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朋友或敵人 2
王小十脫困了。卻不過是逃脫了第一道困境。金陵城外,說不準有多少凶險在等待著他。
同樣是秦淮河畔,卻是下遊,順風順水,他們很快能逃出金陵城去。
“王將軍,此離開吧!”和尚道。
卻說這時,王小十身好似有力氣無從發泄,而一拳打向了這和尚。
王小十忘卻了剛剛相救的恩情,手大力的打向了和尚。
“你這是做什麽?”
王小十道:“張定邊,你我昨日的賬還未算過呢!”這和尚是張定邊!
胡子去了,容貌變了,若非是剛剛那鐵棍擲出的招式,王小十真的認不出這人。
那一棍當得威風凜凜,那種有死無生的氣勢,天下除張定邊之外誰也用不出這一招。縱然能學其招,也難得其意。所以這人一定是張定邊,王小十素日裏的老冤家,手粘著王小十的幾條人命!
“王將軍,昨日之事是你我各為其主,何故再提?”
王小十道:“當年那一棍我可以不計較,但丁普郎、胡定邦兩條人命,你卻不能不還!”
“難道我今日救了你,你也不能罷手?”
“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你是了!”王小十要拉著他一道下地獄。
兩人赤手空拳,在河岸鬥了起來。
當年,王小十並非張定邊的對手。而今張定邊老了,可他的勁力依舊,照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現在,王小十也非昨日之王小十,兩人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張定邊已非昨日的張定邊,也已不是打打殺殺的年紀,不過招架了幾招便要離開。可王小十死命的糾纏,他卻也無法脫身。
這時,河麵劃過了一隻小船,是從下遊而來,往金陵城裏而去。張定邊抓住這個機會,飛身躍向了小船。
而王小十見了自當跟隨,在半空攬住了張定邊的身子。
張定邊的一隻腳已經站在了船身,卻是半空被王小十拉住,拖拽著他往水下而去。
今日又如當年一樣。當年在鄱陽湖,亦是王小十拖拽著張定邊一頭紮進湖麵下,才救了朱元璋的命!而今日,王小十可算是如法炮製。
兩人下了水,水下一片昏暗,王小十閉著眼睛感受周遭的一切。覺察到,張定邊正奮力的踩水,試圖逆流而。
王小十也緊跟在其後。可說到底,王小十水下的功夫並不如張定邊,逐漸被其落下。
而張定邊也足夠聰明。若順流而下,說不準王小十還真能夠跟他。可若是逆流而,這便需要一定的水下功夫。
秦淮河麵看似平靜,實則河底卻藏著暗流。暗流席卷,將水下攪動的一片渾濁,也令人的身子無從著力。等王小十有意識的從水麵探出頭來,卻已經不見了張定邊的人。連那緩緩行駛在河麵的小船也不見了,王小十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又是在水麵下遊過了多遠。
剛剛那隻小船已經被他落下了很遠。船家也不急,那般徐緩前行。
“吩咐下去,讓他們退出秦淮兩岸。”這是船的聲音。
“是!”這是撐船之人的聲音。
秦淮河畔,王小十仍舊在秦淮河畔。至少這裏暫時是安全的。從白日等到天黑,為躲避官差沿岸搜查,王小十暫時緩過了一口氣。
他在這裏想了許久。當年的生死之敵卻成了救他出苦海的恩人,而當年並肩站在同一艘戰船的人,卻向著自己拔刀相向。朋友、敵人,真是說不清楚的關係。
他身還在流血。箭鏃雖然拔下,可傷口卻不是那麽容易能好的。今日他又在河水泡了一陣,越發的影響了傷勢。但他卻沒地方去醫治,他始終都躲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裏。足可以稱之為金陵城最陰暗的角落之。而在其樓,便是歌舞升平的歡樂世界。
人間處處,都存在著這樣巨大的反差。
此處是萬花樓,萬花樓的酒窖之,王小十趁著入夜時分,藏在送酒的馬車下跟了進來。
這裏是喝酒的地方,是男人花錢,來喝花酒的地方,當然少不得好酒。無論是白天、黑夜,隻要缺了酒,必須吩咐人送來。
王小十尋了套衣服,等的綢緞。明初時,非官身不得穿綢緞,此衣物的主人必然是官場人。
才一走進前廳,看到了這其的鶯鶯燕燕。有小廝前招呼王小十,還以為他是在哪一位姑娘屋出來的貴公子。
“公子您請坐!”不由分說,他便將王小十拉住在了桌案旁,為其過了茶盞,添了香茗。“您現在可不能走啊!”
“為什麽?”
小廝道:“今天,我們萬花樓的花魁回來了,難道您不想一睹芳容嗎?”
“是那位唱歌很好聽的紅燕姑娘嗎?”
“不是!”小廝道:“公子您一看便是外地來的,是外地來京辦事的貴人吧!”
王小十隨口敷衍著。
“那位紅燕姑娘是我們萬花樓的清倌人,而這位花魁叫楠姑娘。可是我們萬花樓最美的姑娘,不是什麽客人都能夠一睹楠姑娘風采的。”
“楠姑娘?”
正說著,二樓的欄杆後,便走出了一位姑娘。隨著她的步態輕盈而至,樓下的喧鬧聲真的停止了。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放在姑娘的身,那多是裸的目光。
王小十也無法免俗,畢竟人都有好之心。
卻瞧著,楠姑娘的麵罩著輕紗,看不清容貌,但卻不妨人猜想她那姣好的容顏。
樓下,有人扯著公鴨嗓子喊道:“這是我們萬花樓的楠姑娘!若誰想成為今晚楠姑娘的入幕之賓,要看各位的努力了!”
這該如何努力?王小十不清楚。
卻見,廳的男子吩咐開始競價,叫喊聲一路漲到千貫。
原來所謂的“努力”,便是這樣的明碼標價!
王小十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在為這姑娘的命運而悲哀。說的好聽是花魁姑娘,可這一聲聲的叫喊,卻實在是對這姑娘的侮辱。
可生而如此,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出一萬貫!”這聲音將所有的嘈雜壓下。當眾人隨著聲音而尋去時,卻看到了一個光頭。
那正是王小十所在的方向。
“一個和尚!和尚也來萬花樓!”
“哈哈”
可競價的人並非是王小十,那人還在其身後。
卻說這人走到了前麵,走到了王小十的身側。“我出一萬貫,請這位公子到樓去消遣一番!”他說的是王小十。
“這位朋友。我們楠姑娘有一個規矩。非但要是出價高者,更是要我們楠姑娘相的客人,才能到樓與之相會。而這位公子隻怕是”主要是王小十那顆光頭太過的礙眼。
“我想,這位公子足可以得樓去!”
王小十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方夜雨為何會替自己競價。
這個出盡了風頭的男子是方夜雨。他非但是自己出盡了風頭,更是替王小十出盡了風頭。
瞧著,樓的姑娘轉身回了屋。王小十心底尚且一片懵懂,卻不知這是姑娘已經同意了。
王小十被請了樓。他本不願意,卻奈何這是方夜雨安排的。這隻小狐狸好似已經吃住了王小十。
進到屋,正好是姑娘除去麵紗的一刻。見,那絕美的容顏並非初見,是一路隨王小十回城的那位姑娘。她離開時曾說過,說是要回萬花樓去。
“王將軍,想不到我們這麽快見麵了!”
“你是楠姑娘?”
“妾身曾說過,我要回到這萬花樓來!”楠姑娘道:“桌有酒,王將軍請飲幾杯。”
“不必了。”
“那麽王將軍一定是需要這個!”她手拿著一枚瓷**。“這是好的刀傷藥。是特地為王將軍備下的。是否,要妾身伺候王將軍藥!”
說著她已經迎了來。王小十急急的往後退去,身子卻是撞在了身後的門板,這一下撞在了肩頭的傷口,必然又將傷口撕裂出了血。
“王將軍不要害羞。”楠姑娘還是脫下了王小十的衣。有時候,男人是不會拒絕女人的。
隻不過王小十後腦未曾長著一雙眼睛,否則將看到令他詫異的一幕。
楠姑娘正在身後為他藥,可她的臉,卻是紅的很,一種羞紅之色,好似看一看男人光華的後背都會令它嬌羞至此。這樣一個女人,會是出身煙花之地的女子嗎?
擦幹了血跡,好了金瘡藥,又將王小十的衣衫穿好,楠姑娘臉的羞紅之色才退去。
“好了,我該走了!”
“你要走?”
“不然呢?我還應該與姑娘做些什麽嗎?”
“可你現在又能走到哪裏去呢?”
現在王小十的確是無路可去。但他仍舊要走。他是王小十,從未因一時的困境而低頭。
這時候,王小十感到了一陣殺機,在樓下,那殺機來自於屋外。好似他一出門,立刻會身首異處。
而這時,也聽樓下的小廝叫道:“幾位爺裏邊請,有相熟的姑娘您跟我說一聲”
“見沒見過一個光頭?”他們是來找王小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