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莫問君心2

  蕭珞然輕皺的眉頭緩緩舒張開了,他微微笑道:“現在去準備也不遲啊。”


  我一骨碌從他懷裏竄起來,剛跑出兩步,又回過頭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你要坐在這裏等我回來。”


  等他等了這麽久,這回好歹該輪到他等我一次了吧。


  “嗯。”他輕輕點頭,我卻如同得到了一個寶貴的承諾,轉身樂顛顛的朝廚房跑去。


  蕭珞然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眼底倒映著女子遠去的身影,一片柔和。


  “皇上……”紫萱站在窗外,神色緊張。


  “怎麽了?”蕭珞然收回遊離的目光,淡淡開口。


  “暗帝他……親自來了,約您黃昏在明月湖一見。”


  蕭珞然冷聲問道:“麟和白相那邊如何了?”


  “麟王爺已經率領百搜戰船抵至天朝海岸,白相揮兵已經直逼襄陽。”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這招聲東擊西——安辰橪,你要如何解?


  “通知白相,沒有朕的命令,不準攻打襄陽,至於麟那邊,讓他火速攻下祁陽、洛東和汕河三座城。”


  蕭珞然靜靜坐在遠地,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胸前的衣襟,仿佛可以觸到她殘留的氣息,唇角就這樣輕輕上揚,露出一抹純淨的微笑。


  “清兒,等我回來。”


  傍晚的天空被夕陽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色,他毫不留戀的起身踏出門外……


  這一趟去,不隻是為了天下,也為了你……清兒。


  明月湖


  四月,已經是屬於春天了,但這滿湖的碧水卻依舊保持著冬天的模樣,湖麵被一層透明的薄冰覆蓋,如同蒼穹中那一輪清涼寂靜的明月。


  岸邊靜站的那人一襲黑袍上用金線繡著一條醒目的蟠龍,它曲折身子蓄勢待發,但它的光芒卻被這衣服的主人盡數奪去。


  那是一張怎樣俊美的臉?任何人看過一眼恐怕就再難挪開目光了,哪怕他隻是這樣安靜的站著卻也如同謫仙般令人望而卻步。


  他身旁擺放著一局未下完的棋盤,黑白兩子縱橫交錯竟隱約拚湊成了天下兩個字。


  突然,一聲鳥啼劃破天際,緊接著數隻驚弓之鳥從天空中飛過,隻因那突來的男子。


  青白的衣袂在清風中飛決,明明是絕世的容顏卻比這湖水更加冰冷。


  先前那負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忽然淡淡一笑。


  “四哥,好久不見。”


  “我還有要緊事,九弟有話便直說吧。”


  對於他這聲四哥,蕭珞然顯然並不差異,縱然他可以瞞過天下人,若想瞞過他安辰橪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好,那朕也就不必多費口舌了,”安辰橪回過身,黑袍上的蟠龍忽然如同覺醒了般散發著耀眼的金光,他掃了一眼身旁的棋局,道,“這一盤棋至今還無人陪朕下完,朕希望那個能陪朕決出勝負的人是你。”


  蕭珞然看了他一眼,並不多言,掀袍坐在他對麵,手執黑子,落入棋盤。


  另一麵,白子也是速度極快,圍住了他的去路,緊接著,安辰橪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


  “今日來,朕有兩件事想同四哥商議。”


  “第一,這依國四哥可是誌在必得?”


  蕭珞然的目光環顧棋局,手起,黑子輕落,“依國地處要勢,一向是兵家必奪之地。”


  安辰橪冷冷一笑,繼續問道:“第二,這天朝皇帝之位,你是否有意要取?”


  “如今這天下雖被分為十二國,各國皆野心勃勃,但都礙於天朝太過強大,加上第四大國燕國不明所以被天朝吞並,暫時還無人敢輕易與天朝作對,不過……”蕭珞然目光一凜,一枚黑棋落入棋盤中央,頓時一整盤棋上的黑棋都如同活過來一般形成包圍之勢,他淡漠的聲音便如同這有吞天之勢般的黑棋般緩緩傳來,“天朝這種霸主的局勢終有一天會被打破……”


  安辰橪微微蹙眉,他話中的弦外之音他又怎會聽不出來,這皇位他不是不奪,隻是在等待時機罷了,等其他國反,而這一反則是全局皆亂。


  “那要看誰有那個本事了。”安辰橪微微一笑。


  白棋如同暗夜幽靈,落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雖沒有頃刻扭轉乾坤卻暫時遏製住了黑子的發展。


  這一盤棋他們從黃昏下到暗夜,從落日餘暉到月明星稀。


  “這一局棋,怕是下不出勝負了。”蕭珞然微微一笑,爽快的罷手。


  這棋局如同天下,兩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平分秋色,但這天下又豈有平分之理?


  “安辰軒。”


  安辰橪低聲喚住麵前起身欲走的男子,顫聲問道:“她……是不是在你身邊?”


  他說有兩件事要與他商議,論的是天下……,唯獨這第三件事,無論是他還是他,都沒有任何商討的餘地,因為那人,是誰都放不開手的。


  蕭珞然步伐一頓:“在又如何?”


  身後傳來安辰橪決絕的聲音。


  “這天下也許我們還可以坐在一起談論,但她……隻能屬於朕。”


  蕭珞然勾起嘴角,淡淡留下一句:“她,你要不起。”


  如果身旁沒有她,縱然奪這天下又如何?


  清兒,這一生一世,不,這生生世世,你身旁都隻能站我一人……我身邊也隻容得下你。


  ‘吱呀’


  推門的聲音很輕,但一貫淺睡的我還是被驚醒了。


  “四爺,你回來了,”我睜開惺忪的睡眼衝來人露出一抹笑容,突然想起了什麽,一驚,慌忙站起身,“這飯菜都涼了,我端去給你熱熱。”


  “不必了,”一隻手奪過我手中涼透的菜,重新放回桌上,耳畔響起蕭珞然溫柔的聲音,“是我回來晚了,對不起。”


  我悶哼一聲,賭氣道:“你還知道晚了?”


  突然唇上一軟,他已經欺身壓了上來,微涼的唇磨砂著我的唇瓣,頓時渾身如同觸電般一陣酥麻。


  他的舌尖輕輕撬開貝齒,滑入我的口中,兩人頓時緊緊糾纏在一起,我麵上一紅,手不由自主的拽緊了他的衣襟。


  許久,蕭珞然輕輕鬆開我,手卻仍然扶緊我的腰,像是生怕我突然消失了那般小心翼翼。


  “清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從我身旁消失。”


  “安辰軒……”我伸手推了推他,語氣仍有些微喘,“你丫的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


  總覺得眼前的他有些不一樣了,可具體的是哪兒不對,我倒反而說不上來了。


  “你這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蕭珞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眼底滿滿一片寵溺。


  他手臂略一用力,將我打橫抱起坐在桌前,輕輕皺了皺眉:“你這是在為我省錢嗎?”


  雖然心虛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我依舊秉承著……沐寒當初的厚臉皮精神,一本正經的道:“你知道什麽,這豆腐青菜最有營養了。”


  好吧……我承認我隻會做跟豆腐有關的菜,譬如眼前這一大桌子的‘佳肴’。


  “來,喝完豆腐湯吧!”我掙紮著伸手去替他盛湯卻被他一把按下。


  “你別亂動,我自己來。”


  他嚐了一口湯,麵色平淡得令我分不清好壞,隻好出聲問道:“哎,味道如何?”


  “很難喝。”


  我心中一怒,伸手奪下他手中的碗,憤憤道:“既然難喝就不要喝了。”


  雖然我清楚自己的廚藝實在不怎麽樣,但這好歹也是我忙活了老半天的,即便我沒指望他能說什麽好聽的,但我也沒做好如此被打擊的心理準備。


  這男人,真不好伺候!

  蕭珞然笑了笑,重新奪過我手中的碗,道:“雖然難喝,你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學,我也就隻能將就著喝一輩子了。”


  “切,你這人臉皮真厚,誰要熬一輩子湯給你喝。”我嘴上雖罵著,心底卻忍不住一片柔軟。


  “你的手怎麽了?”蕭珞然一把捉住我往後藏的手,目光沉了沉,“是切豆腐的時候割傷的?”


  我心虛的吐了吐舌頭:“技術失誤而已,下次會小心的。”


  “還有下次?那些刀之類的利器你以後不許再碰!”


  “可是我以後還要給你熬湯呢!”我望著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蕭珞然輕歎一聲,將我的手按在胸口,悶悶道:“你隻負責熬湯,切菜之類的,我來。”


  “四爺,你太好了!”我一時得意忘形,抬高了頭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熬湯還有個皇上來打下手,我會不會太有麵子了?

  蕭珞然無奈的將我抱在懷裏,頭疼的道:“你啊,要朕拿你怎麽辦才好?”


  我咯咯笑著,依偎在他溫暖清新的懷裏,突然便有些貪戀的不想再起身。


  這個懷抱,真的會容納我一輩子嗎?

  會的,我滿足的勾起嘴角,突然想起了什麽,出聲問道:“四爺,莫言呢?”


  蕭珞然輕撫了撫我的發,第一次沒有為我提起另外一個男人而生氣。


  “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處理,會離開一陣子。”


  我點點頭,繼續問道:“四爺,那暗帝也是皇帝嗎?”


  “不,”蕭珞然輕聲答道,“暗帝掌管天下最大的幫派——修羅門。”


  “天下最大的幫派,那很厲害嘍?”


  “可以這麽說吧,不過,那也與你無關。”


  蕭珞然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明顯在警告我不準多想,我吐了吐舌頭,暗暗道:其實人家還想問問你跟暗帝誰比較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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