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那麼明艷飽滿的兩朵紫紅色花兒,雍容華貴,國色天香,周子鶲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魏紫,比起他原先那盆不知漂亮多少,魏紫則是以顏色的艷麗以及花朵飽滿碩大的程度來分辨品級。


  這樣的魏紫,周子鶲從未見過,還是兩朵一般大,甚至第三朵也開了一半,當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你這臭小子就不能心疼心疼這花嗎?」周子鶲臉色發白,手指輕顫,心疼的快步走到徒兒身邊,從他手中接過整個花盆,小心把花盆護在懷中,唉喲唉喲了兩聲,「可把我給心疼壞了,幸好沒傷到花瓣。」


  這花瓣的顏色濃麗至極,枝芽蔥鬱,一盆好的魏紫不僅要花朵好,枝葉也需蒼翠欲滴,相得益彰,成為最完美的魏紫。


  周子鶲把魏紫放在花架上,正午的太陽光照在這幾朵花上,給它們鍍上一層漂亮的光輝。


  周子鶲都看痴了,「怎能養出這麼漂亮的花兒,到底是什麼神仙人物,能不能拜她做個師父……」


  「不能。」蜀王硬邦邦開口。


  周子鶲沒理他,過了半晌蜀王殿下終於開口了,「師父。」


  「幹啥?」周子鶲目光繼續盯在花朵上,恨不得就這樣看上一整日,「這盆就是宋家三姑娘從公主府撿走的那盆摔爛的魏紫?嘖嘖,榮昌要是知曉自己錯過的到底是什麼,莫不是要給氣死的。」


  榮昌公主養的花最多同他差不多,怎麼都養不出這樣極品的魏紫,否則也不會對他那盆魏紫滿意。


  想到徒兒,周子鶲終於捨得回頭看他一眼,見他渾身冷的都快結冰塊了,笑道:「怎麼,這次不是宋三姑娘親自送來的?」


  他對這個徒兒還真是了解透徹,畢竟也算是他從小拉扯大的,當初皇帝還只是個王爺時,蜀王也就是個三歲的娃娃,不知道怎麼從王府走丟,被他撿到,小小的娃娃冷著張臉把他當成乞丐,跑去買了只燒雞給他。


  他見這小娃娃天賦不錯,就教他開始練功。


  沒兩天發現滿京城的找王府世子,這才曉得是王府世子走丟了。


  就給送回王府,兩人結下師徒緣分,他經常偷偷去王府教他功夫,等到後來皇帝登基,那皇宮對他來說,也就是想進就進的地兒,自然繼續教著唯一的徒兒,皇帝老兒到現在怕都不知道自己嫡長子有個曾做武林盟主的師父。


  蜀王垂著眼帘,遮掩寒潭似的眸子,他道:「師父可有種不活的花。」


  周子鶲立刻明白這冷麵徒兒的意思,上次指不定對人宋三姑娘幹了啥事,嚇得人姑娘這次沒親自來王府送東西,他見不著宋三姑娘就想法子去國公府尋人,總需要個理由吧,嗯,他養不活的花兒就是最好的理由。


  周子鶲真是給這徒兒操碎心,好不容易碰著個不厭惡看著還挺喜歡的姑娘吧。


  他偏生不會討人姑娘芳心,還給人嚇著。


  還不如直接端出他皇帝老子把婚事給賜下來。


  周子鶲無奈,去花架上尋了盆蔫蔫的春蘭,「這盆春蘭,根已經腐爛,老頭我是回天乏術,不如徒兒去國公府幫我找宋三姑娘幫幫忙?」


  「好。」蜀王惜字如金吐出個字就拎著花盆回了霽月堂。


  傅瀲之沒去國公府,他派暗衛去德善堂盯著,約莫一個時辰后姝姝跟伏神醫回了葯堂。


  他這才端著盆葉兒都黃了的春蘭去德善堂。


  過去的時候姝姝正在給病人診脈,小臉上的神情認真極了。


  俊美的青年穿著身玄色衣袍站在德善堂門口,京城裡的人幾乎都認識,有人倒吸了口氣。


  伏神醫也注意到蜀王殿下,他過去道:「殿下,您這是?」


  傅瀲之幽深目光落在姝姝身上,伏神醫立刻懂了,姝姝也抿了下唇,鬆開扣在病人脈搏上的手,喊了大師兄伏榮春過來幫她繼續給病人看診,姝姝這才來到蜀王身側,小聲道:「殿下,你可是因手中這盆春蘭來的?」


  傅瀲之清冷的眸子望著她,「是。」


  「殿下隨我過來吧。」姝姝心裡清楚蜀王為何而來。


  兩人過去隔壁伏神醫的宅子里,宅子里有個大院子,院中有石凳石桌,姝姝走到此處,身後的視線緊緊跟隨著她。


  姝姝有些頭皮發麻,她來到石凳前,「殿下請坐,殿下可要喝茶?」


  傅瀲之坐下,把蔫掉的蘭花擺在石桌上,他道:「不用,你也坐吧。」


  姝姝心裡清楚蜀王根本不是為春蘭而來,只是借口來尋她。


  姝姝在他對面坐下,目光盯著春蘭,沒敢看蜀王。


  傅瀲之反倒把她看了個遍,見她俏臉發白,滿身的寒意去了幾分,他盡量柔和了自己的清冷的嗓音,「今日三姑娘送來王府的魏紫很得長輩喜歡,長輩痴愛花草,不忍手中這盆春蘭根腐葉爛,所以希望三姑娘可以幫忙救活這盆春蘭。」


  姝姝只能點點頭道聲好。


  哪怕知曉他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姝姝也沒法子拒絕。


  她甚至不能質問他是不是對她別有用心,尊卑有別,她是臣子之女,他是皇長子,聖上親自冊封的王。


  傅瀲之來的快,去的也快,當真是把這盆春蘭給姝姝送來就離開了。


  只餘下姝姝對著盆蔫蔫的春蘭發獃,一會兒蹙眉,一會兒鼓著臉頰。


  姝姝晚上回國公府的時候就把春蘭給抱了回去,幸好前些日子她買的關於如何護理花草的書卷上有怎麼養殖蘭花的。


  吃過晚膳,姝姝就用甘露配了些藥水,把這盆葉子開始發黃的春蘭澆灌的透透的。


  ……


  姝姝那邊因蜀王的事情有些睡不著。


  崔氏這邊也正同宋凝君說話,她前些日子就相看了一戶人家,是京城周圍縣城的,那公子年歲有些大,今年十八,秋闈的時候中舉,家裡爹娘已過世,只餘下那公子同老祖母生活著,是個孝順勤奮的。


  樣貌也是不錯,崔氏還特意讓丈夫去調查這公子,品行沒得說,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平日還會幫著做活計。


  丈夫還特意翻看過此人做得文章,說是此人三月春闈中貢士是沒問題的。


  她給足嫁妝,宋凝君嫁過去后,上頭沒有公婆壓著,等著夫君入仕途慢慢的也是個官夫人,手中銀錢也不少,日子過的也是舒坦。


  遂崔氏就定下,打算跟宋凝君說過後就請媒人上門說親。


  當然,她對那位公子也沒打算隱瞞宋凝君真正的身份,敞開了說,往後夫妻兩人就不會有矛盾。


  宋凝君這半月又消瘦了些,我見猶憐的。


  她小心翼翼道:「母親,你尋君兒有何事情?」


  崔氏望著宋凝君消瘦的面頰,心裡忍不住嘆氣,到底是有養育之恩的,情才是這世間最難割捨的,但她不能至她的親生骨肉於不顧,她對宋凝君有養育之情,但是更心疼姝姝。


  「君兒。」崔氏捏著手中的信箋,「你對姝姝的傷害是我無法容忍的,可你到底也是我養大的,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往後可以幸福康順,但是無法讓你和姝姝同時待在府中,所以我給你尋了門親事。」


  宋凝君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她瞬間就紅了眼眶,噗通一聲跪在崔氏面前,「母親,母親,我,我知道錯了,母親,求求您莫要把君兒嫁出去,君兒還想陪著您和爹爹,也會待三妹妹好的,之前只是君兒想岔了,君兒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母親了。」


  她終於忍受不住,撲在崔氏膝上低聲哽咽起來。


  崔氏硬起心腸道:「那孩子年歲比你大四五歲,不過是個會疼人的,樣貌也出彩,爹娘已經過世,上頭也沒婆婆磋磨,只有他和祖母相依為命,他已中舉,待春闈中貢士也是沒有問題的,你嫁過去好好同他過日子,往後是會有後福的。」


  宋凝君哭的越發凄慘,這是什麼樣的人家她一聽便知,就是個落魄戶,母親當真好狠的心啊,她不過是起了些小心思就被母親這樣作踐,她到底也算是國公府上了族譜的養女,便是侯府人家也配的上,憑甚給她尋個落魄戶啊。


  「母親,母親,我不願意嫁,我想多陪陪您和爹爹。」宋凝君咬死不肯鬆口。


  崔氏慢慢道:「你可是覺得對方門戶太低?可你怎麼不想想,我若給你尋個高門大戶,待你身份被戳穿,你那親生母親尋上京城來,你如何自處?你如何在婆家抬得起來頭?我給你尋的這門親事再好不過。」


  宋凝君慢慢僵住,她的淚水掛在眼睫上,喃喃道:「他們在家裡過的好好的,又怎會尋來京城,何況在君兒心中,只有您和爹爹才是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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