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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濁山姮

  劍齒虎入城後還需遊街, 大蟲吃了兩個人鬧得人心惶惶,不親眼看到大蟲的屍體人心無法安定。


  鯈同軍卒告別, 先去了郵驛詢問有無自己的信件, 得到了無的答案,忍不住歎了口氣,不知道該酸還是該高興。


  兒子的適應力很強, 從最開始每天寄一封信到如今一旬才寄一封信, 若非歲末自己與濁山姮會回汜陽探親,兒子過些年說不定就將父母給忘了。


  確定了沒有書信, 鯈開始往回走, 路過市時買了不少食材拎著回到家。


  說是家也不盡然, 為了方便也為了安全, 官署後麵是一片宅邸, 官員就住在官署後麵, 但隻能在任時居住,卸任或是調走,宅邸就得騰出來給繼任者住, 相當於給官員的長期逆旅。畢竟官員不能在祖籍做官, 在外地做官總得有個住的地方。


  另外挨著官署, 理論上會很安全, 可以保障官員安全。實際上也是如此, 大部分地方都如此, 少部分, 比如蠶邑,到了以後鯈才知道濁山姮的前任是怎麽沒的。


  欺騙了本地一女子的感情,被人找上門, 爭執時被一刀捅死。


  這種桃色糾紛, 毫無疑問傳播速度驚人,前任邑令的名聲算是毀了。


  雖如此,卻也不免令人覺得這位邑令哪怕丟了命與名聲盡毀那也不冤,那再看看他的前任與前前任。


  第一任蠶邑邑令上任後大刀闊斧的推行新政,不到半年便驚馬而亡,第二任折騰了兩個月後推崇垂拱無為而治,無為而治一年半後被辛箏扔上斷頭台,全族流放陵光半島。


  第三任汲取了教訓,一上任就亮刀子,在任期間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桃色糾紛,他也得有那個閑工夫。更無奈的是這位邑令是第二境的武者,殺他的女子根據屍檢結果,並非習武之人。對的,屍檢結果,這位女子殺死邑令後就自盡身亡了,據說是殉情。


  對於邑令如此輕易的被人給殺了,很多人都覺得這是邑令對女子餘情未了,不忍動手,疏忽之下被人得手,倒也不算純然的負心薄幸。


  很浪漫,然而濁山姮上任後收到了辛箏派來的暗衛送上的前麵三任的檔案,其中有前任的屍檢,胃裏找到了些許沒完全消化的藥物。


  了解到前麵三任蠶邑邑令都怎麽個結局後鯈就對官邸的安全一點都不放心,奈何辛箏規定官員在任期間必須住官邸,濁山姮也拒絕搬別的地方住,鯈隻能自己多加小心,從飲食到起居都不敢讓旁人經手。


  拎著食材一進門就看到一名容貌格外俊美的少年在院子裏怡然自得的撫琴,看到鯈回來時還露出了挑釁的笑容,府裏的仆傭頓時露出了緊張之色。


  鯈連眼神都懶得回一眼,拿著食材去廚房燒飯,飯燒好後等濁山姮回來吃。


  濁山姮回來得比晚了足足兩個時辰,鯈等了半個時辰便不想再等,自己熱了飯菜吃飽,洗洗便上床睡了。


  一身疲憊歸來的濁山姮看著食案上的剩飯加涼飯,露出莫名其妙之色,但肚子餓,無奈,隻能湊合填肚子。


  正吃著忽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濁山姮不由抬頭,看到自己前兩天收下的少年正捧著一蠱羹走來。


  “邑令,這些飯菜都涼了你怎麽還吃,嚐嚐妾為你準備的老鴨湯。”


  濁山姮鼻子抽了抽,老鴨湯很香,然生命與美食不可兼得,艱難道:“謝謝,你自己吃吧。”


  “邑令莫不是嫌棄妾.……”


  濁山姮歎了口氣。“你能好好說話嗎?不要妾不妾的,王已經廢奴。”


  習慣了在北方那兩年的我啊吾啊的,再讓她聽妾與賤妾這種下位者的自稱,莫名有點胃疼。


  “那怎麽行,您是大君。”


  濁山姮道:“既然如此你退下,不要妨礙我用膳。”


  見少年還想說什麽,濁山姮對外喚道:“來人。”


  少年很快被人拖了下去,濁山姮這才得以安靜用餐。


  吃完後濁山姮也不想再去沐浴,徑自回了臥房摸上床,本以為鯈已睡著,卻在躺下後聽到鯈問:“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哦,寧州這些年猛獸傷人的事情有點多,我準備讓駐軍分赴各地清理當地的毒蟲猛獸,忙得有點晚了,我有讓人通知你,你沒收到?”濁山姮本能的皺眉,長於台城,她很清楚奴仆捧高踩低的作風,盡管現在這些廢奴後受金錢雇傭的仆人與以前可以隨意打殺的奴隸不同,但人的一些特性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不論是那種奴仆,她都不喜歡自己交代的事被人當耳旁風。


  “沒有。”鯈能猜到怎麽回事,道:“這事我明天會處理,你讓駐軍分赴各地是要做什麽?”


  “清理猛獸啊。”


  “隻是清理猛獸?”鯈問。


  濁山姮道:“不止,你以後會知道的。”


  鯈聞言不再多問,換了個話題:“那個孩子你什麽時候送走?”


  “你不高興就是因為他?”濁山姮不解。“我和他沒什麽,你以前不是也不在意這個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不知道人的本性就是得寸進尺嗎?”鯈道。“我以前不在意,但我現在看著不痛快。”


  “最遲半年就不會礙你眼了。”


  鯈愣住,有那麽一瞬想問你真的不會造反嗎?

  濁山姮仿佛未卜先知般安撫的拍了拍鯈。“信我。”


  鯈歎息,腦中閃過兒子的臉,不確定自己賭得對不對,終究還是道。“我信你。”


  濁山姮微微蹙眉,話語是真誠的,但她與鯈太了解彼此,真的沒感覺出來多少誠意。


  思考了一會,濁山姮問:“你曾說我為君侯時,擁有對所有人的生殺予奪,因而身邊的人都不會有安全感。旁人或為安全感與我爭奪權力,或戰戰兢兢匍匐於我腳下乞求我的仁慈,可你好像從來都沒有戰戰兢兢過。”


  鯈與她相處時從來都是自然的,不是無知者無畏的自然,鯈比她這個擁有權力的人更清楚君王的本質與可怕。


  鯈道:“不,我也害怕的。君王如猛獸,臣子與民皆為羊,猛獸以羊為食,不允許別的猛獸分食羊群,盡管是為了獨占羊群,卻也為羊群提供了庇護。然,不論怎樣的庇護與溫情都無法改變猛獸以羊為食的本質,食草的羊如何能不害怕食肉的猛獸?”


  濁山姮訝異。“羊可不會愛上肉食的猛獸。”


  鯈道:“因為君王與臣民終究是一個物種,不是羊與猛虎那般真正的兩個物種,而智慧生物存在者同理心這一東西。就好比永遠不會有背叛貴族的貴族,卻永遠都會有因為同理心而衝著自己出身的階層比劃刀子的貴族。雖然這種人會被當成瘋子,且不得好死,非常的不可理喻,但這就是智慧生物,無法理智控製自己。”


  濁山姮愣住。


  鯈繼續道。“你是食肉的猛獸,我是食草的羊,但我們又都是智慧生物,智慧生物的同理心讓我能夠看到你身上的魅力,我沒法不愛你。雖然你可能吃了我,但你和我的生命本就是等同的,哪怕我最終被吃了,這個結果也是我能夠承受的,故而能夠在你麵前泰然自若。”


  “但你現在開始害怕了。”


  “後果不一樣了,原本隻是我自己的命,如今加上了彭祖的命,我無法再泰然自若。”鯈歎道。“擁有越多的人越軟弱,盡管不討喜,但我亦是凡人,擺脫不了人性。”


  濁山姮沉默須臾,問:“隻是因為增加了彭祖?”


  鯈遲疑了須臾,終究還是坦白道:“我是食草的羊,你是食肉的猛獸,鯈會為姮的痛苦而難過,羊卻永遠無法共情猛獸的亡國之痛,遑論給予支持,若你非我的心上人,我會覺得你的亡國之痛無聊且沒意思。”


  濁山姮好奇的問:“辛箏難道不是食肉的猛獸?”


  “她是,你們都是。”


  “但你支持她。”


  “她吃的比你少,幹得比你多。”鯈殘忍道。“智慧生物的本能是用腳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


  “聽著真可悲。”濁山姮道。


  “是很可悲,但終會有結束的一天。”鯈道。“羊會因為你吃得比辛箏吃而拋棄你,來日也會因為辛箏吃羊而拋棄她,羊很務實的。”


  “你對羊很有信心?”濁山姮不能理解鯈的信心。


  鯈道:“我遇到過一個出身羊奴的將軍,做羊奴的時候為他的主人放羊,但有一年冬季,猛獸衝進來叼走了羊,他因此挨了一頓鞭子,差點死掉。之後為了不再挨罰,他開始有意識的訓練羊,弄來一張狼皮,將青草塞在狼皮中,羊害怕狼的氣息,不敢去吃草,但饑餓最終戰勝了恐懼,羊群頂開了狼皮吃草。等羊不再害怕狼的氣息後他又開始用草與猛獸的糞便紮各種猛獸,訓練羊群列隊,以及攻擊草紮的猛獸。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數年後他的主人搬家,路上遇到盜賊,甲士們敵不過,羊奴指揮羊群擊敗了賊人。羊是軟綿綿的,你能想像羊群擊敗一群賊人嗎?”


  濁山姮很好奇什麽賊人能擊敗貴族的甲士,怕不是對家派去的死士,但不是純粹的賊人,羊群的殺傷力無疑更驚人。


  鯈道:“氓庶欠缺的隻是教育與訓練,並不比貴族差。”


  “但這是最致命的天塹。”


  “你沒發現嗎?”鯈詫異的問。


  “發現什麽?”


  “人族在炎帝時,糧食畝產幾何,如今的糧食畝產又是幾何?炎帝時一人能耕地幾畝?如今人又能耕地幾畝?”鯈道。“糧食一直都在增加,盡管氓庶隻能吃到統治者手裏漏下的一點,但能夠吃飽的氓庶數量一直在增加。人在飯都吃不飽時不會有精力去思考其它的東西,可人一旦吃飽了就會開始思考,思考的人多了,終會有人想到羊與猛獸的關係。而安全感是人的本能需求,猛獸永遠給不了,羊會自己搶自己去創造。”


  濁山姮無言。


  鯈道:“雖然很傷你的心,但你的存在對氓庶真的沒你想得那麽重要,你並非不可或缺,在開始追求安全感之前,氓庶的本能就是誰給得多就支持誰。”


  “夠了,睡覺。”濁山姮道。


  宿麥收成之後濁山姮越來越忙,每天見的人越來越多,鯈基本不認識,但看衣著也能猜到都是什麽人,一般人可穿不起絲衣。


  濁山姮的忙碌一直持續到秋收之後,秋收結束,蠶邑的駐軍也都分散奔赴各地處理各地的猛獸,濁山姮開始閑了下來。


  雖然以往秋收之後濁山姮也會閑下來,但鯈這一回心中充滿了忐忑與不安,卻並非持續太久,不一日靴便落了地。


  “你先離開一段時間吧。”濁山姮對鯈道。


  鯈不解。“好好的我為何要走?”


  “我許諾複國後會給那孩子小君之位,你氣性大,受不了,便離開了我,這種事你以前也做過。”濁山姮道。


  鯈皺眉。“那你呢?”


  “這一場好戲我是主角,自然不能離場。”濁山姮回答。


  “我要留下來陪你。”鯈道。


  濁山姮歎息。“莫忘了彭生,雖然我不認為會有萬一,但還是需要以防萬一。若我有三長兩短,你需好好養大他,以你與望舒他們的交情,辛箏不會對你做什麽。那是我唯一的後代,別讓我死不瞑目。”


  鯈不由問:“你究竟要做什麽?”


  濁山姮回以倆字:“信我。”相信她不會傷害他與彭生,信她能贏這一場,信她能平安凱旋。


  鯈盯著濁山侯不容置喙的眼神,終是妥協。“好吧,但我不想走太遠。”


  “可以。”


  濁山侯說答應不讓鯈走太遠就真的沒讓鯈走太遠,鯈被送到了岷山中,卻非山中行宮之類的地方,而是一座臨時軍營。


  “你怎會在這?”


  看到軍營的軍將時鯈整個人都驚呆了,不是因為本不在該在此的蠶邑都護在這,而是蠶邑都護身邊的另一個人。他認識此人,羊角,他之前還給濁山姮講過他的故事。


  冀州一個叫密的中等國家的降將,,以少拒多很是拖延了該國的死期,最終被不想犧牲太多的嬰用間擊敗。


  是的,這位軍事才華驚人的將領沒敗在戰場上,而是敗在了間諜戰中。


  嬰用間讓他的君侯相信他想要倒戈辛箏,因為辛箏許諾了他更高的身份地位,比君侯能給的更多,君侯遂派人去殺他。


  這位君侯幹得著實漂亮,嬰用最小的傷亡亡了君侯的國,君侯堪為嬰滅密國最大的功臣。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羊角是辛箏手下年輕一代將領中排名第五,正在冀州剿匪,不應該出現在寧州。


  羊角輕快的回道:“自然是等大風起好乘風而起。”


  鯈沉默須臾,問:“姮知道你在這嗎?”


  “哦,她不知道,她以為這裏隻有蠶邑都護。”羊角微笑回答。


  鯈扶額,他現在隻能祈求濁山姮不會改主意。


  辛箏從來都沒信任過濁山姮,雖然這是應該的,但她表現得太有迷惑性了,一直以來不論濁山姮在蠶邑與寧北幹什麽都對濁山姮不聞不問,不論是誰都很難不產生辛箏很信任自己的錯覺。


  等待風起很難熬,卻沒等太久,三日後便收到了蠶邑叛亂的消息。


  鯈跟著軍隊一起奔向蠶邑,才到城門下城門便被打開了,為防有詐蠶邑都護帶著蠶邑駐軍進了城,羊角則在城門外守著,辛箏讓他來蠶邑並非讓他來搶功,隻是以防萬一。


  盡管這份功勞很不錯,但羊角並不想因此得罪寧北的同僚,之後還有很撈戰功的地方,不值當。


  鯈擔心濁山姮有事,不顧羊角的勸阻跟著都護一同進了城,城中的軍卒很多都喝多了,不是醉醺醺的就是在搶劫,一路進得很順利。


  都護忍不住驚訝。“軍紀如此散漫,誰給他們勇氣造反?”


  若非忙著找濁山姮,鯈很想說不是每支軍隊都跟你們似的,這種軍隊才是常態。但忙著找人,便沒為都護解惑,一路尋至官署見到了濁山姮。


  官署到處都是屍體,從屍體的嘴唇與唇角血跡不難判斷出死因:毒殺。


  濁山姮就在滿地屍體中拿著一壺酒自斟自飲,頗似山中怡然自得的隱士,甚為自在。


  見濁山姮無恙,鯈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旋即發現濁山姮身邊的屍體雖然有中毒跡象,卻都是被兵刃殺死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將濁山姮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


  “我沒事,這些人都是死士殺掉的。”濁山姮道。


  確定濁山姮沒受傷,鯈再次放下心。“沒事就好,這是怎麽回事?”


  濁山姮露出了笑容,笑容張揚耀眼如烈日:“我重返權力之巔的踏腳石。”


  1156年秋,寧北舊貴與地方豪族劫持蠶邑令濁山姮反,幸濁山姮深明大義同都護湯、羊角裏應外合平亂,族滅寧北舊貴與豪族百五十三族,三萬餘人,兩百四十四族流放炎洲。


  砍三萬多顆人頭,流放七萬多人,其餘罪行不至於砍頭更不至於流放,但有牢獄之災的更多,這些罪犯的家產也都有查抄以充國庫。


  本來濁山姮隻準備砍一萬顆人頭湊合就行,不想做得太絕,但查抄罪犯家產後就改了注意。


  能族滅絕不隻誅首惡。


  能殺絕不流放。


  能流放絕不有期。


  能判罪絕不釋放。


  太肥了,她亡國那會國庫因為連年征戰而空虛,這些家夥私底下卻這麽肥,肥得讓她都忍不住發出原來自己被貧窮限製了想象力的驚歎。


  從重從嚴之下死刑犯增加了兩倍,濁山姮與都護湯、羊角一直忙活到第二年開春才忙完。查抄的財富,隻要不是土地、牲畜這類或分氓庶或按新政賣給氓庶,其餘濁山姮一厘不少的記賬,上交國庫。


  經此一事,寧北舊貴族與地方豪族連根拔起,且不曾引起民心騷亂與秩序不穩。


  盡管推行新政這方麵寧北這幾年完成得一塌糊塗,但官序在寧北擴張得卻甚為不遺餘力,培養了大量人才。從冀州調來大量的熟手官吏,再開官考錄取大量本地新人生手,因為大清洗而騰出的坑瞬間被填得滿滿當當。


  塵埃終於落定,大抵是辛箏終於放心了,濁山姮於1157年的仲夏收到了升職的詔書,辛箏設寧州牧,升濁山姮為寧州牧。


  因為隻有不到兩成的土地在辛箏控製中,辛箏在詔書中寫得甚為鼓舞,字裏行間全都在表示:好好幹,早日收複失地,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寧州牧。


  濁山姮拿著詔書嘴角直抽,這真的是在安撫自己而不是在刺激自己?


  辛箏表現得太露骨了,看出來的不僅濁山姮,還有鯈,擔心的看著濁山姮。“你還好吧?”


  “我沒事。”濁山姮隨手將詔書扔一邊。“雖然我不喜歡她,雖然她真的很賤,但我的確不如她。”


  鯈困惑,這還能物極必反的被刺激到完全看開?

  別人不知道他還是知道的,平亂之後濁山姮白天努力幹活,精神奕奕,夜裏卻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原本的三千青絲更是在兩鬢染上了幾縷霜色,隻是為防別人看了多想每天都會用墨汁染發。


  濁山姮將一份新鮮的邸報塞到鯈手裏,鯈好奇的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一處有指甲印的地方,這是濁山姮的習慣,看到特別感興趣或是在意的東西會無意識的用指甲掐。


  有指甲印的地方登的是一份打蟲藥的藥方,治水蠱的打蟲藥方子,邸報鄭重表示,這是一名叫暘的醫者改進出來的改良版,毒性沒之前那麽重,不會一副藥下去,藥到蟲除的同時也要人半條命,隻要好好養幾天就行,不會有副作用,稍微有點瑕疵的是毒性削弱了,藥效也受了點影響,原本隻需要一副藥,最多兩幅藥就能解決問題,如今得連服十到十五副藥。


  為了盡早撲滅水蠱,故而國府決定將藥方登在邸報上,讓所有人都看到。最末通知患者不要自己隨便抓藥,抓藥還是得找專業的醫者,不然用量有差錯不保證會有什麽後果。就醫時建議找甘木醫館,免費為水蠱患者看診與提供藥物,不論病患是否位於王畿境內。


  濁山姮道:“這樣一份方子利用得好了,可以獲取多少利益,誰會這麽公布出來?”


  鯈問:“若是你,你不會這麽做嗎?”


  濁山姮道:“我會提供免費的醫療,因為水蠱是傳染病,不治不行,而氓庶沒錢尋醫,但我不會如此公布,這意味著不僅寧州有藥治水蠱,我的對手也會有藥,更不會出錢為別國的氓庶提供免費藥物。”


  登在邸報上,而邸報免費提供給官吏的同時也向民間出售,敵國的間隻要識字都能輕鬆獲得藥方。


  鯈道:“你是伯,她是王。”


  濁山姮歎了口氣,點頭。“是的,她是王,我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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