑的同時還要背軍紀軍規,背錯一條就要去傷醫營一日遊,跑完了天也破曉了,人也離累斷氣也不遠了。


  為了不讓人累死,能夠補充體力,朝食的時間從正常的食時提前了一個時辰,提前到了旭日一刻。


  朝食用完是五刻時間的掃盲課,而趕路的時間是不算在那五刻時間裏,隻算在進食的一刻時間裏,差不多是一吃完就得上課,除去趕到課堂的時間,真正用於進食的時間並不多,饒是如此象也在擁擠的時間裏幹掉了三斤生切圓蔥、半斤乳酪、一斤用羊乳發酵的馬奶酒,肚子現在都還是撐著的。


  而他這樣的在軍中屬於尋常,隻要在軍中呆得超過三個月,都會養出最短時間吃下最多食物的能力,不快不行,掃盲課後還有高強度的兩個時辰的武器訓練,不吃飽,到時體力不夠很容易出事。


  鹽對恢複體力很有效果,而軍營每月給每個戰鬥人員配給品種都有半斤鹽,象每會都會在掃盲課時舔鹽,其他人亦然,一邊上課一邊舔鹽恢複體力,不時往嘴裏塞一片泡薑。


  何以解凍,唯有泡薑。


  別人練兵都是挑得春秋兩季,溫度合適,不會熱到中暑也不會凍成冰雕,辛子反其道而行之,春秋兩季要參加農作,因而練兵的重點放在夏季與冬季,前者熱到你中暑,後者凍成狗。


  一日之計在於晨,好吧,是掃盲課必須有明亮的光線,不然看不清也沒法上課,因而掃盲課的上課時間是旭日兩刻初開始一直到旭日六刻末。


  太陽星剛剛升起,天邊正明亮,也正冷。


  在這個萬物銀裝素裹的時候,掃盲課的課堂為了明亮的光線挑在了室外。


  若是在室內就得點蠟燭,但每個兩每月配給的蠟燭就那麽點,平日都得扣扣索索的用,哪舍得用來課堂照明?一點就是五刻時間,根本不夠燃。


  不食泡薑,凍成狗還是輕的,凍死人都可能,因而上課之初每個人便準備了半斤泡薑,若非辛國草原上燃料稀缺,眾人更想整一斤薑湯。


  除了南郭宜。


  軍中一共有二十五個兩,五人一伍,設伍長,五伍一兩,設兩司馬。


  南郭宜是唯一一個不用掃盲課也識字的兩司馬,以及六百多號徙卒裏唯一識字的人。


  南郭宜,顧名思義,住在南郭的叫宜的人,聽這名字便知南郭宜並非貴族,祖上可能是,但南郭宜這一代已然是庶人了。


  國君住台城,台城之外是貴族聚居的宮城,也叫內城,內城之外是郭,東郭聚居的是雖已貴族,但祖上是貴族,即便是如今也還有姓氏的貴民,四郭之中人口最少,西郭則相反,是奴隸、賤民聚居之地,人口最多,北郭是軍營,南郭的居民則介於東郭貴民與西郭賤民奴隸之間,不似東郭貴民之優渥,也不似西郭賤民之窮困潦倒。


  理論上,南郭的居民中家境比較好的那部分是有可能讀書習武的,但很少有人會那麽做。


  一來找不到好先生,學識淵博者多出自貴族,收徒時也隻收貴族子弟,看不上言行粗鄙見識短淺的平民孩子。


  二來生存已經很艱難了,若再送孩子讀書習武,無疑會大大增加生活的壓力,弄得飯都吃不上也不是不可能。


  三來就算學得好,那也不如生得好,在這個時代,能力很重要,但血統更重要,有能力而無血統,連展示才華的門都過不去,而有血統無能力,天生就在門內,若有血統更有能力,那更好,史官之筆亦會為之著墨。


  辛辛苦苦學半輩子,因為師資太差,能否學成才很難說,便是學成才,也大概率終其一生沒有展示才華的資格,總結:學了也是白學,不如腳踏實地的安於貧困卑微的人生。


  家住南郭還能堅持培養孩子允文允武的,十之八/九是貴族之後,因為祖上留下來的一些見識知道不讓孩子讀書習武,家族的未來等於沒有未來,加上一點不甘心,很容易選擇豪賭——


  學了大概率白學,但不學肯定沒希望。


  野人出身的象不了解這些,但在軍營的一年裏他深刻意識到了南郭宜的出類拔萃。至少在軍營裏,能和她較量的人很少,能贏她的就更少了,後者一個象,且輸多勝少。南郭宜一年十二個月,至少十個月能頓頓食雞,剩下兩個月因為月比前十名每個月都有巡防的任務,外出巡防時完全可以捕獵野味打牙祭,認真算起來,她應該是全年都有肉可食,很難不讓人羨慕。


  掃盲課雖然因為一直在教字沒有吃東西的機會,但軍中也沒讓南郭宜白幹,每個季度發的糧票俸祿都比別的兩司馬多二十斤圓蔥。


  掃盲課結束的時候象又學會了三個新字。


  白帝時曾主持編纂過許多典籍,其中一個名《說文解字》,編入了彼時人族所有的文字與釋義,收入的字有近四千個字,是人族曆史上第二次書同文。


  第一次發生在炎帝時,炎帝廢除了極為考驗推廣問題的結繩記事,轉而推廣文字,讓一個叫頡的大臣改良了當時與圖畫根本沒什麽兩樣的文字進行推廣。


  白帝時代距離炎帝推廣文字時已有五六千年,縱使祖先說著同一種語言,書著同一種文字,五六千年的分化後也變成了不同的語言與文字,白帝主持編纂了《說文解字》與《韻書》,前者重新統一了文字,後者則是重新規範了雅言。


  象在這一年裏學會的文字加起來已經超過了說文解字裏收入的字的總數,但大部分字目前都還隻能做到能認,書寫仍有難度。


  筆畫太多太難,光是記就已經很費腦子了,還要能正確書寫……完全能理解為何服役是三年,沒個三年根本沒法做到所有字都能認和準確書寫。


  掃盲課後是兩個時辰的武器訓練。


  兵種自選,軍營有弓、弩、矛、戈、幹、戟等十幾種武器,徙卒自己在預備營時便每種都嚐試一下,比較那種適合自己,然後就學哪種,確切說是至少三種,每個徙卒在三年的服役時間裏至少得精通三種武器,以及學會騎馬駕車,而別的武器不要求精通,但至少要用得順手。畢竟戰場上,經常會出現磨損或是被砍斷的情況,這個時候就需要隨地撿兵器用,撿到什麽就是什麽,沒有挑選的餘地。


  選好後會有不同的教習負責教使用不同武器的技。


  完全沒有市井中傳言那般的精彩花哨,學弓的,舉石鎖鍛煉臂力,周而複始,極為枯燥。


  學戈矛的,基本的挑、撩、刺等基礎動作,周而複始,還是枯燥。


  每一種兵器的訓練都能四個字來形容:熟能生巧。


  不管是什麽兵器,日積月累,基礎動作練個幾十幾百萬次,哪怕是頭豬也該練成了。


  兩個時辰的枯燥訓練下來,象肚子裏的三斤圓蔥、半斤乳酪、半斤泡薑也都消化幹淨了,手臂也累得抬不起來了,卻還是趁著兩刻休息時間哆哆嗦嗦的抬手拿著馬奶酒來飲。


  軍中禁止飲酒,但馬奶酒例外。


  訓練量太大,夥食太差,不吃點有營養的滋補食物根本不行,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牛羊馬的鮮奶,但鮮奶不耐保存,辛人都是將鮮奶發酵釀成馬奶酒充饑解渴。


  軍營消耗的鮮奶數量龐大,封地所有的鄉裏,隻要養著牛羊,擠出的奶大半都會被買下送到軍營,運輸也是需要時間的,距離近的還好,遠的,運輸時間足夠鮮奶壞掉,發酵釀成馬奶酒、製成乳酪是最好的選擇。


  麵對這種情況,加之隻要不是一杯倒的酒量,普通的馬奶酒不喝上十幾二十斤根本喝不醉人,草原上,馬奶酒是氓庶充饑的食物,若能輕易喝醉,哪還有時間幹活賺取食物生存?早餓死了,軍紀因而通融了馬奶酒。


  象和自己一兩的徙卒圍著一隻盛滿馬奶酒的大甕,用三隻野獸頭骨製成的骨碗你一骨碗我一骨碗,很快便將六十斤的馬奶酒喝得涓滴不剩。


  喝完馬奶酒後象便開始與同兩的袍澤討論過幾天月比的戰術。


  軍中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月比,以兩為單位,所有兩進行一場六百多人的大混戰,最後還站著的那個兩就是勝利者,做為勝利者,接下來一個月一日三餐每餐每人在菜金之餘都有一隻免費的燉雞,失敗者們隻能用菜金在食堂裏啃圓蔥、啃薑以及每天一枚補身體的雞子、馬奶酒、半斤乳酪——六百多人的大混戰,光是踩踏就足夠要人半條命,一場混戰下來就沒有不帶傷的,不補補不行。


  啃圓蔥和薑倒也罷了,軍中除了幾個負責教導武藝的教習以及總管整個軍營的辛克,就沒有一個是貴族家庭出身,就算是貴族家庭出身的教習們和辛克不是早已家道中落就是庶嗣,後者還好,前者在被辛子招攬之前並非沒有吃不上飯的時候,而氓庶出身的徙卒們一年到頭就沒有幾回吃飽的機會,平日裏吃的最多就是草,圓蔥與薑,味道再不好也勝過啃草。


  就算挑或是吃膩了也沒得選,軍營食堂隻提供圓蔥、青蔥、薑、馬奶酒、乳酪與雞子、燉雞六種食物,其中馬奶酒與乳酪、雞子每日限量供應,燉雞隻提供月比勝利者。


  想吃別的換口味就隻能當巡防兵,巡防自然要離開軍營,隻要不耽誤任務,巡防途中見到野味順手獵了加餐是允許的,隻一點,野味的骨頭和皮毛還有筋都要留下來上繳,骨頭可以製成骨器、皮毛可以製成過冬的寒衣、筋則可以製成弓弦或繩子。


  也不讓人白上繳,會記功,上繳的數量和質量到一定程度可以升職加薪。


  鑒於軍營目前為止,不算軍將,最高的軍職是兩司馬,更進一步是卒,五兩一卒,設卒長。


  伍長的俸祿和普通徙卒一般,最多會因為根據兵種不同有所差異,但兩司馬是正式的軍職,因而俸祿和每個月的配給也都豐厚許多。


  卒長的俸祿與配給自然會比兩司馬更多,不過這都一年多了都沒有設卒的意思,顯然不是這個。


  辛子許諾過建立一定的功勞可以成為士,沒有封地也不能世襲但代表屬於自己而非祖先之榮耀的功勳的士,也會有一份屬於士的俸祿,相當於幹一份工作拿兩份俸祿。


  和封地可以世襲的分封士自然不能比,因而稱之為不世襲爵位,雖如此,但無論是榮耀還是物質都給予了滿足,這些在此前隻能是底層氓庶,連遊士都遠遠夠不上邊的徙卒不僅不會看不上,反而充滿了渴望。


  目前為止已經有三個人獲得了下士的爵位,象為其中之一。


  他有一次巡防時遇到了一頭劍齒虎,帶著夥伴將那頭劍齒虎給獵殺了,再加上他之前也獵過不少猛獸,正好攢夠了升為下士需要的功勳。


  隻是,想去巡防也得有個前提,沒抽中那枚倒黴簽。


  軍營裏最讓人痛恨的不是天天給人吃泡薑和生切圓蔥的皰人,而是傷醫營。


  傷醫營要研究醫術,青婧自己做實驗也需要材料,需要大量的材料,而辛子曾經承諾青婧,隻要青婧能把徒弟給教出來,那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軍營所有人都能任她折騰,所以.……失敗者們未來一個月除了訓練以外的時間都得去傷醫營擔任實驗材料。


  擔任實驗材料的滋味如何?

  每個體驗的人都會告訴你:死亡是一種幸福。


  死亡是幸福,但傷醫營的老大是青婧,之前有個人被折磨得實在是受不了,拔劍自刎,喉嚨都被切開了,結果青婧非常狠辣的按著那柄劍下壓,將那位仁兄的喉嚨切開更大的口子,然後.……反正是沒死成,就是說話有點小問題,除此之外什麽後遺症都沒有——看到青婧就哆嗦不算後遺症。


  若由最差的那一兩人擔任材料也就罷了,但辛子偏不,還沒離開的時候就製定了抽簽製定,誰抽中紅簽誰就去傷醫營擔任材料。


  月比的勝利者除外,它不需要參與抽簽。


  這也就意味著,除非你是勝利者,不然不管是第幾名,想不當實驗材料想去巡防就得做到兩點。


  一,殺進前十。


  二,賭運氣,沒抽到倒黴簽,若是抽到了,那隻要不是頭名,第幾名都沒意義。


  比抽簽決定誰更倒黴更讓人憤怒且無力的是軍隊編製。


  軍隊編製有正式的和編外的,編外的普遍屬於雜役,來源於預備役訓練時的淘汰者,推拿按摩的、打掃衛生的、洗衣做飯的都在其中,包住,但不像正式的士卒一般除了俸祿還有做為夥食的菜金,但有酬勞,且每月發一次,頗為豐厚,隻要不浪費,每個月都能攢下不少。


  正式編製則分兩種,一種是戰鬥編製,一種是非戰鬥編製,也稱為技術編製。兩者都要訓練,但後者的訓練強度會低一些,訓練之餘還要學軍隊用得上的技藝。


  傷醫就是技術編製之一,略有不同的是因為太招人恨,為了自保,傷醫的訓練強度是軍營中最重也最狠的,比戰鬥編製還厲害。


  不過即便是戰鬥編製也不是隻有訓練,也需要學會修橋鋪路以及耕作,這些是春季和秋季天氣舒適時每個徙卒都要做的事。


  戰鬥編製目前為止五人一伍,五伍一兩。


  伍長與兩司馬都是自己推選的,其中兩司馬負責帶著夥伴進行日常訓練,以及主持使用所有的夥食費——菜金,決定每頓吃什麽,是月初吃肉月末舔鹽還是均勻合理的搭配。


  雖然在過去,兩司馬這種正式軍官職位都是由貴族擔任,現在變成自己選了,讓人很感動,但這不是最讓人感動的。


  雖然上麵不管伍長和兩司馬的推選,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自己那一兩中最出色的。


  與道德、慕強無關,純粹出自求生欲。


  每個月月比的最後幾天要進行人事調動,所有徙卒都要打散重新混編,抽簽抽到那個兩未來一個月就在那個兩,兩司馬自己則是自己選。


  這也意味著,月比時不僅要贏,還要和一群重編沒幾天的夥伴一起贏得勝利,剛開始一年上下級完全不熟,打得一團糟,完全沒有配合,而對勝利者的要求是最後還站著的徙卒必須超過一半,不然哪怕站到了最後也算輸,因而多敗俱傷根本沒有勝利者的情況在那會是常有的事。


  因而早期時決定月比勝負的往往不是武力,而是兩司馬的統領能力,統領能力越強,磨合得越好,配合自然也更好,大混戰中存活機會自然更高。


  差不多打了一年後,六百多號人,誰跟誰都組隊過,也誰跟誰都打過,而其中最厲害的人物也都脫穎而出了,每回選兩司馬都沒有爭議,而對於每位兩司馬的風格,徙卒也都有了了解,因而跳過磨合也能完美配合,決勝的要素也從磨合變成了戰術,對兩司馬的軍事素質要求也更高了。


  結盟、背盟、殺熟、偷襲、暗算、用間.……兩司馬們用實戰將剛學沒多久的兵書《武經》給吃透了。


  看得軍將辛克和教習們目瞪口呆。


  這幫沒有貴族君子道德的家夥甚有白帝遺風——心髒。


  隻要能贏,手段怎樣根本不重要。


  六百多人的混戰,爾虞我詐之風不遜色朝堂明爭暗鬥,也比朝堂爭鬥更難堪,朝堂爭鬥好歹還有一層遮羞布,軍營裏的兩司馬卻是完全不考慮遮羞布。


  這種情況下,最後還能被推選為兩司馬都不是一般人。


  象和夥伴查漏了補缺了一番後戰術後又抓緊時間去尋了另外兩個兩商量結盟。


  六百多號人,哪怕自己這夥人再強也不可能一個打二十幾個,因而還是得有人幫手,分擔壓力。


  這期間隻要謀劃得好不僅能幹掉對手,還能將消磨盟友的實力,待到對手都被解決了,最強力量都保存了下來的自己也將輕鬆的幹掉盟友奪得勝利。


  拉攏了盟友後兩刻休息時間也差不多了,開始長達一個時辰的軍陣訓練,大混戰中要保存實力,陣型穩定是必須的,隨隨便便就被衝散了,哪怕是百人敵也難逃一敗。


  軍陣訓練後是兩刻的午食加休息時間,早就餓壞了的象吃了一斤圓蔥和一斤青蔥,吃完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口腔裏味蕾的滋味簡直沒法說,也不夠抵餓,又飲了不少馬奶酒。


  高強度訓練後,素食終歸不如肉食能墊肚子。


  午餐時間後是兩個時辰的摔跤、蹋鞠和擊鞠賽,其中蹴鞠與馬球交替進行,一天蹋鞠,一天擊鞠。


  摔跤、蹋鞠與擊鞠都是人族的遊戲,但一口氣玩兩個時辰,沒有足夠的體力必然累趴下。


  所幸摔跤、蹋鞠、擊鞠都是比賽性質的遊戲,每場比賽之間都有空隙,趁著這個空隙,士卒可以抓緊時間休息也可以飲馬奶酒、舔鹽恢複體力,讓人不至於半道上就累趴下。


  兩個時辰的遊戲時間過後是夕食,還是圓蔥加青蔥,但這回連馬奶酒也沒了,象什麽都不想說了,也沒精力說什麽。


  夕食過後是半個時辰的推拿按摩時間

  一整天的高強度訓練,吃得又談不上多好,為了自己的實驗材料不短缺……不,是為了不出人命,青婧研製了一種藥油,雖然成本很高,但效果奇佳,以這種藥油推拿按摩半個時辰,不管前一天多慘,第二天都能生龍活虎。隻一點,這藥油追求的是使用效果而非使用感受。


  推拿按摩時必須用很大的氣力才能促進藥油的消化吸收,因而挑選的為眾人推拿按摩的雜役都是氣力大的那種,一頓推拿下來,全身骨頭也差不多散架了。


  據說最開始時青婧是想抓幾隻熊瞎子加以訓練踩背的,比用手推拿更有用,但辛子不同意,熊瞎子一頓踩,哪怕是頭牛也給踩成肉醬了。


  這也讓聽說過的徙卒都很感激辛子,感激她阻止了青婧的瘋狂,完全忘了是誰許諾青婧隻要不出人命隨便做實驗的事。


  享受完了推拿按摩時象整個人都仿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但還是堅持著打著精神去浴池泡了熱水澡,每個浴池裏都加了藥材,泡著很舒服,再加上浴池都很大,一個浴池能泡二三十人,因而趁著這點時間還能繼續討論月比時的戰術。


  用餐時間、泡澡和按摩推拿時間是進行了錯開的,並非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夕食、泡澡、按摩推拿,因而後麵沒人催促,象每回都是選擇泡足兩刻時間。


  雖然每日的訓練強度雖高,要學很多的東西,但最讓象滿意的是管飽,軍中每個月發的菜金足夠讓每個人每天吃七八斤的圓蔥和薑以及一枚雞子,除了菜金,每個月每人還有半斤鹽、半斤蜂蜜以及大量馬奶酒的配給。每個季度還有俸祿拿,雖然因為身在軍營花不出去,但可以寄回家也可以攢著,發的是能去相關的官署換成糧食的糧食票據。


  手裏有糧,有很多糧,心裏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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