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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辛箏

  “太昊巫祭想私下見我?農時書有疏漏?”躺下沒一會便昏昏欲睡的辛箏瞬間清醒的看著摟著自己的君離, 她與連山果近來最大的交集便是農時書。


  ??君離搖頭。“不是農時書,是我, 你什麽時候有空, 我去告訴她。”頓了頓,君離補充道。“如果她說話不中聽,兕子能不能擔待一下?她也隻是關心則亂, 並無惡意, 不會再有下次。”


  ??正式場合連山果肯定不會失禮,而純粹的私人場合, 雖然這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 但處得來就各自論交, 處不來的話私下裏見一次就夠了, 沒必要多見。


  ??辛箏點了點頭。“行, 明天退衙後吧, 什麽地點?”


  ??君離不解。“你要去見她?”


  ??“廢話,你不說了嗎?純粹私事,既如此沒必要召見。”辛箏打著哈欠道。“你們不會沒商量好吧?”


  ??豈止沒商量好, 根本沒考慮這個因素, 不論是他還是連山果都以為辛箏會召見後者。


  ??不過沒考慮好也不打緊, 君離很快在腦子裏挑了一家食物比較好吃的食肆。


  ??聽完了地點辛箏嗯了聲便繼續睡了, 第二天退衙後便出了台城去見連山果, 說是兩個人就真的兩個人, 不放心跟來的君離被連山果讓人攔在了食肆門口。


  ??辛箏笑著安撫了緊張的君離兩句, 一個人走進了食肆,找到了連山果所在的雅間。


  ??在雅間裏等了許久的連山果看著辛箏道:“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見我。”


  ??辛箏道:“你是長輩,又不是公事, 自然是我來見你, 不知你是有什麽話想要告訴我?”


  ??連山果沉默須臾,歎道:“我原本有很多話想說,現在沒有了。”


  ??辛箏疑惑的看著連山果,所以你就是太閑了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以後想分了,能不能看在往昔情分上留他一命?”連山果問。


  ??辛箏想了想自己的前科,最終決定不生氣,連山果若是相信自己那才稀奇。“我不會與他分的。”


  ??“我相信你此時此刻此言很真誠,但時光會衝淡一切,包括曾經深刻的感情。”連山果道。“在時間麵前,沒有什麽是不變的。”


  ??長生種極度不穩定的婚姻就是對永恒最真誠的打臉,再深刻的感情,百年千年後還能一如最初嗎?現實給出的答案是不能。


  ??羽族默許婚姻名存實亡便是對人性的妥協,結了婚,一生一世,往往幾百年愛侶變怨侶,原因也很簡單,天天對著一張臉幾百年甚至幾千年,能不吐的不是真愛就是變態。


  ??辛箏沉默須臾,道:“如果承諾不殺他能讓你安心,我可以給你承諾。”


  ??連山果得到了承諾,談話也很快告終,連山果還要坐會兒,辛箏便先離開了,出了食肆看到恨不能長翅膀飛進去瞅瞅情況的君離忍不住笑。“你就這麽怕我將你母親給吃了?”


  ??“沒有,我沒怕你對她做什麽。”


  ??“那就是怕她對我做什麽?”


  ??“怎麽會。”君離矢口否認。“我就是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行了,安心,我和她聊得很好,沒打起來。”


  ??君離聞言道:“那就好,不是,我是說你們見麵愉快就好。”


  ??***

  ??冬日將盡時條邑的注意力終於有所轉換,春季快到了,雖然因為小冰期的緣故今歲萬物複蘇的時間肯定推遲,但再怎麽推遲也還是會複蘇,春種不能誤,耕牛得趕緊分配啊。


  ??第一批的耕牛早就到了,但辛箏完全沒有分配下去的意思,全都用在了修路修水利上,之前因為春種還遠,再加上主要注意力也不在這,辛箏拖著也沒人說什麽。但現在實在不能再拖了,務實的官吏們紛紛上書,相關公文瞬間堆滿書案,全都是要求趕緊分配耕牛的。


  ??辛箏盡管已經對不少官吏開始磨刀霍霍,但也沒有耽誤農耕的意思,天大地大,農業最大,誤了農耕影響的就是收成,收成關係著飯碗。


  ??對耕牛的分配方案不到三天便出台了。


  ??五十萬頭耕牛,隻有三十萬頭會讓各地的氓庶請購。


  ??因為耕牛有限,也因為耕牛價格太貴,一般人付不起,因而按裏來請購。


  ??九家為鄰,四鄰為丘,四丘為裏。按著標準,一裏有一百四十四戶人家,但實際上肯定不可能每個裏都這麽標準,大部分的裏都是少則百戶人家,多則兩百戶人家。


  ??辛箏規定一裏隻能請購一頭牛,耕牛的錢以牛稅的形式來還,日後每年都要繳一筆牛稅,短則三載,多則五年就能還完耕牛的錢,也可以提前繳,提前還的話可以節省利息。


  ??牛的所有權屬於整個裏聚所有人,農人隻有使用權。一頭牛肯定無法耕完裏聚所有的土地,所幸裏聚是共耕模式,所有人共耕一大片地,這個問題也不難解決。


  ??雖限定每裏隻能限購一頭牛,辛箏也沒限定死,若裏聚的人口很多,達到了標準,可以多請購一到兩頭耕牛。


  ??裏聚裏有軍卒的,軍卒數量足夠多,也可以多請購一到三頭牛,還有折扣。


  ??不管是退伍的還是仍在役的,哪怕是戰死了的,都算,當然,這兩者有別的算法。退伍軍卒必須是還活著的,如果已經死了那就不算名額,戰死了的則以其家眷情況而定,老父母還活著,子女未成年才算。若父母已死,子女已成年或者夭折,那就不算名額。


  ??根據軍功爵的不同又有不同的算法,各項算法最終累加便是裏聚能夠請購耕牛的名額,非常之細致。


  ??剩下二十萬頭牛也不會閑著,還是用於修路修水利,但農忙時會租借給當地的農人,租金也不要錢,隻收草。辛原甜象草、苜蓿草、龍伯草……隨便什麽牧草都行,隻要牛馬能吃,需要的量很大。鼓勵民間用來不及種糧食的土地種草,繳完租草後剩下的草官府會收購。


  ??農忙時忙農活,農閑時忙土木工程,不給牛馬多吃點,牛馬就成短期消耗品了。


  ??對農人帶走牛馬去忙農活唯一的要求是牛馬還回來時腰圍不能比租借走的時候瘦,可以比帶走之前胖,不能瘦。如果瘦了,會留下不良記錄,記錄多了,以後就不能租借官府的牛。


  ??分配與安置政策非常細致,全方麵堵死官吏與氓庶鑽空子的空間,令人對辛箏刮目相看,你這是早就準備好了,故意耍我們,看我們著急上火很好玩呢?

  ??可惜沒人敢去問辛箏,辛箏也沒興趣關注底下人都什麽心情,在計算了辛原、鳴原以及浮絡山脈腳下的牧場今歲可以出欄的牛馬後也加進了請購的牛馬中。


  ??有耕作的牛馬自然也要有配套的農具,製造農具就很麻煩了,哪怕是純木製的農具也需要匠人費不少時間才能做出來,工坊流水線的做法增加了效率,仍舊不能滿足全境的需求。更別提那些需要用到金屬的農具了,比如鋤頭、鐮刀、犁頭犁鏵這些。


  ??用金屬打造農具需要鐵匠,鐵匠培養……不夠用。


  ??金屬需要從礦石中提煉,改良後的冶鐵爐產量高多了,仍舊不夠用。


  ??礦石冶煉需要用到大量的柴薪,對森林的砍伐甚為嚴重,哪怕辛箏下令每砍一株樹木都要補種兩株,並且令人篩選生長迅速的樹木種類種植,仍舊跟不上消耗速度。


  ??礦石需要從礦山中開采,辛箏改良了礦山政策,提高了曠工的待遇,曠工們的效率比之以往的礦奴也高多了。礦奴滿心都是怎麽造反,曠工沒有造反的打算,認真工作,產量自然增加,但還是不夠用。


  ??辛箏每天都覺得活永遠都幹不完,以至於每天退衙後第一件事便是抱著橘子猛吸,之後根據身體狀態和心情決定是繼續擼狸奴還是逗君離,隨著君離在孟春時離開冀州回沃西,辛箏不論是擼狸奴還是去刑場看殺人的頻率都直線上升。


  ??“.……明明我那麽辛勤,為什麽我的工作卻越來越多?”難得有點空閑跑來探監的辛箏一邊吃著乳酪一邊抱怨。“我感覺其它的國君都沒我這麽忙。”


  ??同樣吃著乳酪聽辛箏抱怨的元道:“正常君王也沒你這種什麽事都要管的精力,正常君王也就管管稅收上來沒,邊境安穩不,哪裏受了災需要救災,哪個鄰居可以去咬一塊肉。雄才大略一點會思考一下怎麽弄死幾頭狼,重新分配一下資源,緩解貧富差距,續一波命。而你,正常君王管的你管,正常君王不管的,鄉裏之間、氓庶讀書、耕牛夠不夠用、農具夠不夠用、有沒有路出行是否方便、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甚至你連伐木種樹都要管……就沒有你不管的。”元一臉佩服的總結。“你著實是我見過的所有君王中管得最多的,沒有之一。”


  ??辛箏啊了聲。“可是社會責任你不幹有的是人幹,誰幹了權力就是誰的,誰幹得多誰的權力就更多。權力不再是我的,我就死定了。”


  ??“對權力的本質看得太透有事也不是好事,你簡直在驗證這一道理,雖然你看透的方向與正常人不同。”元道。


  ??正常人看透權力是看透權力場容不下真情,隻有冰冷的利益,辛箏看透權力卻是看透權力的來源——人。


  ??隻要大部分人支持,不合法的政權會變成合法的,合法的會變成不合法的。而人的投票方式也是簡單的,用腳投票。


  ??辛箏道:“有道理,那你以前有我這麽忙嗎?”


  ??“沒有。”元道。“咱倆情況不一樣,我那會兒人們麵對的最大問題是怎麽活下來,而且我治理的人口也沒你這麽多。更別提你如今還趕上了小冰期,將國家比作一個人的話,平時身上就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與隱患,也在不斷滋生各種小病,但整體還是強健的,壓得住身上的疾病。小冰期時各種疾病得到催化變成大病,新的問題也在源源不斷的滋生,你若每天都有閑工夫風花雪月要麽是你被架空了要麽是你要亡國了。”


  ??一聽架空與亡國,辛箏馬上道:“忙碌也沒什麽,總好過被人架空與亡國。”


  ??咽下嘴裏的乳酪,元好奇的問:“對了,過兩天就是賢良大會了吧?我能不能去看?”


  ??“不行。”辛箏毫不猶豫的拒絕。“你若出現在監獄外,我沒法與人解釋。”


  ??“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我與望舒不是一個人。”


  ??“但這世上明眼人少。”辛箏道。“你若實在想早點出去,可以幫著多幹點活,爭取減刑早日出去。”


  ??元回以嗬嗬。“你判的可是一千年。”減刑得減到猴年馬月去?

  ??辛箏拍了拍元的肩膀。“你們是兩個人一起幹活,減刑肯定更快,我對你有信心,早日出來,我為你設宴慶賀。”


  ??“為什麽呀?我是無辜的,為什麽我要跟著坐牢?我怎麽這麽倒黴?”元哭唧唧的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天理何在!”


  ??辛箏困惑不已:“你哪裏無辜了?”


  ??元抽噎著問:“我哪裏不無辜了?”


  ??“見義而袖手,是為同罪。”辛箏悠悠道。“她投/毒時你不在場?”


  ??元愣住,辛箏不提祂都忘了辛箏製定的奇葩法律,連坐很正常,但能夠將不相幹的路人一並連坐了的,辛箏還是頭一個。


  ??辛箏繼續道:“所以你看,你陪著坐牢實是罪有應得。”


  ??元道:“隻有你的法律會這麽定這麽沒人性的法律。”


  ??辛箏用一種甚為欠揍的語氣道:“你現在就在我的地盤,入鄉隨俗,在我的地盤就得守我的規矩。而且哪裏沒人性了?你看我的治下如今可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斷頭台前誰不高尚?”元笑。


  ??“這話說得,好像法律不規定殺人要償命,人們也會不殺人似的。”辛箏道。


  ??“短時間你這樣當然可以,但時間長了準出問題。”元道。“大部分人犯罪都是為了生存,犯罪成本提高,他們也會隨之提高犯罪技術。”


  ??“你說得有道理,但現下這個法子最快。”辛箏道。“先解決當下的問題我才能解決以後的。”


  ??見辛箏明白,元也不多說什麽,而是舊話重提。“我要看賢良大會。”


  ??“我讓人記錄全程回頭給你送來。”


  ??元不滿:“文字哪有現場的氛圍?”


  ??辛箏道:“誰讓你現在是罪犯。”


  ??元氣成了河豚。“罪犯也當有人權。”


  ??辛箏嗤道:“你都說你是罪犯了,罪犯沒人權的。”


  ??不論元如何氣,賢良大會召開時都沒能如願放風,坐在高台上看賢良們努力演說的辛箏卻寧願去牢裏蹲著。


  ??翻來覆去就那幾樣,國府政策多與民爭利,戰爭已經結束了,國府應當輕徭薄賦才對,稅賦本來就很重了,現在還要增加一筆房屋契稅,實在令民苦不堪言。


  ??辛箏無聊的擼著橘子,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這些家裏都有大量房產的家夥,她搞不好真的會相信這些人憂國憂民,著實是辯論時這些人的感情太飽滿了,充滿了憂國憂民的情懷,好似恨不得下一刻就死諫以求君王浪子回頭似的。


  ??辛箏莫名有種荒誕的感覺,她手底下幹實事的那些官吏真得自歎弗如,讓那些務實的官吏來這,絕對不會有如此憂國憂民的充沛感情。


  ??荒誕之餘瞅了眼旁邊的王,為王九十年,表情管理能力練得不錯,什麽都看不出來,就是周圍氣壓有點低。


  ??辛箏很想耐著性子聽賢良們吵完,但最終還是沒忍住抱著奏章就著賢良們的背景音批起奏章。


  ??批了一摞又一摞的奏章後辯論的結果終於出來了,總得來說還是憂國憂民覺得輕徭薄賦不增加稅賦的賢良們聲音更大,那些沒有房屋利益的反對方沒吵過。可惜決定不在賢良們手裏,聲音再大最終還是得看辛箏的意誌。


  ??因著辛箏一直以來表現出的對王的尊敬,賢良們先向王請示,王非常幹脆的將皮球提給辛箏。“宰輔如何看?”


  ??批奏章批得認真的辛箏抬頭,眼神有一瞬的茫然,但很快通過已經消失的背景音判斷出如今已進行到哪一步。


  ??擱筆,辛箏看向為首的賢良。“我有個問題。”


  ??賢良摸了摸自己的美髯,問:“不知宰輔有何疑惑?老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辛箏道:“我的問題是,如果我要拿走你生產的所有財富,但做為回報,我會保證你和你的子孫一輩子都能吃飽飯,不為吃穿發愁,我是指最基本的生活有保障,所有人生活都有保障,一個水平那種,你願不願意?”


  ??賢良愣了下。“大君何出此言?”


  ??“我就是單純的好奇。”辛箏站了起來看向蹋鞠樓所有的觀眾。“這個問題,在座有多少人願意?”


  ??這個問題,很快有人叫了出來。“我願意。”


  ??一聲願意,很快有無數願意跟上,辛箏留意了下,發現說出願意的人全都是普通的氓庶,看衣著與臉色,都是家裏撐死能溫飽,沒多少家產,甚至溫飽問題都還沒解決的人。


  ??辛箏看向賢良。“你怎麽看?”


  ??賢良自然不願意:“若是如此,誰還願意努力?”


  ??辛箏挑眉。“怎麽說?”


  ??“若努力的人與懶惰的人過著同樣的生活,這對努力的人何其不公,又如何願意努力做事?”賢良道。


  ??辛箏不以為然:“不會啊,當你永遠不需要為吃飯問題發愁時,你還會願意為幹活而幹活嗎?反正換了我,我會去追求我喜歡的東西,做我想做的事,我若喜歡種地,我會去種地,我若喜歡音律,我會去研究音律,我若喜歡律法,我會去研究律法,我若喜歡為官,我會去考官,我若喜歡機關,我會去研究機關。”


  ??一串我若喜歡後辛箏總結:“如果能一輩子都做自己喜歡的事,公平不公平有什麽意義?至於努力,做著你最喜歡的事,你如何能不熱愛?如何能不十二分的認真與努力?”


  ??賢良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雖然因為距離看不清辛箏的神情,但辛箏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與期待,再加上辛箏一直以來的固執,說不定真的做得出沒收所有人的財產平均分配的事。


  ??然,能被推為首領,這位賢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冷靜了下來。“宰輔要如何讓人們不會因此而好吃懶做呢?”


  ??辛箏笑,幹脆的回答:“我做不到。”


  ??賢良噎住,宰輔你真坦率,坦率得讓我都不知道怎麽接話。


  ??辛箏也沒打算讓賢良接話,繼續道:“所以我不會那麽做,至少現在不會,待未來消除了人的劣根性,令每個人,至少大部分人衣食無憂後不會混吃等死而是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我會那麽做,當下的話,隻能腳踏實地朝著那個方向努力。問這個問題也隻是想告訴你,人們,至少大部分人口不在乎稅賦重不重,隻要這些錢花在了他們身上,能夠讓他們多吃幾口飯就行。甚至隻要能保證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他們也不會在乎自己是否擁有財富。”


  ??辛箏看著臉色發白的賢良悠然道:“隻要這些錢每一分都花在了氓庶身上,我增稅了,那又怎麽著?”


  ??賢良脫口:“誰知道那些錢是花在了氓庶身上還是官吏們身上?”


  ??觀眾一片嘩然,當著辛箏的麵說官府貪汙這跟堂下何人狀告本官有什麽區別?昏頭了吧?


  ??賢良說完也後悔了,卻也無法收口,他必須阻止國府征收房屋契稅,不然損失可都是錢。


  ??辛箏淡然道:“你說官吏貪汙?這是人性問題,我解決不了,但我會解決掉製造問題的人。哪怕官吏貪汙,錢最終還是會花到氓庶身上,總好過減輕稅賦便宜了汝等,真是不查不知道,諸位家中宅邸無數,比我還有錢。我若減稅,氓庶們能不能多點收入不知道,但汝等是真的賺死了,然後拿著這些錢去購置與修建更多的宅邸,薅氓庶更多的羊毛,貧者越貧,富者越富,這生意經著實令我佩服。”


  ??話音未落,滿座嘩然。


  ??看戲的王聽到最後也不由對辛箏刮目,雖然這是實話,但這麽直白的說出來真的好嗎?


  ??辛箏一錘定音房屋契稅必須征後賢良大會以最荒誕的方式落幕,乘坐大輅回台城的路上王忍不住問辛箏:“所有人都是那麽做的,你說出來不會出事嗎?”


  ??“你是說造反?”辛箏不以為然。“我歡迎他們造反,會因為被揭穿了真麵目而造反的都不會是窮人,殺了他們,他們的財富便都是我的了,順便收一波民心,一舉多得。”


  ??王道。“那你輸了呢?”


  ??“亡國唄。”辛箏道。“但我不這麽幹,隨著他們發展壯大,還是會亡國。既如此,能殺為什麽不殺?還要多殺,殺得越多,我越安全。”


  ??辛箏素來是有行動力的,房屋契稅的政令前腳頒發後腳便開始收拾那些腦子拎不清的官吏,短短一個月便砍了一千多顆頭顱,連坐多達兩萬餘人。


  ??吏們積累也沒多少年,財富並不多,收入中他們的財富隻占了小頭。但他們與其它國家的貴族利益牽扯不少,甚至有一部分官吏還與那些貴族聯姻了。雖然不是主支,而是不重要的旁支聯姻,這種聯姻的試探意味大於實際。辛箏可不管這個,說連坐就是連坐,一個都不會漏,包括姻親。


  ??利用同它國貴族利益牽扯較深的官吏連坐了一部分外來貴族,再通過這部分貴族與其它貴族的關係又連坐了一大片。


  ??這些貴族或為躲避戰火搬遷而來,或為多方下注而來,一邊為兗州幹活一邊為母國充當間者,雖然隻要兗州一直強大下去,這些人就不會明著跳反,屬於湊合可用之人,辛箏也沒嫌棄過。但這會兒實在是缺錢,就沒辦法了,誰讓這些貴族不論是哪種都帶了大量的財寶,並憑借這些財富在短時間內錢生錢積累出了更多的財富,財帛動人心,她控製不住自己呀。


  ??加上之前收拾諸國餘孽時發的橫財,戰爭結束時空得耗子都不屑一顧的國庫這會兒滿滿當當的,國府的財政壓力瞬間一掃而空,以至於辛箏忍不住抱著賬冊對王道:“有錢的感覺就是這麽美好,樸實無華。”


  ??辛箏情不自禁的親了一口賬冊。


  ??王想起了自己以前在蒲阪時總是一枚錢恨不能掰成兩枚的日子,非常讚同的點頭,有錢的感覺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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