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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辛箏

  雲水北岸一條支流的臨時營地。


  就著油燈與銅鏡反射的光鮮, 辛箏埋首堆積成山的奏章與密函,哪怕是離開了國都, 仍舊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置, 尤其是她走的時候沒有繼續讓虞監國,而是換成了驪嫘監國。


  驪嫘雖然是做為嗣君被培養的,也曾監過國, 卻非辛國, 這些年也一直在負責雲水以北百國的地區,但突然為一個七八百萬人口的大國監國, 仍舊需要時間磨合。


  所幸辛箏之前肅正風氣搞掉了太多的腦袋, 不敢說人人自危, 但沒人迫不及待的鬧幺蛾子, 這要還能出問題, 那驪武侯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在驪嫘完全磨合之前, 辛箏還得分出心神看顧避免出問題。


  每天工作五個時辰,原本習武練操的兩個時辰被砍得隻剩下一個時辰的練操時間。


  “唔。”


  辛箏抬手揉了揉太陽係,腦袋隱隱有種針刺的抽痛感, 明明每天四個時辰的睡眠充分保證, 為什麽腦袋還會出現仿佛長期高強度工作睡眠短缺的後遺症?


  我睡眠明明很充足。


  感覺腦袋不疼了, 辛箏拿起一封密函繼續看起來。


  密函是情報方麵的, 但不是國內的, 是國外的, 窮桑國國內的民情。


  窮桑國當年借了她三十萬石粟, 這回窮桑國遭災,辛國拿不出三十萬石粟,倒不是沒有三十萬石糧食, 而是青婧培育的新麥種產量甩開粟一條街, 再加上如今有了水力磨坊,麥飯不好吃,但麥粉製成的食物很好吃,辛人普遍種麥。


  沒有三十萬石粟,但她多借了五萬,借給窮桑國三十五萬石麥。


  好好利用,也不是不能解決災荒問題。


  雖然如今的窮桑國不是曾經的辛國,國小人少,但三十萬石粟先穩住局勢,再砍一波肥羊也足夠渡過危機了。


  然而,窮桑國走了主流的尋常路。


  借來的賑災糧經過一層又一層的盤剝,真正落入災民手裏的不足一成,更有甚者將賑災糧換成了糟糠。


  將好的粟麥換成糟糠辛箏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曾經便這麽做過。但她那麽做是因為粟麥換成糟糠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雖然營養比不上粟麥,但在解決餓死這個問題之前也沒人會挑剔營養。


  讓一個人吃飽的粟換成糟糠,糟糠可以讓好幾個人吃上飯。


  但窮桑國那些人將麥換成糟糠隻是因為糟糠便宜,中間省下來的成本就是自己的了。


  公卿貴族們倒是為自己封地上的氓隸們爭取了,但他們的爭取方式是攔截給別人的賑災糧。


  本來也沒什麽,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賑災糧很多時候本就與最底層的氓隸們沒多少關係。


  然而這一次足赤非常殷勤的讓探子們幫窮桑槲宣傳了一波:窮桑槲不忍見民饑,向辛國借糧賑災,辛侯念及窮桑國曾經對自己的恩惠,借了三十五萬石麥給窮桑國賑災。


  在糧食抵達之前輿論宣傳便充分到位,令窮桑槲的民間聲望很是漲了一波。


  所有人都知道了會有數十萬石賑災糧從辛國過來,捧著碗等救命糧。


  辛箏嘴角不由自主的翹起些許弧度。


  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深。


  對窮桑槲失望後,有一部分氓庶又對窮桑侯產生了希望,因為窮桑侯在朝堂上狠狠斥責了一番公卿貴族和官員們對賑災糧的盤剝,甚至殺了一兩個沒有深厚背景的貪官。


  窮桑槲的聲望狂跌,窮桑侯則漲了一波聲望,但相比較的話,窮桑侯漲的不如窮桑槲跌的多。


  繼續往下看,足赤考慮到千百來也就出了一個盜趾,說明氓隸們的忍耐力還是很不錯的,說不定氓隸失望歸失望,卻選擇在沉默中滅亡。


  足赤又添了一勺油。


  借糧,有借有還。


  三十五萬石麥是要還的。


  如何還?

  自然是征稅還債。


  用之於民,取之於民。


  賑災糧是用在氓隸們身上的,自然也該氓隸們還。


  後續情報還沒來,但足赤向辛箏表示,自己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若這還不炸,那他也對窮桑國的氓隸們沒轍了。


  辛箏倒是無所謂,隻要讓氓隸們對窮桑國徹底失望,那這三十五萬石糧食就花得值。


  若能引爆窮桑國,自然是極好的,但不能,她也不強求,反正她不虧。


  算一算,現在窮桑國境內應該沒有氓隸是沒聽說我的名字了,知道她的名字,大概率也是好感甚佳的,或許會有人沒有好感,但惡感想必是一定沒有。


  辛箏按耐住自己急切的心情,再等等,時機就要成熟了。


  不能急,越急越容易翻船。


  再拆開下一封,玉國調遣各地兵馬集結在邊境不遠的地方,卻沒有進犯的意思,仿佛就是為了來邊境溜達一圈。


  辛箏伸手按平唇角的弧度。


  勝負未分,不到塵埃落定不能高興太早。


  萬一最後一步功敗垂成怎麽辦?

  雖然這麽想很晦氣,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懸崖起舞就得有稍有不慎墜入深淵粉身碎骨的準備。


  安瀾玩夠了回來的時候見到辛箏還在批奏章,不由佩服,辛箏一天雖然隻工作四五個時辰,但工作效率卻是別人的好幾倍,關鍵還風雨無阻,每天都這樣,即便是過年的時候多半也是抱著奏章的。


  “回來了。”辛箏一邊批奏章一邊問。“有遇到什麽好玩的事嗎?”


  “有啊。”安瀾一邊拿起辛箏扔在腳邊,可以讓自己看的奏章一邊道。“虞檢視婚禮要用的酒器時我去看了看,那些銅器真精美。”


  “那是必須的,自滅亡的百國台城財產中挑出來的,整個兗州最精美的銅器也就那些了。”辛箏道。


  安瀾恍然。“難怪,我說你怎麽轉性了舍得花錢用銅料鑄那些禮器,原來都是搶的。”


  辛箏已經扣到為了省錢,酒器都換成了陶器,將銅料都用去鑄錢,看到那些精美且種類繁多的銅器時她還奇怪呢。


  辛箏反駁道:“這怎麽能說是搶的呢?那是我憑本事撿的。”


  “殺死原主人,銅器便是無主之物了,著實憑本事。”安瀾一臉佩服。


  辛箏笑著用一種無奈的口吻道:“我也不想殺他們,奈何他們犯了罪,殺人償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問題是他們殺的是奴隸,奴隸在普世意義上不算人,是你硬指著奴隸的屍體說那是人,殺人要償命。


  安瀾非常佩服的道:“殺人必須占理,哪怕先生你自己並無道德。”


  辛箏點頭。“我雖無道德節操,但維持秩序需要道德節操,正常人的心中也是有道德節操的存在的。即便我是君王,我也不能挑戰道德,那代價太大了,得不償失。”


  “但你改變了道德的標準。”安瀾道。


  不能挑戰道德就改變道德的標準,安瀾這輩子見過的思維最開闊的人莫過辛箏,她很懷疑自己以後也不會再遇到思維如此開闊的人。


  辛箏笑。“不改變道德標準,我如何合情合理合法的殺人?唯有奴隸也是人,我殺他們才是正義,說我殺他們有錯的都是壞人。他們殺人了,殺人者死,傷人者刑,這是從最古老的年代裏傳下來的道德,是比血統貴族更古老的道德準則。做人,尤其是做君王,腦筋要活絡些。”


  “我會努力向你學習,阿母也寫信給我,讓我向你多多學習。”安瀾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辛箏。


  辛箏道:“你母親很有眼光,好好學。”


  安瀾不確定辛箏的好好學是學辛箏的思維還是學夏的眼光。


  “嗯。”想起一事,安瀾趕緊道:“又跑題了,我是想來問你一件銅器的。”


  “你看上什麽銅器了?”


  “不是,是那件銅器長得很奇怪,是兩個肚子連在一起的酒樽做成的酒器,虞說那是同心樽,是國與國之間締結盟約表示同心的象征,因為先生與窮桑侯都是國君,故而婚禮上要用同心樽盛酒。”安瀾淺褐色的眸子期待的看著辛箏。“但我覺得,先生你會給我不一樣的解讀。”


  辛箏道:“她沒說錯,那的確是表達同心的象征。”


  安瀾想了想,問:“為何?你說過,萬事萬物皆有因,看似無緣無故,隻是因為思路不夠開闊,同心酒樽為什麽能夠成為同心的象征?總不能僅僅因為它的外形吧?”


  “的確是因為它的外形。”辛箏頷首,對一臉怎麽可能的安瀾解釋道:“酒樽的腹部是打通的,若酒中有毒,大家一塊死,還有比這更能展示誠意的做法?”


  安瀾:“.……為何會有人製造出這樣的酒樽,難道曾經有人在結盟的時候被毒死了?”


  辛箏點頭。“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但若無人被結盟時被盟誓的酒給毒死,後人也不會閑的沒事琢磨怎麽避免在結盟時飲下毒酒,從而鑄造出同心樽。”


  安瀾:“.……你們人族的花樣真多,但要是有別的人在酒樽中下毒,結盟雙方豈非都要死?”


  “是這樣,所以我才讓虞去檢視銅器,盯著銅器,不讓別的人接觸到我會用到的那部分銅器。”辛箏疑惑的問。“龍伯沒有這樣的事?”


  “沒有。”想了想,安瀾補充了一句。“龍伯第一王朝時不太清楚,但第二王朝和第二王朝分裂後的諸國時代,史書並無記載。”


  辛箏思考了下龍伯族的現狀,也能理解,一共就四個國家,分裂也是迫於現實不得不裂,又有強敵在側,即便內耗也不可能如人族一般突破下限。


  最重要的是,第二王朝崩潰後龍伯諸國很長時間都在忙著艱難求生,沒有多餘的精力用於內耗。


  辛箏道:“處境不一樣,不過龍伯以後應該會有這方麵的問題,你可以多讀人族的史書,以後也能心裏有個數。”


  安瀾:“.……”對突破下限有個數還是對被突破下限心裏有個數?


  這個話題有點難接,安瀾看了看手裏的奏章,轉移話題道:“這些還要登到邸報上嗎?”


  “自然,老規矩。”辛箏道。


  “可它在預言你的死亡。”安瀾道,奏章上赫然記載著某地發現了隕石,隕石上刻著字:辛季箏死而地分。


  “又不是頭回了,隕鐵刻字,江中石刻,魚腹藏書,河圖天書,山野童謠,借托星相。”辛箏一一列舉。“每年都是這幾種花樣,也沒個新鮮的。”


  安瀾不解:“正常人不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嗎?為何你不僅不芥蒂,還很高興的每回都登到邸報上?”


  辛箏道:“這種事,曆史上那些當事人也沒你以為的那麽篤信,若是好的,自然是信的,若是不好,便是迷信騙人。而且我也長了腦子,元洲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文字,並且文字一直都在變化,如人族,因著最近幾千年的分裂,曾經一模一樣的文字在每個國家都演化出了不同的模樣。天上掉下的隕石上刻了字,刻得卻是今人的文字,莫非天上住著的神人與我們有著如出一轍的文明,否則怎能演化出一模一樣的文字?”


  安瀾覺得思路清奇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永遠都不會被勞什子的預言給騙了,辛箏總能一眼找出邏輯不通的地方。“那又為何每回都高興的登到邸報上?”


  辛箏一臉無奈。“我會思考這裏頭邏輯不通的地方,但普通人不會,人越多越是盲從,有心人隨便一帶,哪怕有人覺得邏輯有問題,也會敗給多數人的聲音。每回都登在邸報上,你看如今還有誰拿這些預言當回事。”


  第一回出現預言辛箏死的石刻,氓庶們惶惶不安,跑去神廟為辛箏祈禱。


  第二回是魚腹藏書,氓庶們隻是有點不安,去神廟燒了一炷香。


  第三回是河圖天書……

  第四回.……

  第不知道多少回,氓庶們:嘁,又是借托星相,膩不膩?倒是來點新花樣呀。


  即便是官吏們,最開始也有人建議她下個罪己詔意思意思,後來完全該幹嘛幹嘛。


  辛箏道:“我估摸著哪天要有真正的先知預言了我的死,氓庶們聽了也會將先知當成江湖騙子。破除迷信最有效的法子從來都不是敬鬼神而遠之,而是將鬼神拖到陽光下讓萬人圍觀。”


  將最後一封奏章批完,讓侍者將窮桑侯送來的情書交給虞,讓虞寫封回信,一天的工作至此結束。


  辛箏伸了個懶腰。“後天的婚禮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在營地裏等我。”


  安瀾問:“為何?”


  辛箏道:“窮桑槲想借後天的婚禮殺了窮桑侯,窮桑侯並無子嗣,他活著的兄弟姐妹,我估摸這會兒也該去與先祖團聚了,國中有諸多公卿貴族支持,國外亦同巫真殿暗中結盟的窮桑槲會是板上釘釘的新任窮桑侯。挾持我,強女幹我,讓我生下他的孩子,再通過控製我或者孩子與在辛國被玉國攻打時施以援手的恩惠控製辛國。”


  安瀾道:“我記得你似乎打算與窮桑侯聯手在婚禮上幹掉窮桑槲。”


  這是她迄今為止見過的走向最與眾不同的婚禮。


  雖然龍伯沒有婚禮,但人族有啊,她沒記錯的話,人族對於婚禮的觀念不都是圖吉祥嗎?


  婚禮變成流血的戰場,安瀾不太確定還吉不吉祥,辛箏管每年新年時的集體砍人頭叫開門紅,或許,在人族的觀念裏,這是吉祥的。


  紅色有吉祥的寓意,而人血是紅色的。


  辛箏點頭。“所以婚禮到時會很亂,不一定顧得上你,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好與你的家長交代,活蹦亂跳的一隻崽交到我手裏,還回去的卻是一具屍體,我會很愧疚的。”


  安瀾很乖巧的道:“我會乖乖呆在營地裏,哪也不去。”


  ***

  用於成婚的行宮位於兩國的邊境,精挑細選的位置,不論是往北去最近的辛軍駐地還是往南去窮桑國軍隊的駐地都很方便。


  雖然迄今為止的國君婚盟中還沒有哪位新人做出在婚禮上幹掉新郎/娘的壯舉,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樣的選址也是防止那萬一。


  畢竟這不是兩個普通貴族聯姻,而是兩個國君聯姻,尤其是這倆國君還都是無嗣的獨王,窮桑侯好歹還有個叔父和幾個兄弟姐妹,辛箏卻是沒有任何合法叔伯手足子侄的獨王。


  可以說,窮桑侯死了,窮桑國還能再立一位國君,辛箏死了,辛國想立新君都不知道立誰。


  為了辛箏的安全,辛國格外嚴謹,不僅用於成婚的行宮選址方便跑路,最近的地方還安排了軍隊接應。


  行宮中心是一座祭壇,國君的婚盟是兩個國家的結盟,結盟乃大事,需得祭天,要祭天就得有祭壇,久而久之,國君的正婚禮幹脆放在祭壇上了。


  正婚禮與祭天加在一起的結果便是正常的合婚流程繁瑣程度是一,那兩個國君的婚盟就是三,一加一除了等於二,也可能大於二。


  流程之繁瑣,走完之後哪怕是健壯的成年人也得累趴下。


  正婚禮的前一天,新郎新娘抵達行宮外為第二天的正婚禮做準備。


  辛箏被拉起來梳妝打扮時瞅了眼天色,滿天星鬥,夜幕深沉。


  婚禮行頭妝容至少要折騰兩個時辰,一直將婚禮流程扔一邊的辛箏被迫一邊被人擺弄一邊聽侍者惡補婚禮流程,聽到那繁瑣的流程頓覺腦仁抽痛得厲害,估摸著這聽著就很累的繁瑣流程是曆史上國君婚盟上新郎新娘很少鬧幺蛾子的緣故,著實沒那個力氣。


  吉服終於換好,流程也聽完,天也亮了。


  雖然正婚禮當天不應該吃東西,但辛箏是國君,因而還是抓緊時間用了一頓朝食才正式開始走婚禮流程。


  終於走到共飲盟誓之酒時已是日昳末,烈日炎炎。


  濾過許多次沒有任何雜質的美酒自同心樽中注入銅爵中,新人飲下盟誓之酒,司儀再頌念祭天的祝文,大意為辛侯與窮桑侯要結婚了,兩個國家從此以後親如一家,請神靈祝福夫妻倆長長久久。


  等祝文念完,將寫著祝文的縑帛投入銅鼎中燒掉,辛箏與窮桑侯便算結為夫妻了,算,不是真正,真正成為夫妻還得三月告廟之後。


  根據古禮,婚禮後夫妻是不能馬上行房的,必須等三個月後,告了廟才成為法理上的夫妻。


  未告廟,法理上便不算夫妻,隨時可以收拾行囊分手,都不需要走和離流程。


  原因辛箏推測是怕新娘在成婚時已經揣了崽,三個月的時間足夠確定新娘有沒有揣崽,故而不能睡,睡了就說不清了。


  但婚禮是結盟,結盟這種事遲則生變,國君更不可能長期在外,因而很多情況下新人都是不等三月告廟便行房,至於新娘在婚禮時肚子裏有沒有別的生命,要麽賭新娘的人品,要麽新人在婚禮的一兩個月前便趕至成婚的地點,一邊為婚禮做準備一邊派名醫診平安脈。


  飲下美酒,辛箏與窮桑侯含情脈脈的對視,宛若最深情的有情人。


  盡管窮桑侯努力的捯飭過了,實際年紀也比辛箏要小,但可能日子過得太難,窮桑侯有不少白發,哪怕他用墨將頭發給染了,但辛箏還是能聞到墨臭,看到他發根處星星點點的白色。


  辛箏卻不受任何影響,仿佛與自己結婚的人是自己熱戀已久的摯愛。


  窮桑侯眼中的深情不如辛箏,驚豔卻甚於辛箏。


  雖年近而立,但辛箏看上去卻宛若雙十年華,精氣神十足,本就是矜貴精致的容貌美得愈發驚心。


  窮桑侯在第一眼便情不自禁的為辛箏驚豔,有點理解為何窮桑槲那麽想得到辛箏,或許不僅僅因為辛箏的身份。


  大抵是從未見過婚禮上如此深情的新人,擔任司儀的巫在念祝文時忍不住瞧了倆人幾眼,感情這麽好,想來能長久。


  祝文念完,司儀將祝文點燃,大聲宣布道:“婚禮.……”


  禮成二字被窮桑槲突如其來的大喝堵住。


  “且慢。”


  辛箏轉身,卻沒看祭壇下的窮桑槲,而是看向遠處,隻見無數兵馬湧入祭壇周圍,卻沒能將祭壇完全包圍,因為另外兩個入口也同樣有披堅執銳的甲士湧入。


  雖然沒完全包圍祭壇,但窮桑槲的甲士也很靈活,殺了窮桑侯也是同樣的效果,紛紛踏上祭壇的階梯。窮桑侯的甲士自然不可能看著敵人殺了自己的主上,也跟著上了台階,在台階上同叛軍廝殺起來。


  反倒是辛國的甲士最為務實,忙於清理窮桑槲的甲士,將人都給清幹淨了,辛侯自然就安全了。


  窮桑侯頗為意氣風發的對祭壇下的窮桑槲道:“公叔,沒想到吧?”


  窮桑槲挑了挑眉,沒說什麽,但原本守衛在祭壇台階上的甲士有一部分忽然向祭壇高處的窮桑侯殺來。不是窮桑槲死士的那部分甲士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趕緊朝著死士追來,雙方一追一跑,離高台上的新人越來越近。


  窮桑侯見了,臉色頓時大變。


  高台上也陷入一片慌亂。


  盡管甲士的目標不是新娘,但因為擔任辛箏的禦而得以一起上了祭壇的虞一邊在心中痛罵窮桑侯無能,這等關鍵位置都能被人滲沙子一邊拔劍與在台階上屬於辛國的甲士一同將始終氣定神閑的辛箏護住。“大君,臣等護您下去。”


  窮桑侯聞言忙拉住辛箏寬大的吉服袖子。“帶我一起走。”


  一直氣定神閑的辛箏忽的露出了震驚痛苦錯愕揉合的神色,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直直倒了下去。


  “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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