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聞鬱香的主角29
婚禮……
沈奈也不知為什麽, 這個詞匯就自然而來從自己的口中說出。細數起來，這麽多年參加婚禮也有過幾場，可無論是哪一場都是熱熱鬧鬧, 和喜歡的安靜完全相駁。
她慢慢走在草地上, 心裏想了一下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剛才的表情，自己都沒有發覺, 自己臉上已帶了一股笑意。
可能是兩情相悅的人成婚, 總是有一種讓人歡喜期待的魔力, 將那些經曆過的陰霾用紅色抹去。
“沈奈。”蘇蓉蓉遠遠看見她的身影喊了一聲，隨後兩人走到一起說話。
我們做的事不是成功了嗎？
蓉蓉她為什麽沒有成就感呢？不太開心的樣子, 臉上的笑顏仿佛是麵具，遮蓋了底下的心事重重。
山洞裏的俘虜好好養著，那些無人注意處的“謀劃”，因他們沒有武功、接觸不到山上的人、沒有足夠的心計來離間這三大原因，逐漸沉寂。
相反的就是住在山頂一片木屋的姑娘，她們每一天出門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去圍觀那兩個最先被選中換眼的姐妹，歡歡喜喜說幾句話，一整天都有了盼頭。
如此聊了幾句, 蘇蓉蓉眼神有些迷茫，和沈奈談起了楚留香。
楚留香是個浪子，除了被視為家的大船, 他鮮少停在一處，看完沈奈和蘇蓉蓉換眼, 住上一兩天……
蘇蓉蓉臉上的笑容溫柔又不舍：“楚大哥他就又要離開, 我在想, 你獨自給他們換眼也許比我做的好, 其實我在這裏，說是幫忙，倒是沾了些你的光。”
沈奈想想那一大箱的醫術和近段時間兩人相處：“你怎會這般想？好端端的貶低自己抬高我做甚？要不是你和我講了許多事，我獨自鑽研，也許要走許多彎路。”
蘇蓉蓉：“我想和楚大哥一起回去。”
沈奈不解：“一定要離開嗎？楚留香經常會來山上看你呀，現在山上的機關他都快比你我還更熟悉了。”
白鶴山是沈奈挑的地方，山峰高聳入雲，一大群人都住在山頂上，蘇蓉蓉往前看的時候，看見的是天邊翻滾不定型的雲。
蘇蓉蓉苦笑：“這不一樣的，他來看我，和我等他，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們當初結識是在他闖蕩江湖之際，他隻當我是妹子，若我等他，就是他心中認定親近的家人，若要他時時刻刻掛念著我，隔三差五來看望我，蘇蓉蓉於楚留香而言，就……”
也許某次被絆住，便逐漸會忘了。
因為蘇蓉蓉不必再全心依賴著他。
察覺不小心把自己的心裏話講出來了，蘇蓉蓉回頭看沈奈，低低說了一句“抱歉，我失言了。”
“隻是曲姑娘那裏，有些麻煩你了。”
曲無容容貌之瑕本是蘇蓉蓉開口先提，現在她想跟著楚留香離開，山上沒有精通醫術之人，麵前這個姑娘，她就什麽事情都需要自己做了。
哪怕沈奈武功極高，蘇蓉蓉說出這些話，心中也有些愧疚之情。
沈奈聽蘇蓉蓉說完這些話麵上沒有失落，隻是看她模樣，腦海中突然想起方才溪邊的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兩人。
一對相互信賴依靠，眼神流轉間有愛意卻不失自我。
蘇蓉蓉卻將對心上人的愛藏起，心甘情願的折斷自己的雙翼陪在他身旁。
“一回生二回熟，況且給他們換眼，最重要的就是用內力重新使眼部壞死的靜脈新生，總該信我的內力吧。”
“不過，蓉蓉，這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沈奈想象不出來為什麽“情愛”會如此折磨人，好的時候即便身在地獄般的險境也能憑借這一股力量一步步從地獄爬到人間，壞的時候.……
蘇蓉蓉不答。
再細說下去，兩人誰也無法理解對方的，隻是，她們都會尊重對方。
陽光下，沈奈蘇蓉蓉兩人並肩行走，被削平的野草草尖慢慢褪去兩道影子，她們接著其他的話題，去看那木屋中病患的情況。
——嘩嘩嘩。
一道水流從高處流淌向低處。
曲無容坐在下方，中原一點紅和楚留香站在上方一處斜坡的樹影下。
“紅兄，怎麽把我找來這？難道有什麽大事要與我商談？”
“有事，不過隻能算是我的大事。”
中原一點紅背對著楚留香，視線看著下方的曲無容。
楚留香用扇子頂住下巴：“哦？”
中原一點紅：“我們打算成親，現在已經是夫妻了。”
楚留香：？？？
楚留香聽完這話，整個人一呆，完全沒反應過來。
打算成親？現在？已經？夫妻？
“紅兄，你話太少我聽不懂，多說幾個字……”
半個時辰後。
所有人都被楚留香喊出來聚在一起了，曲無容和中原一點紅雙手相牽，坐在地麵的距離極近。
沈奈、蘇蓉蓉、秋蘭、李玉涵、柳無眉這幾個“友人”與中原一點紅、曲無容相對而坐，楚留香站在中間，當事情的敘述者。
“紅兄自幼就被當成一個殺手培養，曲姑娘，那也是孤兒出身被養在石觀音的門下，後麵兩人都被人追殺卻因此……”
楚留香聲調抑揚頓挫，臉上的笑真摯又因略顯豪邁之風的容貌而格外有感染力，所以沈奈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搞這樣一出，但想想對麵兩人和柳李夫妻相似的作態。
她心中篤定猜，一定是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訂婚日子定好了！
聽著聽著，好像哪裏不對勁？
楚留香：“.……紅兄和曲姑娘經此種種，方才已經結為夫妻了，現在我們要說的是.……”
“咳。”
“補辦婚禮。”
沈奈：？
蘇蓉蓉：？
秋蘭：？
李玉涵：？
柳無眉：？
另一側坐的人在聽見楚留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全部都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柳無眉看向曲無容：“師妹，這是你的意思？”
曲無容點了點頭。
楚留香摸摸鼻子：“這種事情要不是他們自己說，楚某也覺得很荒繆好不好。”
蘇蓉蓉看著楚留香：“是否太……太.……”
沈奈這時去看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發現他們兩人眼中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理所當然的，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
說是成為夫妻，可什麽都沒有，隻他們自己說定了，連婚禮，都是因為有兩人朋友和一方的師姐在此……
中原一點紅一手抱劍，一手牽著曲無容的手。
“本來就不用太麻煩，不過沈奈你問了，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可以補辦個婚禮來添些熱鬧。”
沈奈摸了摸自己的白玉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不太注意些繁瑣禮節也正常，那你們想什麽時候舉……補辦婚禮，我給你們準備。”
“就三天後吧。”
真的好.……
“他們的婚禮，真的好隨意。”秋蘭手上一大堆布匹，一樣一樣堆好在馬車上。
德州城中一家布莊的老板麵對大客戶笑臉相迎，在門邊看著幾人裝布匹，恭賀的好話都快疊成一朵蓮花。
“姑娘啊，咱錦繡坊的布置辦喜事那是百年好合，每一對用了都恩恩愛愛百子千孫的.……”
“這些就夠了，裝不下了。”秋蘭把布匹塞進去，對著錦繡坊的人連連擺手。
“那我們走罷。”
山上一群人都是青年人，沈奈年紀最大，卻從來沒有置辦過婚禮隻參加過，還是柳無眉和李玉涵這兩個有成婚經驗的說了一些，她們才開始忙活。
蘇蓉蓉留在山上看顧病人，沈奈便帶著秋蘭和幾個弟子下山照著柳無眉給的單子采買。
還拿著單子脫了鄭夫人掌眼……
沈奈看著堆滿的馬車露出笑臉：“秋蘭，旁人說的隨意，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卻未必是隨意。再說，這行為又沒傷天害理就行了，他們自己樂意，也不礙著別人。”
若是父母親人在，他們這樣還有不妥，兩方都是孤兒身份，自己做主，也沒什麽不好的。
“走吧，我們快快上山去。”
“我還是第一次做這般事.……小姐離得遠.……”
錦繡坊的老板咧開嘴，開著滿馬車的東西離開視線，算完帳喜了一陣，又出門迎客送客，有今天這一個大單，她笑起來真摯許多。
沈奈帶著幾個人和一堆東西上山時，德州城飛出兩隻模樣平常的灰鴿，在某個地方停下後，接替灰鴿的，成了有尖爪利喙的鷹。
三日一晃而過。
山上眾人居住的那一片地方，每間木屋和一些樹木掛上了紅色的綢花，紅豔豔的“囍”字隨處可見，用眾多桌子拚接成一條大長桌，上麵擺滿了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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